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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展开,是奶奶那歪歪扭扭、如同幼童习字般笨拙而费力的字迹:“ 宝仔打碎的壶,我存着。
糖他爱吃,留。”
“留”字写得格外用力,最后一划几乎戳破薄纸。
再往下,包袱最底端,静静卧着一枚小巧的、磨出红铜胎的旧怀表。
玻璃表盘龟裂成无数细小的纹路,像一张绝望的蛛网。
蛛网中心,两根早已锈蚀发黑的指针,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永远地、凝固地钉死在那个时间点上:七点二十分。
碎裂成网的玻璃表盘缝隙间,凝固着一小滴浑浊、发黄的液体。
像一颗永不蒸发的泪珠,又像是那个清晨最后凝结的冰冷露水。
那正是我最后一次松开她的枯手,发动汽车,缓缓融进村口迷雾的方向。
指针凝固的裂痕深处,嵌着她未曾落下的眼泪,抑或是诀别的晨露。
时间在此处折断、凝固,成为跨越生死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