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赵勇军顾菲菲的女频言情小说《先下岗后离婚,都重生了谁还当老实人啊赵勇军顾菲菲》,由网络作家“游鸟飞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等人都散开了,赵勇军带着钟小雅收拾着现场的狼藉。再仔细一点卖出去的钱,基本上来买的所有人都选择了凑三副鸡架,总共卖了六十四块钱。刨去最开始十八块钱的成本,以及给了王大柱那一块钱的租车费,总共赚了四十五块钱。这钱可不少,比赵勇军之前一个月的工资都要高。赵勇军毫不犹豫地数出十五块钱的毛票,递给了钟小雅。十五块钱一毛两毛的毛票,拿在手里厚厚的一扎,很是惹眼。钟小雅吓得不敢去接。“赵大哥,你这、这是做什么?”赵勇军笑了笑:“还你的油钱,还有今天的工钱。”“这......这也太多了......”不是钟小雅扭捏,实在是那不到五斤的大豆油,就算连油票也算上,也就值个五块钱的。再说她帮的这点忙算得了什么?要知道她在机械厂里面打零工,一个月也就才二十...
《先下岗后离婚,都重生了谁还当老实人啊赵勇军顾菲菲》精彩片段
等人都散开了,赵勇军带着钟小雅收拾着现场的狼藉。
再仔细一点卖出去的钱,基本上来买的所有人都选择了凑三副鸡架,总共卖了六十四块钱。
刨去最开始十八块钱的成本,以及给了王大柱那一块钱的租车费,总共赚了四十五块钱。
这钱可不少,比赵勇军之前一个月的工资都要高。
赵勇军毫不犹豫地数出十五块钱的毛票,递给了钟小雅。
十五块钱一毛两毛的毛票,拿在手里厚厚的一扎,很是惹眼。
钟小雅吓得不敢去接。
“赵大哥,你这、这是做什么?”
赵勇军笑了笑:“还你的油钱,还有今天的工钱。”
“这......这也太多了......”
不是钟小雅扭捏,实在是那不到五斤的大豆油,就算连油票也算上,也就值个五块钱的。
再说她帮的这点忙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她在机械厂里面打零工,一个月也就才二十来块钱的工钱。
这一下子赵勇军就相当于给了她十块钱的工钱。
钟小雅怎么算都觉得太过了!
“太多了,赵大哥,给我五毛一块的也就够了。”
说着她就想去抽毛票。
赵勇军才不管这些,直接把钱一股脑塞到了钟小雅的兜里。
“行了,你这忙里忙外的这么半天,怎么可能才给你一块钱?说出去都叫人笑话!钱拿着,多给小宝补充点营养,看小宝瘦的。”
他语气里面满是怜惜,不像是装出来的。
钟小雅红了脸,她看看小宝,又看了看正在奋力拉车的赵勇军,只觉得心潮涌动。
她是打心眼里觉得赵大哥人好。
只可惜对方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快出生了。
这样好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也肖想不上的。
赵勇军回了家,顾菲菲却不在家中。
家里的东西一样没动,屋里依旧泛着阵阵大豆油味。
赵勇军皱了皱鼻子,顾菲菲这么晚了不在家,说不定今晚就住在妇联那边的办公室了。
那女人嘴皮子厉害,那么添油加醋的一告状,说不定明天就是成群的人来自家找自己讨说法了。
赵勇军转念一想这样可不行。
他虽然知道顾菲菲和薛柏木的那档子事,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要是跟外人对峙起来,恐怕三言两语就要落入下风。
赵勇军心念微动。
他记得前世顾菲菲去省城之时,几乎没带什么行李。
却偏偏带了个她宝贝得很的密码盒子。
这年头生产力低下,有好钢好铁都去造器械去了。
像密码盒子这样的东西,是妥妥的奢侈品。
如果赵勇军没猜错的话,那密码盒子是薛柏木留给顾菲菲的,现在应该还在家里吧?
他赶忙进了房间,四下搜寻。
最后终于在衣柜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个红绿相间的彩盒子。
还好还好,顾菲菲没把这东西带走,这里面说不定就有什么证据!
密码总共是六位数。
赵勇军眉头一皱,下意识输入了顾菲菲的生日,盒子却纹丝不动。
他有些烦躁,不是顾菲菲自己的生日,难道还会是他的吗?
他随手拨了两下密码盘,果不然,自己的生日也不对。
赵勇军冷笑一声,他就不该对这个女人有半点期待。
不是他的,也不是顾菲菲的生日,那会是谁的呢?
薛柏木的?
可薛柏木是哪一天生日,他怎么可能知道?
想到这里,赵勇军只觉得烦躁。
再看这个铁盒子哪哪都不顺眼。
于是他找来一个榔头,一锤子下去,那密码锁立马崩裂开来,盒子也应声打开。
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十几封书信。
每一封书信的上面都写着薛柏木那令人生厌的名字。
有些信顾菲菲还没有来得及寄出,有些则是薛柏木寄来的回信。
赵勇军紧皱眉头,胡乱打开信封,看了眼里面的内容。
呵,该说不说,这个顾菲菲平时跟他装得人模狗样的。
就连亲密行为都是几次三番、推三阻四地拒绝自己。
可她在给薛柏木的信中,却是如此的奔放不羁,甚至说难听一点,简直就是倒贴!
热辣大胆的文字,饶是活过两世的赵勇军看了,都觉得有碍观赡。
赵勇军摇摇头,他就不该对这女人有任何期待。
好在最近的几封还没来得及寄出的信件当中,顾菲菲清清楚楚地点出她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这个事实。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下赵勇军倒是不用担心要如何证明这件事了。
赵勇军找了油纸,将信件仔仔细细的裹好,放到了枕头下。
等明日他出门干活的时候一起带着,就不怕顾菲菲偷偷销毁证据了。
隔天,白羽鸡加工厂。
库管看着再次来访的赵勇军,难免惊讶。
再看对方今天甚至推了辆板车来,更觉得不妙。
这小子,该不会以后天天来这白拿吧?
他倒是不会损失什么,就怕上头知道了要怪他。
正犹豫间,赵勇军已经笑眯眯的走到近前,手上还捏着张大团结和一包崭新未开封的大前门。
“大哥,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一番交谈下来,赵勇军成功以两分钱一副、单次订购三百副以上的条件,拿下了白羽鸡鸡架的批发权。
这点杯水车薪的收入对整个白羽鸡厂来说算不了什么。
但至少账上留名,不至于将来被人抓了把柄。
今天赵勇军一口气要了五百副鸡架骨,正好花掉那张大团结。
昨天的试点已经证明,这鸡架是有市场的。
哪怕是在下班点没卖完,剩下的也依旧可以推到宵夜摊点附近出售。
只要辛苦点、卖力点,总能卖完的。
虽然赵勇军名义上说是买了五百副,但他装车的时候,那管事的也没数,只默默的在远处抽烟。
这也算是默认,就算赵勇军拿超了数,他也不会管。
赵勇军装好车,吭哧吭哧推着板车回到了宿舍楼。
楼里静悄悄的,家里也没人。
顾菲菲还没带人回来?
赵勇军才不管她,今天工作量可大着。
五百副鸡架骨,处理掉鸡皮、淋巴,再一一腌制,绝对是个大工程。
赵勇军收拾了好半天,堆成小山一般的鸡架骨却没消减下去多少。
此时门口传来了钟小雅的声音:“赵大哥?你今天......还要帮忙不?”
顾菲菲的表情变了又变。
昨天赵勇军提起这事的时候,她还可以当对方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才这样胡乱猜测。
可现在一看,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看赵勇军刚才这笃定的态度,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吧?
不可能!
顾菲菲下意识否定,赵勇军绝不可能知道她跟薛柏木的事情!
“好哇!你竟敢一而再而三的羞辱我!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妇联!”
说完顾菲菲直接夺门而出,气冲冲的走了,只留下满地狼藉。
赵勇军松了口气,他将怀里的小宝放在了干净的座椅上,这才去捡地上的油锅。
这油锅落地的角度刁钻,虽然油泼了大半,但还剩了半个锅底,大约三斤左右的豆油。
赵勇军眉头紧皱,这样他又得去买油票和大豆油了。
钱倒是其次,就怕来回这一耽误,赶不上第一批工人下班了。
“小宝?”
门口忽然响起了道女声。
赵勇军抬头一看,是钟小雅来了。
零工工作量不稳定,活多的时候就有活干,没活的时候就会早下班。
看来今天活不多。
对方满脸惊讶的看着室内的狼藉,赶忙上来抱起小宝,确认没受伤才松口气。
“赵大哥,你这是......”
赵勇军忙解释:“没事,就是顾菲菲来闹了一下,好在没伤到小宝。”
钟小雅有些了然。
顾菲菲的人品整栋楼的人都知道,不仅平日里管钱管得极严,对赵勇军更是非打即骂,一有不痛快就闹得整栋楼皆知。
钟小雅很是同情,再低头一看小宝满嘴都是油,还泛着阵阵肉香,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赵大哥,小宝是不是吃了你什么东西?多少钱,我给你。”
这屋子里除了满地油之外,剩下的就是泡在水盆里的鸡架骨了。
钟小雅看不明白赵勇军在做什么。
小宝忙道:“妈妈,赵叔叔的炸鸡,好吃!”
炸鸡?炸鸡架骨么?
钟小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食物。
赵勇军扯出个笑来:“不用了,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本想弄点去卖,现在这油被打翻了,怕是时间来不及了,唉!”
听到这话,钟小雅立马提议:“赵大哥要油的话,我家里正好还有点,要不我拿来给你?”
赵勇军顿时眼前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你先拿我用用,多少钱晚点我回来给你。”
这油可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钟小雅忙不迭回去拿油,一看就有快五斤,一次少炸点也够炸了。
就是不知道她囤这么多油在家里做什么。
赵勇军忙开始和面糊和调料,锅里的油也开始重新加热。
钟小雅看了几眼,学会了之后忙跟着打下手。
赵勇军没有拦着她,正好现在缺人手,大不了晚点多给她分点钱就是。
有了钟小雅的帮忙,一大箩筐的炸鸡架很快新鲜出炉。
这只是炸了头一道的炸鸡架,等下运到地方再复炸第二道,这样既能节省工时,也方便储存。
赵勇军将东西搬下楼,再回家来搬油锅时,就见钟小雅在默默打扫着墙角的油渍,小宝就在一旁乖乖坐着等。
看着她娴静的面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柔和,赵勇军也是心头微动。
这女人也不容易,帮一把是一把吧。
他轻咳一声:“小雅,能不能帮我个忙?我这正好缺个人手。”
钟小雅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好啊。”
两人搬了装满油的油锅,和提前备好的煤下了楼。
赵勇军推着装满了货的板车,提前来到了机械厂工人下班的必经之路上。
小小的煤炉锅一架,赵勇军掐着点热了油。
等第一批工人下工经过时,闻到的就是扑鼻而来的香气。
钟小雅不擅长拉客,此时带着小宝站在后面。
有人认出了赵勇军,打了个招呼:“军哥,你在这做什么呢?”
赵勇军笑笑,抽出提前准备好的纸板。
只见上面写着‘秘制炸鸡架,绝佳下酒菜,四毛钱一副,一元钱三副’。
四毛一副,已经远超过一包烟的钱了,这确实不是一个便宜的价格。
这年头就算看电影,一次也才二三毛的。
就连钟小雅刚才也觉得,这个价格绝对卖不出去多少副。
但这年头人都好心,赵勇军本就是厂里公认的老好人,加上救人受了伤被买断了工龄,所以他此时声望奇高。
有人提议:“一元三副啊......那老李,咱们凑一凑吧。”
“行啊,再把小陈叫上,我出大头就是。”
“哟,这儿卖的什么新奇的小吃呢?给我也来一份。”
三毛多,花了穷不了他们,但也许能给赵勇军换来下一顿饭,何乐不为?
来排队的人逐渐变多了。
赵勇军不慌不忙,将复炸过的炸鸡架滤了油,用干净的油纸裹好了,一个个递给买主。
钟小雅帮着收钱找钱,时不时跟认识的人打个招呼。
第一批买到炸鸡架的自然有迫不及待的。
有人撕下鸡架上的贴骨肉,才一入口,这咸咸甜甜的滋味直接在嘴里炸开。
那人惊叹一声:“咦?这味道......好适合下酒!”
他又撕了几片,直吃得嘴里干涸,要是现在手里有一瓶冰镇啤酒就好了!
他感慨一声:“哎呀!不行了,我得赶紧买酒去。”
说完把手里的鸡架裹好,忙骑上车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对着手中还热乎的鸡架下了手。
一声声感慨声在人群中回荡着。
“哎哟,真行!这滋味真不错!”
“啧啧啧,真是秘制的,好吃!没人要的鸡架居然也能做的这么好吃!”
“不行,得买酒去,空口吃可白瞎了这么好的东西!”
这下更多的人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忙不迭的往供销社的方向骑去。
再晚点,副食店可就关门了!
有了前头的人这么一番表演,剩下的人顿时一拥而上。
“军哥,给我来三副!”
“我也要!”
鸡架很快销售一空,赵勇军敲了敲夹子,冲着剩下的人不好意思笑笑。
“抱歉各位,今天的份卖完了。”
其他人难掩失望,还有人依依不舍的追问:“军哥,明天能多准备点不?”
赵勇军点头:“一定一定。”
今天毕竟只是试水,不好弄多了,明天才是重头戏!
外面有人探头看,他们知道这屋里的是赵勇军,所以都不敢插嘴。
赵勇军才出了那样的事,见义勇为负了伤,又被买断了工龄丢了工作。
就算性情大变也情有可原。
有人劝顾菲菲:“顾嫂子,你还是体谅一下军哥吧。”
“是啊顾嫂子,军哥这才受了伤,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两夫妻要互相理解才是。”
顾菲菲的假哭一下噎住了,剩下的台词也卡在了嗓子里。
赵勇军也吃完了面条,将碗往水池子里一扔,就回房睡觉去了。
顾菲菲两头不讨好,气得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等她第二天再起来想找赵勇军算账的时候,赵勇军已经跑没影了。
安县城郊。
这里有着全省最大的白羽鸡加工厂。
因为安县的邻城连城就是港口,占着这地势便利,本地首富陈致鸣第一个牵头做起了岛国的鸡肉进出口生意。
赵勇军站在厂房外,看着眼前这座占地极广的厂房正发出阵阵嗡嗡声。
他来当然不是来找工作的,瞎了一只眼的他到哪都不受待见。
赵勇军一拐弯,溜到了库房后。
这里正有大车大车的边角料在往外倾倒。
一只完整的白羽鸡,岛国那边只要鸡胸肉、鸡翅鸡腿,以及部分内脏。
所以大量的鸡架和鸡杂就这么被剩下了。
这些边角料,厂里的员工想拿多少都可以。
倒不是陈致鸣心善,主要这东西他也没找到销路,作为废品拉走处理掉也是一笔钱,不如白送。
只是厂里的员工也不傻。
鸡架这种没肉的东西吃个三顿五顿的也就罢了,真让他们顿顿吃,眼都能吃绿!
而赵勇军的目标,就是这些没人要的鸡架。
指挥铲车的库管看到了赵勇军,斥道:“你是做什么的?这是私人厂房,不得随意进入。”
赵勇军笑眯眯的上去递了支烟。
“大哥,咱们打个商量,能不能卖我点鸡架骨回去开开荤?”
他这烟可不便宜,一包就要三毛五,在这个时代是妥妥的奢侈品。
库管得了烟,看到赵勇军恭敬的态度,和他半瞎的那只眼睛,心中也有些不忍。
他摆摆手:“这东西不值钱,你要的话自己搬就是。”
赵勇军喜出望外,直接将剩下的小半包烟都塞给了库管。
“多谢大哥。”
他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编织袋,将地上还没来得及运走的新鲜鸡架骨一股脑的往编织袋里塞。
直到放不下了,他才裹好袋口,跟库管打了个招呼离开。
那库管摇摇头:“也是个可怜人呐。”
坏了一只眼睛到哪都找不到正式工作。
这赵勇军怕不是饿得不行了,才会来捡这些没肉的东西吃。
赵勇军扛着满满一袋鸡架,匆匆往供销社赶。
他没有票,所以先绕了个弯,去供销社后面的巷子里找票贩子,买了十斤豆油票和杂七杂八的酱料调料的票。
他买了十斤豆油,又买了酱料调料,再加上两块钱煤。
这些一共就花去他十八块钱,手里的现钱直接缩水大半。
赵勇军出门才反应过来,他两手提得满满的,还有一大袋鸡架骨,他咋回去?
“军哥,你在这做什么呢?”
门外有人唤他。
是住他楼下的王大柱,此时对方正推着个板车,像是刚卖完东西。
赵勇军顿时眼前一亮:“大柱,你来的正好,来来来,送我一程。”
这王大柱是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还没到上班的年纪,他爸是赵勇军机械厂的同事。
他家里有辆板车,偶尔会拉点东西来集上卖,补贴一下家用。
王大柱帮着搬东西,看着那扎的严严实实的编织袋,眼中只有好奇。
“军哥,你今天是上哪儿发了财,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那大桶的豆油,恐怕都要八块十块的,别提还有那一大袋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嗐,这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别看这一大袋的,也就几毛钱。”
赵勇军打着哈哈,这年头人人都想挣钱。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这还没开始赚钱就走漏风声,那他还赚屁?
两人轮流推着板车,很快就到了宿舍楼。
赵勇军刚准备掏钱付运费,王大柱的娘就已经杀出来了。
“哎哟!我说今天大柱怎么这么半天也没回来!原来是被你叫去做免费苦力了!我说勇军呐,你这算盘打得也忒精了!”
王大柱面色尴尬:“妈,我就是顺路送军哥一程,什么免费苦力,也太难听了......”
现在厂里人人都知道赵勇军有困难,出这点力气还要跟他算什么钱?
王婶子可不管这些。
“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蠢不蠢?这板车往外租一天至少也要五分八分钱的!你就这么免费让他用?”
王大柱还想解释,赵勇军已经抽出张一块钱塞到了他手里。
“王婶子来的正好,我今晚还想租一晚上你这板车,这里是一块钱,就当是工钱加租车费。”
听到有工钱,王婶子眼睛一亮,她忙抽走了王大柱手里的钱看了眼真假。
“这还差不多,大柱走,回家!”
说完扯着王大柱就走。
赵勇军拎着东西回家,这会儿刚过午饭点,家里却没半个人影。
顾菲菲估计又去电话亭打电话找薛柏木诉苦了。
这年头一分钟电话费就值一个鸡蛋钱,她一打就是半小时起步,也真是舍得。
赵勇军将编织袋里的鸡架简单收拾了一下,去了淋巴和鸡皮,扔进水盆里泡去血水。
一边泡,他一边没忘调配调料。
这个年头能买到的调料比较少,但胜在这些鸡架都是新鲜宰杀出来的。
不像后世的冷冻鸡,怎么投洗都带着一股子腥味。
椒盐糖粉,简单一调配,赵勇军一沾一尝,始终觉得差点味道。
可没办法,这年头五香粉都不好买,更别提小茴香一类的稀有调料了。
只能之后看看哪里有没有的买。
赵勇军从水盆里捞了几只鸡架出来,准备先做个实验,用酱料腌着,再起锅热油。
等油温差不多了,用那淀粉掺过的面浆一裹鸡架,直接就往锅里扔。
歘的一下,油锅瞬间沸腾。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那香气也随之飘出。
赵勇军紧盯着火候,才过五分钟,他就忙不迭的将锅中炸定型了的鸡架捞出,架在锅上滤油降温。
“哇......好香呀......”
这话一出,别说是钟小雅了,就连赵勇军也是吓了一跳。
要不怎么说童言无忌?
才三岁的小宝哪里知道大人之间复杂的人际关系。
她只觉得赵勇军对她好,对她妈妈也好,那就一定是她素未谋面的爸爸。
钟小雅赶忙蹲下身:“小宝,别瞎说,万一让别人听见了误会!”
话虽这么说,她的耳朵却已经红到了耳根。
赵勇军轻咳一声:“咳咳,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了现场,匆匆推着车回家。
谁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刚才小宝那句无心之言。
只有小宝满脸疑惑地跟着。
奇怪,赵叔叔怎么会不是她爸爸?
以她的小脑瓜,恐怕很难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赵勇军还了板车,煤炉和用剩下的油就这么放在楼下。
这年头的人,要么特别好,要么特别坏,所以也不必担心有人偷这点东西。
等赵勇军上楼时,这才发现自家门口的楼道早已围满了人。
不用想也知道是顾菲菲找的后援来了。
果不其然,有人发现了赵勇军的踪影,忙推了推身旁的人。
“军哥来了,快给军哥让让道。”
众人十分默契地让出了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来。
赵勇军点点头,毅然走向人群中心。
果不其然,顾菲菲此时已经表演到一半了。
她眼睛哭得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珠,嗓音都哑了几分,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而在她身旁站着的人,每人面上都是义愤填膺的表情。
看他们手臂上的红袖章,是妇联的人无疑了。
一看到赵勇军,几人立刻发难。
“赵勇军,你太过分了!”
“厂里之前念在你见义勇为有功,才给你发的那些钱,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道德败坏的人!”
赵勇军冷笑:“道德败坏?我做什么了?”
“你还装!顾菲菲都跟我们说了,人家一个孕妇,没有半点求生能力,你居然把她赶出家门?!不就是想让她走投无路、低三下四的求你吗?!”
“你这样的大男子主义要不得!我们知道你眼睛受伤,心里不好过,但是有什么坎我们大家一人拉一把也就过去了!为什么要为难顾菲菲?”
“是啊!要不是还有我们妇联组织在,她还不知道要被你欺负成什么样!”
“赵勇军,现在我们妇联劝你,尽快改正错误回归正轨!好好对待你的老婆孩子,否则的话我们有权收回这套房!直接划分给顾菲菲住!”
赵勇军满脸的无所谓,他点头:“好啊,分就分。”
反正这个年头房租便宜,三五块钱就可以在街上租到还过得去的房子。
如果要求高点,再添点钱,租个大点的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套单位分房而已,赵勇军离了这房子还不至于流落街头。
看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妇联的人更加恼怒。
“我看你真是死不悔改!你不要以为你手上有赔偿金就了不起!我们妇联有权利要求你,对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妇女进行赔偿!”
赵勇军就知道,这顾菲菲是冲着自己手上那两千块钱赔款来的。
眼下这下妇联的人都被她当枪使了。
赵勇军扫了一眼顾菲菲。
“她?受到不公正待遇?你们来之前,怕是没有问过她在外面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吧?”
“好事?”
妇联的人齐齐转头。
听到赵勇军又要提她偷人的事情,顾菲菲直接来了个先发制人。
她猛地站起身,哭喊着控诉。
“你今天一整天没回来,究竟在外面跟什么人做什么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话一出,门外的那些工友们面色十分精彩。
毕竟昨天和今天他们可都亲眼瞧见,赵勇军一直和钟小雅在一块卖炸鸡架。
虽然这算不上什么出格行为。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难免有几分瓜田李下的意思。
顾菲菲也是故意抓着这点闹事。
赵勇军不屑一笑,丝毫不怯场。
“我出去当然是做正事去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去电话亭给不知道哪来的奸夫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小时么?”
听到赵勇军果然扯到这个话题,顾菲菲一下子发了狠。
她猛地一下扑上前来,一手死死地揪着赵勇军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毫不迟疑地朝着他脸上抓来。
要知道赵勇军可是半瞎了一只眼的。
哪怕此时那眼还能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些景象,但对于这样毫不讲理的攻击,赵勇军依旧是闪避不及。
等赵勇军反手将人推开之时,右眼之处早已是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该死!
这女人就是故意的!
以对方的身高想要这么精准的攻击到他的右眼,说没有预谋谁信?!
而且对方被他推开的瞬间,妇联的几人立马拦在赵勇军面前,生怕他继续动手报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勇军无法痛快还击,一股气直接憋在了他的胸口!
现在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他太过生气,此时他的右眼正一阵阵的发烫,还隐隐在跳动。
赵勇军恶狠狠地盯着顾菲菲。
“好你个毒妇!前些天你就说不想让我做手术,我当时只当你觉得钱不够,我可以想办法赚钱,却没想到你竟然真想我瞎了这只眼!”
他瞪大了眼,好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伤势。
“你就是想废了我,好去跟你那奸夫双宿双飞是吧?!”
既然现在人这么多,那就把水搅得更浑一些!
看妇联这帮人还有没有脸面替顾菲菲说话!
妇联的人也没想到,现场的局势居然如此复杂。
本以为就是板上钉钉的妇女被欺负的事,没想到居然还能牵出别的人来!
他们现在都有些被吓住了。
原因无他,赵勇军的右眼处被抓了好几道红痕。
而他的瞳孔更是从一开始白眸,转变为了血光之色。
那一只血眸此时似乎还在隐隐跃动,带着无边的怒意!
再配上他恼怒的面容,实在是有些令人生畏!
顾菲菲此时是又惧又怒,她怕赵勇军继续说出她跟薛柏木的事,又怒对方的反抗。
对方不该反抗才对!
顾菲菲扯着嗓子嚎着。
“你少在这里编出个奸夫污蔑我!有本事你让钟小雅那个贱人来现场对峙!看看到底是谁出轨!”
童稚的声音忽然响起。
赵勇军一愣,一抬头就看到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正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这边。
这是......
赵勇军记得,这是厂里的零工钟小雅的孩子。
据说钟小雅以前也说过婚事,男方家条件也尚可,本来两人都快结婚了,她却突然怀了孕。
而且谁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所以钟小雅年纪轻轻就被退了婚,一个人在厂里打零工养活这孩子,很是艰难。
他也不知道这孩子具体叫什么,只知道钟小雅平时喊她小宝。
现如今小宝才三岁,没到上小学的年纪。
而钟小雅只是个零工,厂里的福利幼儿园不收这孩子。
所以平时钟小雅上工的时候,就只能将孩子放在家属楼,让她自己一个人玩。
赵勇军也很少见到小宝,想来是个内向的孩子。
看着小宝这小心翼翼,明显眼馋却又不敢上前的模样。
赵勇军莫名有些触动:“小宝,你想吃这个么?”
小宝明显有些胆怯,却又被鸡架的香味勾得不行,犹豫着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赵勇军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将才炸过的鸡架复炸了一遍。
这次复炸过后的鸡架呈现出金黄的灿色,再撒上秘制料粉,这下更是香气四溢!
这下小宝可忍不住了,她巴巴地凑到了近前。
“赵、赵叔叔,小宝想吃......可以吗?”
这孩子这样小,竟然也记得自己姓赵,说话也懂礼貌。
不像前世那野种,每回跟他打电话都是要钱,还对他恶语相向。
赵勇军上辈子到死,也没近距离接触过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现在他却莫名觉得眼前这孩子跟他亲近得紧,像是两人天生就有这等亲子缘分一般。
赵勇军第一次这样温声细语:“小宝别急,鸡架现在还烫,等下再吃好不好?”
小宝点头,巴巴地看着架在锅上的鸡架。
等放凉些,赵勇军便亲自动手,给这牙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宝拆贴骨肉。
细嫩的鸡肉一入口,咸甜香的滋味绽开,小宝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个,好吃。”
赵勇军笑眯眯的,也扯下一点来往嘴里塞。
嗯,味道还是淡了些。
他的目标客户群可是要喝酒的,鸡架作为下酒菜,口要重些。
现在这味道留着自家人吃还算可以,等下还是把料再调整一下。
赵勇军又炸了几个鸡架,陪着小宝一起细细拆了吃。
因为这几个鸡架的缘故,小宝也渐渐跟赵勇军亲密起来。
此时的小宝笑得很甜:“谢谢赵叔叔,这个真好吃,嘿嘿。”
两人分明没有血缘关系,此时却像是相处许久的父女一般温馨。
只是总有不速之客,打破这温情。
顾菲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一看屋内的狼藉,顿时尖叫出声。
“姓赵的!你在家里弄些什么?!怎么到处都油腻腻的?还有你怎么还把这小野种弄家里来了?!”
顾菲菲满脸狰狞,吓得小宝一下红了眼,想哭又明显是不敢。
赵勇军眉头一皱,抱起小宝道:“这是我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有别叫她野种,她有妈!”
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也能如此恶毒,这顾菲菲真是铁石心肠!
而且真正的野种,可还在顾菲菲的肚子里!
顾菲菲才不管这些:“你现在立刻把这些东西弄出去!脏死了,呕!什么味儿!”
她满脸嫌弃,只觉得一刻也忍不了赵勇军这个人了。
跟薛柏木比起来,赵勇军简直是个糙汉。
一点没有书香气不说,还满身的市井气息!
以前倒还好,赵勇军好歹有个厂工的编制。
可现在他不仅瞎了一只眼,还丢了工作成了废人!
未来前途渺茫,简直是社会底层中的底层!
而且那只发白的眼球她是越看越觉得恶心!
顾菲菲现在只觉得后悔。
当年要不是她眼皮子浅,又怎么会跟赵勇军领证结婚?
要是她再等两年,说不定她就能直接嫁给薛柏木了。
都怪赵勇军!
顾菲菲面容扭曲:“你弄不弄?不弄我现在就走!”
和她想象中的苦苦哀求不同,赵勇军只是满脸冷漠:“你要走就走,不必通知我。”
顾菲菲难以置信的尖叫着。
“你、你说什么?!你让我走?!我肚子里可还有你的孩子!你居然让我走?你就不怕我告到妇联去?!”
赵勇军冷笑:“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很想知道,他挑破这件事后顾菲菲究竟是什么反应。
是会惊慌失措,还是会矢口否认?
可惜都不是。
因为顾菲菲直接尖叫一声扑了上来。
“好你个死没良心的狗男人!老娘为你生儿育女,你竟然敢这样污蔑我?!”
赵勇军皱眉抱着小宝往后一躲,本来就不大的房间更显得狭窄。
“我的清白被人这样玷污,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呜呜......我不活......那你也别想活!”
顾菲菲忽然像发了疯似的,直接端起灶台上还热着的大豆油,就往赵勇军的方向泼!
赵勇军心下一惊,他可还抱着孩子呢!
他忙一闪身,将小宝死死护在怀里。
油锅落在墙角,热油顿时四溅开来,整个屋子里都散发出阵阵豆油味。
赵勇军的身上自然也溅了些,但好在这油放了有一会儿了,温度下降了不少。
再加上有衣服阻挡,一下没烫伤太多。
赵勇军铁青着脸看着顾菲菲:“疯了,你真是疯了!”
他手里还抱着孩子,顾菲菲居然敢把不知多烫的大豆油朝他们俩的身上泼!
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这热油要是溅到了小宝的身上甚至是脸上,可真要毁了这孩子的一辈子了!
只是现在顾菲菲不是能讲理的状态,她神态癫狂。
“赵勇军,你这样怀疑我,信不信我告到妇联!让他们为我做主?!”
这个年头,妇联的权利可大得很。
凡是跟妇女权益有关的事,她们都能插一手,不仅爱偏帮女方,还极其擅长道德绑架。
可赵勇军不是傻子,他都做了一辈子老实人了,重活一次不可能受气!
他怒道:“你要去便去!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说清楚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的来历!”
赵勇军冷着脸:“我们俩的事,跟她无关!”
顾菲菲丝毫不让:“不敢叫她来?还说你们俩没什么?!”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
钟小雅本就已经过得够难的了,再这样蒙受不白之冤,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在厂子里走动?
再说了,小宝年纪小,顾菲菲发疯吓到她怎么办?
赵勇军气得眼睛直跳。
眼看着厂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受了这样的委屈,外面那群工友也忍不住了。
有人转向顾菲菲:“你别抓着些没有证据的事情乱咬,你到底在外面有没有奸夫?”
有人不屑撇嘴:“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去副食店那边问问老板不就行了?”
电话亭就在副食店对面。
如果顾菲菲真的天天去打电话,老板肯定看得一清二楚。
“不用问啦!昨天我去买啤酒的时候,就看到这女人在打电话,也不知道她在跟谁有说有笑的,原来是奸夫!”
“难怪呢!这女人平时就对军哥就没几分好脸色,对奸夫倒是笑得痛快!”
在场的男性同胞都对此类女人深恶痛绝,自然肯帮腔。
顾菲菲看情况不对,顿时崩溃大喊。
“我那只是在给我的远方表弟打电话!没有奸夫,都是赵勇军编的!”
她一边说,一边抚着肚子大哭。
“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亲爹怀疑清白!这要我们怎么活哟?!”
要是在后世,这类问题倒还好解决。
做个羊水穿刺加上亲子鉴定也就几千块的事。
可在鉴定技术并不发达的八十年代,别说什么钱不钱的,想要做亲子鉴定还得走关系,去局里找人。
普通人要是因为这点裤裆子里的事想做亲子鉴定,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现在要怎么演,还不是顾菲菲自己说了算?
看她哭得这样情真意切,后面一些女同胞也不乐意了。
“我说你们这些男的可别太过分!你们这就是在凭空污蔑别人清白!谁家好女人能经得起这样怀疑啊?”
“多少家庭就是因为这样的不明不白的猜忌,导致妻离子散、家庭破碎的,好好的一个家,你们非得给他们拆散了做什么?”
妇联的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了。
他们过来本来是打算先给赵勇军一个下马威,再想办法让他接受他们提出的条件。
怎么现在搞得像是他们来劝离婚来了?
“赵勇军,我们也不是为难你,现在是你凭空怀疑你老婆的清白,还将怀有身孕的她赶出家门,这是事实!”
“是啊,我们也不是来劝你离婚的,这样吧,你现在在这当着大家的面给顾菲菲道个歉,再把那两千块拿出来当保证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赵勇军冷笑,道歉?保证金?
道个屁的歉!保证个屁!
说来说去,这帮人还是奔着他手上的钱来的!
顾菲菲此时也像是找到了底气一般,满脸骄傲地看着他这个方向,眼中似有得意之色。
赵勇军沉声道:“谁说我是凭空怀疑的?”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顾菲菲是反应最大的,她立马拍桌:“赵勇军,现在这么多人在这里,你、你别胡说八道!”
“正是因为这么多人在这里,我才不能让你继续蒙骗大家!”
说着赵勇军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沓信封。
顾菲菲顿时面色一变,她还想故伎重施,冲上来将信件撕个粉碎。
可赵勇军早已先一步预判了她的想法,直接转身将信件分散到在场的工友手中。
“都来瞧一瞧、看一看!看看我们无辜的顾菲菲,是怎么跟她的表弟写信的!”
这信件足有十几封,这么多人一分,顾菲菲就算有八只手,此时也抓不过来!
她只能死死地盯着赵勇军,却无计可施。
怎么会这样?赵勇军怎么会有那些信的?!
她的盒子一定是被赵勇军发现了!
该死!上面不是设了密码吗?!
赵勇军怎么可能打得开!
赵勇军此时回头看着顾菲菲愤恨的眼神,对方现在似乎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能看到这样的顾菲菲,实在是太解气。
赵勇军故意一勾唇角,更是气得顾菲菲眼前发黑!
不该这样的,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赵勇军不就是一个老实人吗?
为什么自从他眼睛受伤之后,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既不对自己言听计从了,甚至还敢怀疑起了自己。
顾菲菲本以为这一次她可以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却没想到赵勇军居然能够找到她藏起来的书信。
这是要将她按在耻辱柱上钉死!
怎会如此?
那个老实的赵勇军怎么会发现这些事呢?一定有人从中搞鬼!
到底是谁!
顾菲菲气得六神无主,却没任何办法制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这年头的工人,已经算是文化水平比较高的一群人了。
他们看完顾菲菲写给薛柏木的信件之后,也不由得面红耳赤。
有人忍不住骂了一句:“蕩妇!”
这下顾菲菲更是羞耻得紧闭双眼。
她深吸两口气,现在兴许还有一个办法......
下一秒,顾菲菲两眼一闭,就这么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哎哟!她晕过去了!快!送医!”
现场这下更是乱作一团。
原本那些还没有看到信件的人都等着排队看呢,看到这一幕也顾不得看信了。
众人赶忙手忙脚乱地上来搬人送医,一场闹剧似乎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收场。
还有工友问赵勇军要不要去看看眼睛,他也拒绝了。
卫生室的水平处理不了他的眼睛,只能之后再去大医院看看具体怎么弄。
希望手术费不要再涨了。
赵勇军看着被弄得一片狼藉的家,心中郁着的那口气才勉强出去了些。
顾菲菲,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上辈子对方从自己这里骗走了多少东西,这辈子他要全部讨回来!
赵勇军关好了门,浑身力竭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桌上原封不动被还回来的信件,不由得眉头微皱。
这东西必须要藏好才行,这可是他最有利的证据。
就怕百密一疏弄坏弄丢。
要是有一个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空间就好了......
赵勇军苦笑一声:“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地方?哪怕是银行保险柜也不一定完完全全安全吧!”
他摇头,伸手去拿桌上的信件。
下一秒,那信件却猛的一闪,瞬间从他眼前忽然消失!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赵勇军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什么情况?我的信呢?!”
他猛地站起身,四下张望。
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都被他巡视过一遍,可依旧没有信件的半分踪影!
赵勇军站在斑驳的镜子前,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的眼睛。
他的右眼蒙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就像是戴着美瞳。
只是现在是81年,国内并没有那么新潮的东西。
他握紧了拳头,他又回来了!
回到了决定他人生命运转折的这一年!
正是这一年,他在厂子里救人受了伤,右眼落下残疾丢了工作。
正是这一年,他的妻子顾菲菲,拿了他所有的钱,怀着别人的孩子上了省城。
正是这一年,他被顾菲菲骗得团团转,年复一年打工供养她和那个野种,直到干不动了被他们抛弃。
最后只能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行了姓赵的,你看半天了,看够没?
瞎了一只眼而已,又不影响你干活,别在这杵着了!”
令人厌恶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没等赵勇军反应过来,顾菲菲就来到了他身边。
“你快去厂子里把你的补助和买断费拿了,再赶紧出去找个工作,不然你想让我肚子里的孩子,跟着你一起吃西北风不成?!”
赵勇军眼神一沉,再一看旁边顾菲菲已经六个月有余的孕肚,不由得冷笑。
半年前下乡知青全数返城,她的老相好薛柏木也是那个时候离开的。
算算时间,顾菲菲这胎可怀得真够极限的!
这小野种,饿死才好!
顾菲菲眼睛一瞪:“你那是什么眼神?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去领钱!”
赵勇军没理她,穿上鞋袜就出了门。
要不是这钱顾菲菲没法代领,恐怕她老早就拿了钱跑路了。
上辈子,赵勇军年纪轻轻瞎了一只眼,意志消沉之际被顾菲菲哄了几句,就将手里的钱全交上去了。
可他后来才知道,当时医院那边说过,只要攒够手术费,去找专家做手术,他这眼睛视力是有概率恢复的!
顾菲菲是怕他真去做那手术,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她还怎么去找薛柏木?
这辈子他可不会那么傻了!
有钱给自己花难道不香吗?
安县机械厂,财务处。
李会计指着赔偿名目。
“小赵啊,你这情况我们都了解过了,如果是瞎了一只眼,我们能给你算六级伤,可你这眼睛......也不算是全盲。”
她叹了口气,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凉薄。
“你这顶多算八级伤,所以组织上讨论过了,你合同还有半年时间,我们一并买断,加上你算是见义勇为,我们该给些奖励,加一起是这个数。”
泛黄的票据上,只用繁体写着贰仟。
两千块钱,就能买断一个年轻人的一只右眼。
李会计怕赵勇军有意见,又补充:“这已经是最高规格的赔偿了,现在厂子效益不好,再多的我们也拿不出来了。”
赵勇军没说什么,直接在条子上签了名字:“钱去哪儿领?”
李会计见状松了口气,让出纳给赵勇军点了二百张大团结,又从自己的私藏里抽出了三张票子。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至于厂里分你的房子,只要我还在,你就可以继续住着,以后你要是有困难也可以回来,我们大家伙给你想想办法。”
赵勇军低头一看,这是三张奶粉票,妥妥的稀罕物,有钱都换不到的那种。
估计是李会计看在自己的‘孩子’快出生的份上给的。
这李会计确实是个好人。
赵勇军扯扯嘴角:“谢谢。”
眼睛手术至少要两万块钱,这两千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而且这手术是越早做越好,拖得越久希望越渺茫。
得想办法赚钱。
赵勇军去了银行,直接把这两千块钱变成了存单。
他又把那三张奶粉票出了,换了三十块钱在手上。
这钱就是他接下来赚钱的本钱,那两千块,谁也别想动他的。
等回到家时,早已是晚饭点。
可家里没有半点烟火气息,顾菲菲端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焦躁和不耐烦。
见他回来,顾菲菲才站起身:“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领了多少钱?
拿来我看看。”
赵勇军冷笑:“多少钱都跟你没关系,这钱我要留着做手术。”
顾菲菲下意识道:“谁跟你说可以做手术的?”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医生说了,你这情况就算做手术,成功率也不大,手术费和后续的康复费用也不低!
你还是别折腾了,认了吧!”
赵勇军没理她,只自顾着进厨房弄饭吃。
厨房里空荡荡的,除了点米面之外,也就剩两个鸡蛋。
照理说他是机械厂正式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也有四十二块钱。
这年头,猪肉也才九毛八一斤,就算不能顿顿吃,那再怎么也不至于过到这份上。
这扣下来的钱到了谁的兜里不言而喻。
顾菲菲跟到了厨房,面色愠怒。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一个月才挣四十二块钱,两万块钱是你四十年的工资,要是手术失败这钱就打水漂了!
你就非得治你这个眼睛么?!”
赵勇军充耳不闻,利落的煮了面条,卧了两个鸡蛋,装盘端出去自己吃了。
看到晚饭没有自己的份,顾菲菲这才反应过来不对。
平时别说剩两个蛋了,就算只剩一个,赵勇军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留着吃。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菲菲想不明白,她恼羞成怒地跟到了客厅里。
“你晚饭怎么就做自己的?
你怎么这么自私?!”
自私?
论自私谁能有顾菲菲自私?
赵勇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吸溜面条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着,没有半分停顿。
仿佛刚才顾菲菲的质问不存在一般。
顾菲菲憋红了脸,半天才落下泪来。
“好啊,好你个赵勇军,你成瞎子了我都没嫌弃你,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没良心的东西!”
她故意扯着嗓子,对着外面的走廊假哭。
这个点是下班点,机械厂的职工们才买了菜回来,听到这里的动静就忍不住往里看。
赵勇军却眼也不眨。
要是换作以前,顾菲菲哭一哭闹一闹,他就什么都心甘情愿的交出去了。
可现在不一样,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死得那样不体面。
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顾菲菲还在哭嚎。
“我都怀孕六个月了,家里就剩两个鸡蛋了,我家军子全煮了吃,一点都没给我肚子的孩子留啊!
呜呜......”
门口的钟小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看型号明显要大两号。
也不知道是谁淘汰下来给她的。
此时对方脸上还带着些窘迫,似乎方才开口询问就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勇气。
再看小宝此时反而大方许多,就站在钟小雅身侧定定地看着赵勇军。
看来是今天厂里又没活可干了。
零工就是这样,朝不保夕。
随着下岗潮的逼近,钟小雅只会越来越找不到活干。
赵勇军甚至记得,上辈子这对母女彻底失去谋生手段后,钟小雅义无反顾的带着孩子去了南面。
也不知道她们俩在南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出人头地。
赵勇军笑笑:“小雅,你来的正好,我这活多得干不完,就差你来了。”
得到了赵勇军的首肯,钟小雅直接撸起袖子来到了赵勇军身旁蹲下,小宝忙搬了个小马扎给她。
她没问工钱多少,就冲昨天赵勇军给她那么多,她今天不要工钱都行。
有了钟小雅的加入,小山一般的鸡架迅速消减下去。
赵勇军看进度差不多了,起身去调了调料和面糊,留钟小雅一人处理剩下的鸡架。
小宝蹲在旁边看着赵勇军高大宽厚的背影,眼里满是星星点点的光芒。
真好啊,赵叔叔对妈妈真的好好哦,真的就好像她的爸爸一样......咦?
搞不好赵叔叔真的是她素未谋面的爸爸呢?
说不定妈妈只是不好意思告诉她呢?
想到这,小宝嘿嘿傻笑着,她从未觉得如此幸福。
赵勇军并不知道这小东西在想什么,他照着昨天的流程腌制鸡架,热油过油。
很快扁箩筐就装得满满当当的。
看这情形,王大柱的板车很快就要装不下这些货了。
但赵勇军现在手头上可挪用的钱,别说买辆货三轮车,就连买个轮子都费劲!
现在就只能先凑合,大不了以后分批从家里搬鸡架去卖就是。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人赶着下班点,带着大量的炸鸡架去了昨日摆摊的地方。
下班的号子一响,赵勇军就热起了油。
那些工友骑着车,大老远的看到赵勇军的小摊子,顿时骑得更起劲了。
几道身影几乎是闪到了炸鸡架摊前,险些没把赵勇军的油锅撞翻。
“军哥,今天直接给我来三副!
昨天就一副,根本没吃过瘾!
我还叫我家那口子提前打了啤酒,嘿嘿,今天一定吃个爽!”
“我也要来三副!
你都算好的了,你昨天都买到了,我昨天压根连块鸡皮都没瞧见!”
“军哥,你还不知道吧?
今天厂里都传开了,都说你这鸡架好吃,大家都说要来帮衬生意。”
几人叽叽喳喳的,看着这些熟悉又青春的面庞,赵勇军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比如这隔壁车间的小刘,在下岗潮时第一批下工。
他拿了买断费,做生意怕赔,干脆选择参加高考拿文凭,后面还真就让他考了个大专。
毕业时他运气好,刚巧赶上了最后一批包分配,进了电力局,一路无灾无难到退休。
赵勇军最后一次见他时,对方连孙子都有了,彼时他领着不菲的退休金,在家带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还有这锅炉房的老陈,他是最后下岗的,硬是熬到了快新世纪的时候。
但他也是补偿领得最少的,做生意是不成了,干脆去了本地最大的洗浴中心继续烧锅炉。
总归是他老本行,做起来也趁手。
只是后面洗浴中心的活都外包给老板的小舅子了。
他一把年纪又不会讨好人,很快就再次失业,只能做保安凑合养活自己,到老也没个家。
不过在赵勇军看来,老陈也是幸福的,至少他不用考虑养活妻子和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赚多少钱,花多少钱的日子,是上辈子的赵勇军想都不敢想的。
思考这些的时候,赵勇军的手也没停。
他利落的复炸、滤油、打包,一一给工友们递上新鲜出锅的炸鸡架。
喷香的味道传出去很远很远,这里早已被工友们包围得严严实实。
原本一些不感兴趣的工人,也忍不住探头看。
“那里在卖什么呢?
怎么那么多人?”
“说是秘制炸鸡架,特别下酒!
只是没想到排这么长的队。”
“炸鸡架?
那有什么吃头?
刮干净了怕是都没半两肉吧?”
“现在厂里都传开了,都说好吃,还能有假?
反正我今天肯定是要试试的。”
......赵勇军本以为,这五百来副鸡架一趟是卖不完的,晚上肯定还要去宵夜摊卖剩下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不仅在下班点卖完了。
甚至就连最后零头的两副鸡架,也被人以四毛一副的价格抢购走了。
望着终于散开的人群,钟小雅也是松了口气。
今天量大,她收钱找钱那么久,只觉得头脑昏昏。
这些毛票分票,一张两张倒还好,成千张摆在这让她收拾,还真怕哪里出了纰漏。
“赵大哥,今天一共收了一百七十一块八毛钱,你看下对不对。”
说实话,钟小雅心里实在忐忑。
但万一这钱对不上数,她也认赔!
好在赵勇军只点头:“不错,就是这么多。”
他哪知道自己今天捡了多少只鸡架?
两分钱一个的东西,他也懒得数,挑挑拣拣差不多五百个他就推车走了。
连库管大哥都没盯着数的东西,更是无头帐。
就算钟小雅有找错钱收错钱,那也都是小数目,收入大差不差就行了。
钟小雅办事很细心,她将元、角、分,一一分开扎好,整整齐齐的,看得人就舒心。
赵勇军放好了东西,转头直接从钱堆里抽了两张炼钢五元给她。
“喏,你今天的工钱。”
又是十块!
钟小雅红了脸,搓着起毛的衣角,不敢抬头看他。
“赵大哥,我不能要这么多,那些大小伙子的工价也要不上这么多呀......”赵勇军才不管那些。
“叫你拿着就拿着,厂里的活一天比一天少,万一以后你做不了零工了,手头上至少有点钱,也能做点小生意。”
赵勇军总觉得小宝跟自己有缘。
一想到这样好的一个小姑娘哪天受冻挨饿了,他一个大老爷们也觉得心里头难受!
钟小雅还想推拒,一旁的小宝却几步小跑上来,接过了赵勇军手里的钱。
两个大人都愣了一下。
可小宝却偏偏还要语出惊人:“谢谢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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