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遗照里,弟弟穿着他生前最爱的印着卡通英雄的亮黄色T恤,笑容被永远定格在一种稚气的、却隐隐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和执拗神情上,那双眼睛,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对炸鸡汉堡的渴望。
低沉哀伤的哀乐,呜咽般在压抑的空间里流淌,每一个音符都敲打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舅妈整个人像被彻底抽掉了脊椎骨,瘫软在巨大的、写着“爱子千古”的花圈旁,哭得几近昏厥,气息奄奄。
她的哭声不是嚎啕,而是一种从喉咙深处、从破碎的心肺里挤压出来的、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伴随着身体剧烈的、不受控制的抽搐和颤抖,眼泪鼻涕糊满了她那张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脸,精心梳理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前鬓角。
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亲戚死死架着她沉重的胳膊,才没让她彻底滑倒在地,瘫成一滩烂泥。
每一次她被巨大的、海啸般的悲恸冲击得身体一软、眼皮翻白、喉间发出“咯咯”的倒气声,架着她的亲戚就一阵手忙脚乱地掐人中、拍后背、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
好不容易把人弄醒,那凄厉得如同夜枭般的哭嚎便又拔高一个调门,循环往复,耗尽着她最后一点生命力。
“我的儿啊…我的心肝肉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妈一个人啊…你让妈怎么活啊…”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哭晕过去再醒来,眼神里的光就熄灭一分,只剩下空洞无边的绝望和茫然,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那具小小的棺木一起被埋葬了。
舅舅则像个被抽走了魂的影子,蹲在灵堂最阴暗的角落里,双手死死抱着他那颗仿佛一夜之间白了大半的头,宽厚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沉闷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传出,像受伤野兽的悲鸣。
他整个人像一尊迅速风干、龟裂的泥塑,散发出浓重的颓败和死气。
他偶尔抬起头,望向那小小的棺木,眼神浑浊呆滞,仿佛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亲戚们的目光,同情、怜悯、探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恐惧,如同细密的针,不时地扫过角落里的我。
我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套裙,剪裁得体,衬得脸色有些苍白。
我安静地坐在远离人群的椅子上,微微垂着头,双手交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