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心跳回音的堂屋里游荡徘徊。
指尖划过灶台边沿上经年积下的厚厚油垢与灰尘,触碰到那张发出吱呀呻吟的老旧竹椅,轻抚窗格上那方洗得发白、边角磨出细绒的旧蓝布头巾……每一次无意识的触碰,都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激起惊雷般汹涌的回忆风暴!
无数个或清晰或模糊的片段——她灶火映照下慈祥的脸庞、粗糙却温暖的手掌传递的温度、锅碗瓢盆叮当的交响、蒸腾着白气带着浓郁香气的食物、佝偻着腰背在田间地头移动的靛蓝身影……纷至沓来,将心脏切割得鲜血淋漓,无声的痛楚从指尖蔓延到麻木的四肢百骸。
唯有在梦里,她才肯跋涉过生死的天堑,踏着水塘边的湿气而来。
我曾一次次坠入那个熟悉到令人心悸的梦境:我变回那个懵懂莽撞的少年,在溽暑难耐的正午,被地窖深处弥漫的冰凉寒气所诱惑。
窖里光线昏暗,只有从窖口洒下的几缕光束切割着幽暗。
那只靛蓝波纹的玻璃大水壶孤零零蹲在冰冷的井沿旁,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我心跳如鼓,绳索缠绕壶把的动作生涩笨拙。
冰凉的壶身滑腻如泥鳅的触感清晰得可怕!
然后——“哐啷啷!!!”
粉碎声伴随着冷水溅起的刺骨冰寒!
惊恐如潮水淹没头顶!
柴草腐朽的气息猛地灌入鼻腔!
我把自己深深埋进柴垛的阴影深处,蜷缩颤抖得如同狂风暴雨中的雏鸟。
奶奶带着泥土湿气的靛蓝身影在窖底焦灼奔走。
“出嚟!
宝仔!”
她的声音穿透柴草的缝隙,带着真实的惊慌与粗喘。
最终,那块裹着粗粝糖霜、散发强烈甜香的麦芽糖带着不可思议的温热,落入我冰冷僵硬的手心。
梦醒时分,枕侧冰凉一片,唇齿间似乎还顽固地残留着那一丝浓烈的、足以掩盖一切惊惶的霸道甜香。
梦里也常有那片光影斑驳的南方山林。
毒辣的日头被繁密的枝叶筛碎,洒下满地的跳跃光斑。
我拖着比自己手臂还粗的枯木踉跄前行,粗糙龟裂的树皮狠狠擦过手背细嫩的皮肤,火辣辣的刺痛钻心。
“奶奶!”
我举起胳膊,带着哭腔奔向那个正挥动沉重篾刀的背影告状。
她停下动作,转过身,汗水沿着脖子上深刻的纹路流淌。
她皱紧眉头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