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点算(怎么办)!”
柴垛被一双带着泥土味的大手用力扒开一道缝隙,刺目的光线让我死死闭上眼,身子缩得更紧,恨不得钻进柴缝深处。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
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之后,一块温热、裹着粗粝糖霜、散发着甜糯香气的东西,被轻轻塞进我紧攥的、沾满灰土又冰冷僵硬的手心——是那块她藏在那神秘吊篮最深处、用粗糙油纸包着的、我馋了好久的金黄色麦芽糖!
“衰仔!
惊死奶奶嘞!”
紧接着,一只粗粝却无比温暖厚实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腕,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出嚟!
闹着玩啊?
玻璃唔系(不是)糖皮!”
她一把将我拽了出来,声音里没了最初的恐慌,只剩下疲惫的叹息和一点点佯装的恼怒,“下次再咁样(这样)皮痒,真系打到你喊三日(哭三天)都唔收声!”
麦芽糖在舌尖猛烈地化开,那浓郁霸道的甜瞬间盖过了所有惊惶。
梦里那声含着宠溺的责骂,此刻清晰无比地回响在耳边,竟比口中的蜜糖更让人安心落定。
山林的荫凉与伤痕:盛夏的正午,太阳像个融化的铜锣悬在头顶,空气烫得灼人呼吸。
劈好的柴枝小山般堆在墙角,新鲜木头的辛辣味混着腐朽气息,弥漫在沉闷的空气里。
刚放下柴刀,奶奶就戴上那顶编织粗糙、帽檐豁口的破斗笠,系紧腰间的篾刀:“唔好(不要)偷懒!
跟奶奶上山!”
山路崎岖陡峭,路边灌木丛生着扎人的刺条。
我像刚挣脱牢笼的小兽,在前面蹦跳着开路。
奶奶背着个巨大的竹背篓,篓里是沉甸甸的铁头柴刀、粗硬的麻绳、我的破草帽和一个装了半壶凉白开的绿色旧军用水壶。
没走多久,小腿便像灌了铅,赖在一块晒得发烫的青石板上直哼哼:“奶奶,晒死人啦!
脚骨痛死啦!”
她停下脚步,抹了把顺额角滚落的汗珠,解下背篓。
粗糙枯瘦的手在我腿上捏了捏,随即像变戏法一样,从背篓边摸出几粒红玛瑙般晶莹、挂着薄薄白霜的野山莓(麦泡),不由分说塞进我嘴里:“细蚊仔骨头软!
食粒嘢就醒神!”
酸酸甜甜的汁水瞬间在口中炸开。
她又递来沉甸甸的水壶,自己却只拿出篓边磕了口的粗瓷碗,倒了浅浅一层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