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烟雾里的催命符初秋的风,裹挟着柴油尾气、水泥粉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金属锈蚀味儿,刮过空旷得有些萧索的工地。
项目部的喧嚣散了,只剩零星敲打声,像散场后遗落的鼓槌,敲不响整篇乐章。
推开那扇油漆剥落的办公室门,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劣质烟草味混合着灰尘气息,猛地呛进肺里。
光线吝啬地从蒙尘的窗户挤进来,勉强照亮桌上那堆堪比地质断层的图纸资料。
角落电脑前,蜷着张小兵。
二十五岁的年纪,眼底盘踞的红血丝却像熬了几十年,脸上刻满了“人间不值得”的疲惫。
他指尖夹着的烟,是续命的仙丹,时不时“滋溜”狠嘬一口,烟灰簌簌落下,被他“呼”地一口吹开——烫坏了图纸,可比烫着手更让他心疼。
技术员?
呵,项目部的“万能胶”才贴切!
从管线图到通马桶(他怀疑自己真干过),只要是活儿,甭管谁的,最后准能“啪叽”一声粘他手上。
农村娃骨子里的实诚,让他成了“拒绝困难户”,抽烟的老练派头和一身被烈日与熬夜联手“腌制”出的沧桑感,活脱脱一个被工地催熟的“老帮菜”。
“吱嘎——!”
一声能把耳膜撕碎的急刹,粗暴地撕破了办公室的“仙境”。
紧接着,一个裹满泥灰的“人形土方”从电动三轮上滚了下来——正是包工头李大明。
“张总!
张总在不在啊?”
标志性的大嗓门,人未至声先到,活体“工地喇叭”!
门被“哐当”撞开,老李那张沾着灰、堆满谄笑的脸挤了进来,“哎哟喂我的张总!
可算找着您了!
我那工程量,祖宗诶,弄好没啊?
工人兄弟们的裤腰带可都勒到嗓子眼儿了!
等着这钱开锅呢!”
他搓着手,眼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
小张眼皮都没抬,熟练地从皱巴巴的红塔山烟盒里弹出一支递过去:“打住!
李老板哎,求您了,叫我小张!
张总?
您这是捧杀我还是咒我早秃?”
(内心OS:又来了!
每回要钱就“张总”,钱到手秒变“小张”,这工地影帝的套路,比图纸还深!
)老李憨笑着摆手,劲大得差点把烟打飞:“不抽不抽!
真不抽!
等工程款结了,给您弄条华子!
说到做到!”
(内心OS:抽了你的烟,待会儿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