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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扑到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土炕边,跪在冰冷的地上,双手发疯似的在落满灰尘的床板底下摸索、掏挖。
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手臂被粗糙的床板边缘划出几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终于,在一个最深的角落里,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邦邦、裹着油布的小包!
他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颤抖着将那油布包掏了出来。
布包上沾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他胡乱地在衣服上蹭了蹭,用冻得不听使唤的手指,笨拙地解开那早已发硬打结的油布。
三枚铜钱静静地躺在油布中央。
它们被摩挲得异常光滑,边缘圆润,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能反射出微弱的、黄澄澄的光泽。
那是去年秋收时,他难得勤快了一天,帮隔壁村的老孙头挑了一天稻谷,人家塞给他的工钱。
他当时随手一揣,塞进床底,转头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这三枚小小的、沉甸甸的铜板,李二的眼睛瞬间红了。
一股混杂着强烈羞耻、巨大懊悔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狠劲,猛地冲上头顶!
“他娘的!”
他狠狠骂了一句,不知是骂自己的过去,还是骂这该死的世道。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绝。
他一把将那三枚带着体温的铜板紧紧攥在手心,硌得掌心生疼。
然后抓起那件冰冷的破棉袄胡乱往身上一套,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朝着洞开的屋门,朝着外面那片茫茫的、呼啸的风雪,一头冲了出去!
屋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撞在土墙上,震落簌簌灰尘。
雪下得更紧了。
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卷着,劈头盖脸地砸来,抽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又冷又痛。
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白。
青石板路上积雪已深,一脚踩下去,没过了小腿肚,冰寒刺骨。
李二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风雪里跋涉,冻硬的破棉鞋很快就被雪水浸透,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拔出来时带起沉重的雪块。
平日里熟悉的街巷,在风雪中变得面目模糊。
大多数店铺早已关门上班,门板上新贴的鲜红春联和倒贴的“福”字,在雪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喜庆。
寒风卷着零星的鞭炮碎屑和雪沫,在空中打着旋儿。
饥饿和寒冷像两把钝刀,交替切割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