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进泥里。
李二呢?
他趿拉着露脚趾的破草鞋,慢悠悠挪到自家那歪斜的门槛上,一屁股坐下,眼神空洞地望着泥地。
几只蚂蚁正费力地搬运一小块不知名的食物碎屑。
他竟看得入了神,一颗、两颗、三颗……笨拙地数着,眼皮却越来越沉。
数着数着,脑袋一歪,身子一蜷,竟就地倒在门边那堆半湿不干的稻草里,沉沉睡去。
直到傍晚冰凉的露水浸透了他半边身子,他才一个激灵醒来,茫然地眨眨眼,嘟囔一声,翻个身,把脸埋进稻草堆更深处,又睡了过去。
盛夏的正午,毒辣的日头悬在头顶,仿佛要把地上的一切都烤出烟来。
田埂被晒得发白,踩上去滚烫。
庄户人顶着草帽,汗珠子砸在焦渴的土地上,瞬间就没了踪影。
李二自有妙法。
他不知从哪块废地里拖来一块冰凉沉重的青石板,吭哧吭哧搬到老槐树最浓密的荫凉底下。
石板一放,他人便四仰八叉地躺了上去,后脑勺枕着自己那双同样破旧的草鞋。
树影斑驳,蝉鸣聒噪,蚊子嗡嗡地围着他裸露的脸和手臂开起了盛宴。
他浑然不觉,顶多不耐烦地挥挥手,拍死一两只吸饱了血的蚊子,鼾声依旧悠长。
毒日头从头顶走到西斜,他竟能在这青石板上睡过整个闷热漫长的下午。
秋收时节,金黄的稻浪在风里起伏。
天还黑黢黢的,启明星尚在,村道上便已响起扁担吱呀声、镰刀碰撞声和汉子们粗声大气的招呼。
人们弯腰挥镰,成片的稻子倒下,空气里弥漫着新鲜的稻秆清香和汗水的咸腥。
李二也起了个大早,却不是为了下田。
他慢吞吞踱到自家那三分薄田的田埂上,抱着膝盖坐了下来,眼神飘向高远的天空。
一朵胖乎乎的云,慢悠悠地从东边天际飘过来,越过树梢,又慢悠悠地向西边天际飘去。
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仿佛在观摩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朵云终于消失在西边的山峦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咂咂嘴,拍拍屁股站起来:“嗯,没白过。”
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使命。
至于田里那几株稀稀拉拉、穗子干瘪的稻子,他连镰刀都懒得去碰。
入了冬,这懒病更是登峰造极。
灶膛里的火,三天前就悄无声息地灭了,只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烬。
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