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反卷之神罢工了后续》,由网络作家“善良的洛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马桶水箱里的水声突然变得粘稠而滞涩,像一口浓痰卡在宇宙的喉咙深处。我,威尔逊·李,一个被KPI和老板PUA双重压榨得快要灵魂出窍的普通社畜,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片刺眼的白光发呆。那是我刚提交的第N版方案,屏幕上残留的老板批注如同猩红的鞭痕:“深度不够!角度陈旧!凌晨三点前我要看到颠覆性创新!!!”最后三个惊叹号像三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我早已麻木的视神经。凌晨一点四十七分。写字楼像个巨大的、冰冷的金属棺材,窗外城市的霓虹光晕诡异地透过百叶窗缝隙爬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扭曲的、病态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劣质咖啡粉、汗液和绝望混合发酵后的酸腐气味。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后颈僵硬的肌肉,发出无声的呻吟。膀胱的抗议终于压倒了大脑的混...
《反卷之神罢工了后续》精彩片段
马桶水箱里的水声突然变得粘稠而滞涩,像一口浓痰卡在宇宙的喉咙深处。
我,威尔逊·李,一个被KPI和老板PUA双重压榨得快要灵魂出窍的普通社畜,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片刺眼的白光发呆。
那是我刚提交的第N版方案,屏幕上残留的老板批注如同猩红的鞭痕:“深度不够!
角度陈旧!
凌晨三点前我要看到颠覆性创新!!!”
最后三个惊叹号像三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我早已麻木的视神经。
凌晨一点四十七分。
写字楼像个巨大的、冰冷的金属棺材,窗外城市的霓虹光晕诡异地透过百叶窗缝隙爬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扭曲的、病态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咖啡粉、汗液和绝望混合发酵后的酸腐气味。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后颈僵硬的肌肉,发出无声的呻吟。
膀胱的抗议终于压倒了大脑的混沌。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挪向卫生间。
走廊的感应灯时明时灭,发出接触不良的滋滋声,在空旷的过道里投下我拉长又缩短、摇摇晃晃的影子,像一个濒临散架的提线木偶。
推开隔间的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刺激着我脆弱的鼻腔。
机械地放水,冲水。
哗啦——水流声戛然而止。
不是那种正常的抽水结束,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喉咙,突兀地、硬生生地掐断在最高潮。
紧接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老旧丝绸被撕裂的“嘶嘶”声从水箱内部传出来。
我皱着眉,下意识地凑近那个斑驳掉漆的白色水箱盖。
那声音消失了。
死寂。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笼罩了狭小的隔间,连管道深处细微的水滴声都消失了。
好奇心,或者说一种被长期压榨后产生的、近乎自毁的麻木驱使着我。
我伸出手指,迟疑地勾住水箱盖边缘冰凉的搪瓷,用力向上一掀!
一股难以形容的、非尘世的微光瞬间从水箱内部涌出,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驱散了隔间里污浊的空气和昏暗的光线。
那光芒的源头,是一张漂浮在水面上的纸。
它绝非寻常。
纸张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仿佛蕴含星光的羊脂白玉色,边缘镶嵌着一圈繁复到
令人目眩的金色纹路,那纹路似乎并非印刷上去,而是由无数流动的、极其微小的黄金星辰构成,缓缓地、无声地旋转着。
它静静地悬浮在清澈的水面上,没有一丝水渍能沾染其身,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投影。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几乎忘记了跳动。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我,但在这恐惧之下,却又诡异地翻涌起一丝近乎亵渎的、病态的好奇——仿佛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线荒诞的光。
我屏住呼吸,指尖颤抖着,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自暴自弃的勇气,探向那张悬浮的、发光的纸。
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一种奇异的冰凉感瞬间流遍全身,不是刺骨的寒冷,而是一种清冽的、仿佛能涤荡灵魂深处疲惫的能量。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拈了出来。
那纸轻若无物,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目光落在那华丽非凡的纸张上,上面是用一种我从未见过、却又能瞬间理解的文字书写的内容。
那字迹并非墨色,而是由无数极其微小的、闪烁跳跃的光点构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仿佛每一个光点都在沉重地叹息。
致全体地球卷王(尤其是那些凌晨三点还在加班、点灯熬油的勇士们):兹郑重通告:因持续数纪元(以你们可怜的时间单位计算,大概就是你们所谓的“工业革命”以来)的超高负荷、无休止运转,本人(即维系尔等世界基础物理法则、社会运行逻辑、因果律链条、以及确保苹果砸头而非飞天等一切“常识”之基石的存在,俗称“规则之神”)已心力交瘁,精神几近崩溃,灵魂磨损度高达99.999%。
经宇宙最高劳动仲裁委员会(U.H.L.A.C.)紧急裁定,并报备创世管理局备案,本人自即日起(你们时间,大约就在你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启动《宇宙高阶神明身心保护条例》第N+1章第M条,享有不可剥夺、不可干扰、不可提前终止之“宇宙级带薪休假”权利。
休假期间,本人将进入深度休眠状态,停止对贵世界一切基础规则及逻辑链条的维护、校准、更新、打补丁以及后台默默擦屁股等工作。
简而言之:
规则引擎已下线,逻辑防火墙已关闭,常识数据库已冻结。
由此可能(或者说,必然)引发的一切现象级紊乱、因果律崩塌、现实逻辑扭曲、以及你们称之为“怪事”、“灵异”、“我是不是没睡醒”等状况,均属不可抗力范畴。
本人及宇宙相关部门概不负责,亦不受理任何形式的投诉、索赔、祈祷、烧香或在线客服咨询。
请各位卷王自求多福,量力而行,切勿过度作死。
特此通知。
祝各位在混乱无序的新常态中……玩得愉快?
落款:一个疲惫到想原地爆炸的规则之神(签名处是一团极其复杂、仿佛由无数纠缠的宇宙弦构成的发光印记,散发着浓浓的“别烦我”气息)P.S.:水箱里的水别喝了,我刚在里面泡了个脚,加了点星辰尘埃浴盐,味道可能有点怪。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脚底,又在瞬间被抽干,留下一种冰冷、麻木的虚空感。
卷王?
规则之神?
宇宙级带薪休假?
逻辑崩塌?
泡脚水?
荒谬绝伦的词语组合成一股狂暴的洪流,狠狠撞击着我脆弱的认知堤坝。
那张散发着非人微光的羊皮纸在我手中仿佛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
我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水泥封死,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我想把它扔回那个该死的水箱,手指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胃袋一阵痉挛,翻江倒海。
就在我全身僵硬,思维彻底凝固成一团浆糊的瞬间——“嗡……”一声低沉、浑厚、仿佛来自地核深处,又像是无数个星系在同时叹息的嗡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写字楼的钢筋水泥,穿透了我的骨骼和血肉,直接在灵魂深处震颤起来。
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的本质,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宣告性的力量。
嗡鸣声瞬间拔高,变成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宇宙琴弦被绷到极限即将断裂的尖啸!
“咻——!!!”
尖啸达到顶点,然后如同被利刃切断般戛然而止。
死寂。
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降临了。
仿佛整个宇宙按下了暂停键。
隔间外,写字楼里那些永不疲倦的中央空调送风声、服务器机柜低沉的嗡鸣、甚至远处城市永不熄灭的交通噪音……所有属于
工业文明的白噪音,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时间、空间,感官所能捕捉到的一切背景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吞噬殆尽。
极致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轰隆!!!”
一声沉闷得难以想象的巨响猛然爆发!
那感觉不像雷声,更像是整片天空,不,是整个宇宙的穹顶,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狠狠抡起,然后砸向坚实的大地!
脚下的瓷砖地面剧烈地、波浪式地起伏了一下,如同踩在了巨兽的背脊上。
头顶的日光灯管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发出濒死的滋滋声,惨白的光线在隔间狭小的墙壁上投下我剧烈摇晃、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墙壁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钢筋扭曲呻吟声,灰尘簌簌落下。
我双腿一软,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隔间门板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那张散发着微光的羊皮纸从我完全脱力的手中滑落,却没有飘向地面,而是违背重力地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上面的金色纹路流转得更加急促,仿佛在无声地呼应着外界那翻天覆地的剧变。
规则之神……下线了?
这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伴随着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轰鸣和震荡,终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物理性的方式,狠狠凿穿了我最后一丝侥幸和怀疑。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
世界……真的……要乱套了?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蛮横的姿态穿透了百叶窗的缝隙,不再是均匀柔和的光带,而是凝成一道道刺眼的、跳动着无数细微尘埃光点的金色光柱,如同舞台追光灯般打在我脸上。
我猛地惊醒,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后颈和后背的肌肉因为长时间蜷缩在电脑椅里而发出僵硬的抗议。
昨晚的记忆如同被砸碎的万花筒,混乱而尖锐地扎进脑海:马桶水箱里的神谕、宇宙级的轰鸣、还有那张悬浮的羊皮纸……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从公司逃回了家,一头扎进被子里,用枕头死死捂住脑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个疯狂的世界。
此刻,宿醉般的头痛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我。
窗外传来的声音……不对劲。
没有熟悉的早高峰车流那沉闷的、永不停歇的轰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了无数惊叫、歇斯底里
的狂笑、物体碰撞碎裂、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无数种声音被强行揉搓在一起的诡异噪音。
那噪音如同实质的浪潮,一波波拍打着公寓楼的墙壁。
我像被无形的线扯动,猛地扑到窗边,一把扯开百叶窗。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似乎都冻结了。
天空……是倒悬的。
浓稠得如同融化铅块的乌云,不再是悬在头顶的威胁,而是像一片无边无际、深不可测的墨色海洋,沉甸甸地压在地平线上,边缘翻滚着病态的、带着铁锈红的暗光。
而本该是大地的地方,此刻却诡异地呈现出一种稀薄、扭曲的、介于液体和气体之间的状态,倒映着下方颠倒的城市剪影,如同一个巨大的、浑浊的透镜。
雨,正从这倒悬的“地面”朝着“天空”——也就是我头顶那片沉甸甸的乌云——倒着下!
无数晶莹的水珠挣脱了重力的束缚,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污浊的“天空”。
它们速度不快,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优雅的轨迹,在逆行的过程中拉出长长的、闪烁的银色丝线。
这些雨丝无声无息地没入乌云,没有溅起一丝涟漪,仿佛被那黑暗彻底吞噬。
整个画面寂静得可怕,只有远处城市传来的混乱噪音作为背景,更衬托出这天地倒悬的、令人窒息的怪诞感。
“喵~”一声慵懒的猫叫在我脚边响起,带着点不满,仿佛在埋怨我挡住了它观察这奇异晨景的视线。
是我的猫,奥利奥,一只毛色油亮的黑猫。
我僵硬地、一格一格地低下头。
奥利奥端坐在我脚边,琥珀色的猫眼微微眯着,正专注地欣赏着窗外那场倒流的雨。
它那毛茸茸的尾巴尖,优雅地、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地板。
然后,它张开了嘴。
发出的却不是“喵”声。
那是一个清晰、圆润、带着点慵懒的牛津腔英语,吐字清晰得如同BBC广播员,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啊,经典的热力学第二定律失效现场。
熵减的狂欢,秩序的葬礼。
令人着迷,不是吗,威尔逊?”
奥利奥甚至没有转头看我,依旧凝视着窗外倒飞的雨丝,语调平静得可怕,“不过,我亲爱的铲屎官,容我直言,比起这宏观宇宙的熵增逆转,你那微观个体层面
上的存在主义焦虑——担心迟到、被扣工资、被老板训斥——在此时此刻,显得尤为……嗯,琐碎且缺乏诗意。”
它顿了顿,仿佛在组织更精准的语言,猫嘴开合间,露出粉嫩的牙龈和尖利的牙齿。
“就像西西弗斯推石头,”奥利奥终于优雅地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琥珀猫眼直勾勾地盯着我,里面闪烁着绝非猫科动物应有的、近乎悲悯的智慧光芒,“你每日重复着无意义的劳作,试图在虚无中构建意义,在流沙上建立城堡。
‘老板’、‘KPI’、‘凌晨三点’……这些词汇构筑了你痛苦的牢笼,而钥匙,其实一直就在你自己手中——或者说,就在你那张被揉成一团丢进废纸篓的‘请假条’草稿上。”
它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带着一丝嘲讽,“承认吧,威尔逊,你灵魂深处那点可怜的、被规训得只剩下‘请假’这个出口的反抗火花,在昨晚那场宇宙级别的罢工面前,渺小得如同……嗯,如同我爪缝里的一粒猫砂。”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猫。
说话了。
用牛津腔。
在跟我讨论热力学第二定律和存在主义哲学?
还精准地戳破了我昨晚在绝望中确实闪过、又被理智(或者说恐惧)掐灭的那个请假念头?
世界疯了。
不,是规则死了。
死得透透的。
我像个提线木偶般,动作僵硬地退离窗边,每一步都踩在虚浮的地毯上,感觉不到任何实感。
奥利奥那番话,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我麻木外壳下那点可怜的自欺欺人。
反抗?
请假?
在这天地倒悬、猫能讲哲学的世界里?
荒谬感像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我。
恐惧被一种更彻底的、近乎虚无的荒诞感取代。
我走到书桌前,目光落在凌乱的桌面上。
那里躺着一本空白的便签纸,旁边是一支快没墨的圆珠笔。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笔。
笔尖悬在便签纸上方,微微颤抖。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奥利奥那句“钥匙就在你那张被揉成一团丢进废纸篓的‘请假条’草稿上”。
去他妈的KPI,去他妈的凌晨三点,去他妈的颠覆性创新!
笔尖落下,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在空白的便签纸上划动:请假条致:杰瑞米·霍布斯先生(以及这个
见鬼的新世界)事由:探索世界新规则,进行必要生存适应性研究。
鉴于当前时空连续性存疑、物理法则紊乱、猫已掌握存在主义哲学等不可抗力因素,本人无法履行原定工作职责(包括但不限于:制造PPT、参与无效会议、为老板的咖啡续杯)。
归期:待定(视宇宙神明睡醒时间、猫停止布道时间、或本人成功适应用香蕉打电话之技能掌握时间而定)。
申请人:威尔逊·李(一个试图在熵减狂欢中寻找新坐标的迷失灵魂)写完最后一个字,我长长地、近乎虚脱地吐出一口气。
没有格式,没有谦卑的措辞,只有赤裸裸的、被这疯狂世界逼出来的荒诞宣言。
这张皱巴巴的便签纸,此刻成了我唯一的浮木。
我没有丝毫犹豫,抓起这张还带着我体温的“请假条”,转身冲出家门,冲进那个光怪陆离、彻底失控的世界。
混乱的街道像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狂想画卷在我眼前展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焦急地把一根香蕉贴在耳边,对着它大吼“喂?
喂?
听得到吗?
市场部预算到底批了没有?!”
,而那根香蕉的顶端,诡异地闪烁着微弱的绿光;几个穿着花哨睡衣的年轻人围着一块漂浮在离地半米的窨井盖,上面用荧光笔歪歪扭扭写着“通往纳尼亚,单程票:一个真诚的微笑或三根没开封的火腿肠”;一个流浪汉坐在街角,手里拿着一块啃了一半的砖头,正陶醉地舔着,脸上洋溢着吃到顶级巧克力的幸福表情……我像一个梦游者,穿过这片疯狂的景象,目标明确地冲向那座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和脆弱的玻璃写字楼——霍布斯创意无限公司。
电梯门无声滑开,里面空无一人。
轿厢内部,原本光洁的不锈钢墙壁上,此刻布满了不断变幻的、如同水波晕开的彩色油渍图案,缓慢地蠕动着。
楼层按钮闪烁着意义不明的符号。
我胡乱按下了熟悉的楼层数字。
“叮——”电梯门开,熟悉的办公区映入眼帘,却又处处透着陌生。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和过期棉花糖混合的甜腻气味。
工位间,同事们像受惊的兔子,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脸上写满了茫然、惊恐和一种被强行唤醒的亢奋。
窃窃私
语声嗡嗡作响。
“你……你也收到了?”
“马桶!
我是在浴缸下水口捞出来的!”
“规则之神?
带薪休假?
这他妈的到底……看窗外!
雨!
雨在往上飞!
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我家的狗!
我家的金毛!
它……它早上叼着《时间简史》让我给它讲量子纠缠!”
没人注意到我的闯入,或者说,此刻任何个体的出现都无法再引起更大的波澜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窗外那倒悬的天地和彼此分享的疯狂经历所吸引,恐惧和荒诞感在空气中发酵、膨胀。
我径直走向我那位于角落、靠近巨大落地窗的工位。
杰瑞米·霍布斯,我的老板,那个永远梳着油亮背头、挺着啤酒肚、以压榨员工创意和时间为乐的暴君,正背对着我,站在我的工位前。
他那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后背绷得紧紧的,一只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烦躁地挥舞着,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旁边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实习生脸上。
“……我不管什么狗屁倒着下的雨!
我也不管牛顿还是爱因斯坦的棺材板飞到哪里去了!”
霍布斯的声音因为暴怒而尖利嘶哑,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切割金属,“方案!
我要的是方案!
威尔逊那个废物呢?
又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他以为世界乱套了就不用工作了?
做梦!
只要这个办公室还没塌,只要地球还没爆炸,你们就得给我干活!
干到死!
凌晨三点?
五点!
我要看到颠覆性的……”他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我工位上那张用透明胶带随意贴在显示器边缘的便签纸。
那张在周围一片混乱中显得格外刺眼、格格不入的纸条。
霍布斯的动作停顿了。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捕食者锁定猎物的压迫感转过身。
那张因为长期纵欲和熬夜而浮肿油腻的脸上,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细小的眼睛眯成两条危险的缝,死死地钉在我身上,然后又移向那张纸条。
“威尔逊·李!”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蕴含着更可怕的、即将爆发的风暴。
他几步跨到我的工位前,粗短的手指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一把揪住了那张贴在显示器上的便签纸!
“探索世界新规则?
归期待定?
用香蕉打电话?
猫停止布道?”
他每念出一个词,声音就拔高
一度,脸上的肌肉就抽搐一下,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唾沫星子直接喷到了我的脸上,“放你妈的狗臭屁!
你以为你是谁?
哲学家?
冒险家?
还是他妈的新世界先知?
世界乱了套你就能无法无天了?!
我告诉你,只要我杰瑞米·霍布斯还站在这里!
只要这栋楼还没塌!
你就得给我……嗤啦——!!!”
一声刺耳的、布帛撕裂般的脆响,粗暴地打断了他火山喷发般的怒吼。
霍布斯那双肥厚的手,像撕碎一张废纸一样,轻而易举地将我的那张请假条——那张承载着我荒诞宣言、被规则之神下线后赋予未知意义的便签纸——从中间狠狠撕成了两半!
两片残破的纸条,如同被折断翅膀的蝴蝶,轻飘飘地向地面飘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霍布斯脸上那暴怒扭曲的表情凝固了。
他保持着撕纸的姿势,手指还捏着那半截纸片,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甚至透出一种诡异的灰败。
他张着嘴,似乎想继续咆哮,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传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整个办公区死一般寂静。
所有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惊恐的抽气声、物品碰撞声全都消失了。
几十双眼睛,带着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聚焦在霍布斯身上。
一股难以形容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无声却狂暴地以霍布斯为中心扩散开来!
空气仿佛瞬间变成了粘稠的胶质,光线在他周围诡异地扭曲、折叠。
霍布斯肥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的西装、衬衫、领带……他身体上覆盖的一切织物,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纸片,开始飞快地消融、褪色、分解!
不是燃烧,不是碎裂,而是直接分解成无数细微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粒子,无声无息地湮灭在扭曲的空气中!
衣物消失的速度快得惊人,露出了下面同样在发生恐怖变化的躯体。
他惨白的皮肤开始硬化,失去人类肌肤的质感,迅速转化为一种粗糙的、深棕色的、布满皲裂纹路的物质,如同老树的树皮。
他的肌肉、骨骼在皮下诡异地隆起、变形、重构。
他那双因
恐惧而暴凸的眼睛,虹膜的颜色飞速褪去,变成两颗毫无生气的、浑浊的玻璃球般的物体,镶嵌在迅速木质化的眼眶里。
他油亮的头发如同被吸干了水分,枯萎、卷曲,变成一丛丛干枯的、深绿色的苔藓状物质,覆盖在头顶。
他的手臂僵硬地抬起,手指疯狂地试图抓挠自己正在异变的脖颈,但那些手指也正在迅速变粗、变硬、分叉,尖端延伸出细小的、如同嫩芽般的须根。
他的双腿如同被钉在原地,脚踝处飞快地生出盘根错节的、粗壮的木质根须,如同有生命般,贪婪地扎进脚下铺着地毯的地板深处!
地毯下的混凝土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呃……啊……不……不……” 霍布斯喉咙里终于挤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但那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干涩、粗糙,带着木质摩擦的嘶哑感,如同枯枝在风中折断。
变化在几秒内完成。
一个巨大、臃肿、深棕色的盆栽,取代了杰瑞米·霍布斯的位置,稳稳地扎根在我的工位旁。
它的主干扭曲虬结,依稀能辨认出人形躯干的轮廓,树皮上那粗糙的纹理隐约构成了一张因极度痛苦和惊恐而扭曲的“脸”的浮雕。
原本眼睛的位置,是两颗浑浊的、毫无光泽的玻璃球。
头顶覆盖着厚厚的、深绿色的苔藓。
无数细小的、如同胡须般的褐色气根从主干各处垂落下来,无风自动,微微飘拂。
几条粗壮的主根则穿透了地毯和混凝土,深深地扎入地下,仿佛在汲取着什么。
死寂。
办公室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那盆栽顶端覆盖的苔藓,似乎极其微弱地起伏着,如同在呼吸。
空气中残留着那股臭氧和甜腻气味,混合着一股新鲜的、湿润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朽木味道。
突然!
那盆栽主干上,那张由树皮纹理构成的、扭曲的“脸”猛地“睁”开了那两颗玻璃球眼睛——虽然它们依旧浑浊无光,但一股强烈的、怨毒到极点的意志仿佛穿透了那无机质的表面,狠狠刺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个嘶哑、干裂、仿佛无数枯叶在砂纸上摩擦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愤怒和绝望,如同炸雷般在死寂的办公室里轰然响起:“愚——蠢——的——人——类——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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