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泛黄的契书从袖中滑落。
“上京杨氏女，自愿卖身长乐坊......”
最后那个“宜”字晕开了，不知是雪是泪。
她死不了，她的胎儿保住了，胎儿也还过来保着她。
保着她的“富贵荣华”。
……
王正德下午就咽了气，王府顿时一片恸哭。只剩下三个小女被链子押在阁里，活生生挨到了晚上。
铜雀门檐角的风铎冻成了冰棱。黄燕怜和赵灼禾一起翻墙进来，将江锦遥拽进耳房，炭盆里煨着的姜汤腾起白雾，映得她眉梢的雪粒晶莹如泪：“锦遥，第三口棺木的钉子是松的。”她掰开少女攥紧的掌心，塞进一枚磨尖的银簪，“抬棺人贪酒，三更梆子响时，你要从缝隙里钻出去——悄悄的跑，别管多远……”
江锦遥浑身发抖，指甲抠进黄燕怜的手腕：“姐姐们怎么办？柳姐姐还在二少爷院里……嘘！”李兰生掀帘而入，鬓边沾着雪沫，“主母派人查夜了，快把这碗安神汤喝了。”褐色的药汁泛着苦，江锦遥呛出泪花时，瞥见李未芷躲在门后，正用牙咬断一截绸带——那是从陪葬的寿衣上撕下的，预备捆住棺盖的机关。
三更梆子混着雪粒砸在窗纸上。几具薄棺停在偏院时，江锦遥嗅到柏木混着朱砂的刺鼻气味。她蜷进棺中，听见李兰生最后的低语：“若遇见卖糖葫芦的老李头，替我们买一支，要裹双倍糖霜的，未芷她最是喜欢了。”
棺盖合拢的刹那，雪粒子从缝隙漏进来，像谁撒了一把盐。抬棺人的靴底碾过冻土，江锦遥数到第九十七步时，棺木陡然倾斜——王家墓室到了。
她攥紧银簪撬开棺盖，北风卷着纸钱扑进眼眶。远处，王家墓穴的石门正隆隆闭合，李未芷的呜咽被吞进地底，化作一声闷雷。
江锦遥赤足奔过山坡坡，脚底冻疮崩裂，在雪地上绽开一串红梅。五更天，她蜷在永定门桥洞下，捡食酒肆倒掉的蟹壳黄碎屑时，忽见一队缟素人马掠过长街——黄燕怜被赵灼禾扶上马车，额角垂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