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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嘴硬一时爽,追妻跪碎修罗场路樱金北周

斤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路樱感觉自己要疯了。她情绪极度不稳定,不碰到金北周和金莓莓就没事,一碰到,随时处在爆炸边缘。金北周半胁迫半诱哄,强硬的把她塞进车里。不等她挣扎推门,金北周俯身压下,挟着思念和欲望吻住她唇。-一楼大厅,金莓莓跟严夏大眼瞪小眼。互视几秒,严夏撇嘴:“婆家没人了?专找你二哥?”“...严小姐,”金莓莓比方才强势,“积积口德吧。”严夏:“你有娃了都不积,我积啥?我给谁积?”在吵架一事上,金莓莓不是她的对手。金莓莓转身就走。严夏快步跟上:“小姑子,我送你啊。”金莓莓:“别假惺惺。”“不假还能真吗,”严夏好笑,“为了我姐妹,我也得讨好她小姑子啊。”金莓莓猝然驻足。严夏急急停下,顺着她视线望去。五米外的黑色吉普车内,路樱被压在副驾,男人单手桎梏住...

主角:路樱金北周   更新:2025-07-08 19: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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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路樱金北周的其他类型小说《竹马嘴硬一时爽,追妻跪碎修罗场路樱金北周》,由网络作家“斤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路樱感觉自己要疯了。她情绪极度不稳定,不碰到金北周和金莓莓就没事,一碰到,随时处在爆炸边缘。金北周半胁迫半诱哄,强硬的把她塞进车里。不等她挣扎推门,金北周俯身压下,挟着思念和欲望吻住她唇。-一楼大厅,金莓莓跟严夏大眼瞪小眼。互视几秒,严夏撇嘴:“婆家没人了?专找你二哥?”“...严小姐,”金莓莓比方才强势,“积积口德吧。”严夏:“你有娃了都不积,我积啥?我给谁积?”在吵架一事上,金莓莓不是她的对手。金莓莓转身就走。严夏快步跟上:“小姑子,我送你啊。”金莓莓:“别假惺惺。”“不假还能真吗,”严夏好笑,“为了我姐妹,我也得讨好她小姑子啊。”金莓莓猝然驻足。严夏急急停下,顺着她视线望去。五米外的黑色吉普车内,路樱被压在副驾,男人单手桎梏住...

《竹马嘴硬一时爽,追妻跪碎修罗场路樱金北周》精彩片段




路樱感觉自己要疯了。

她情绪极度不稳定,不碰到金北周和金莓莓就没事,一碰到,随时处在爆炸边缘。

金北周半胁迫半诱哄,强硬的把她塞进车里。

不等她挣扎推门,金北周俯身压下,挟着思念和欲望吻住她唇。

-

一楼大厅,金莓莓跟严夏大眼瞪小眼。

互视几秒,严夏撇嘴:“婆家没人了?专找你二哥?”

“...严小姐,”金莓莓比方才强势,“积积口德吧。”

严夏:“你有娃了都不积,我积啥?我给谁积?”

在吵架一事上,金莓莓不是她的对手。

金莓莓转身就走。

严夏快步跟上:“小姑子,我送你啊。”

金莓莓:“别假惺惺。”

“不假还能真吗,”严夏好笑,“为了我姐妹,我也得讨好她小姑子啊。”

金莓莓猝然驻足。

严夏急急停下,顺着她视线望去。

五米外的黑色吉普车内,路樱被压在副驾,男人单手桎梏住她腕,勾着脑袋在她唇上亲吻。

意乱情迷的,显然不是路樱。

严夏啧出声:“多令人羡慕的感情啊。”

她眼神斜睨:“有的人,吃着婆家的,看着娘家的,恨不得天下人都只宠她一个...”

金莓莓敛睫:“你在说我二嫂吗?”

“你二嫂动不动就抽象的性格,”严夏轻哼,“还真玩不过你。”

金莓莓:“谢谢。”

严夏:“......”

真特么气啊。

-

路樱被带回了金家。

快要过年,院中装扮一新,常青树上挂着红色灯笼,两盆喜庆的金桔摆在门侧,金灿灿的。

路樱进了自己住的那间卧室,换睡衣上床午睡。

金北周去厨房泡了杯感冒冲剂,坐在床边哄道:“讲话都像小猪哼哼,喝了明天就能好。”

“你自己喝吧,”路樱背过身,“你要病了,金家能倒一片。”

“......”金北周捏她脸蛋,迫使她启唇,“病了咱们就出去度病假。”

冲剂黏腻的味道往鼻腔里钻,路樱忽然想起腹中宝宝,动作一惊,下意识抗拒地推搡。

“嘣——”

玻璃碎在地面的脆声,挟着短促的水声。

金北周手停在半空,呈半握状态。

杯子碎了,冲剂洒了,路樱反应过来了。

她躲什么啊。

她又不想要这个宝宝。

她有什么可躲的啊。

她可以因为不想跟他接触躲。

但不能因为想要保护宝宝躲。

她不想要。

不想在面前出现岔路时,被一个宝宝左右选择。

医生说,它才四十天。

在法律上,都不算人。

金北周嘴角压平,蹲到地面,一片一片地捏起碎玻璃:“给你买了辆新车,晚上去看看喜不喜欢。”

“金北周。”

“......”

路樱平视他:“我要离婚。”

“......”金北周指尖碎片扎破他手,表情不见波动,“你这张嘴是真的欠收拾了。”

路樱又累又倦:“你考虑下,咱们过完年具体谈。”

房间没开灯,光线晦暗,金北周垂着脑袋,目光定在指尖沁出的鲜血上。

路樱钻进被子里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金北周将血舔掉,墙壁上模糊不清的影子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离婚?

她不会离的。

路樱离不开金北周。

他们从出生就是彼此的玩伴,在对方生命中占据了无法割舍的地位。

他们熟悉、了解对方。

她就是被宠坏了,以为离婚像绝交和分手一样,能随便出口,能用来使性子、发脾气。

只是想让他哄一哄。

那金北周就好好哄哄,左右是自己哄大的姑娘。

金北周将房间打扫好,掀被子上床,手臂从她颈后越过,不客气地拥进怀里。

他亲她的额头,鼻尖,唇。

路樱烦不胜烦,一脚踢了过去,却因动作太大,牵扯到小腹。

骤然传来的神经痛让她躬起腰背,眉心蹙起细细的纹路。

金北周忙不迭揉弄她腰腹,低嗓:“合法夫妻,亲一口怎么了。”

路樱闭紧眼,手贴住小腹。

或许是母亲本能,不知道还好,一知道腹中有宝宝,总会不自觉地想要护它。

“该来例假了吧,”金北周问,“难怪总是闹性子。”

路樱头脑发重,背过身去,重新睡着。

金北周鼻尖贴在她发顶,嗅她好闻的味道。

路樱做了个梦。

梦见她高中时。

那天下了雨,她没带伞,来接她的司机在路上爆了胎,路樱就去找金北周。

高二分班,她学文,金北周学理,金莓莓也学理,跟金北周一栋楼。

路樱跑到理科楼时,恰好看见金北周撑着伞,遮在金莓莓头上。

少年修长高大,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清瘦,伞歪在金莓莓这边,金北周肩膀被打湿半边。

雨势大,一把伞遮不住两人。

金北周顿了顿,做了决定:“你去班里等我,我先把金莓莓送上车,然后回来接你,行不?”

那不是金北周第一次选择金莓莓。

是路樱被喜欢冲昏了头,总想着他们已经成了户口本上的亲兄妹,不可能产生别的。

但兄妹身份可比情侣身份牢靠多了。

这两年,路樱反反复复怀疑那时的自己,她怎么都不伤心呢。

早点伤透心,不就早点醒悟了吗。

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金北周带金莓莓离开,而自己回到文科楼,孤零零等待。

喜欢会自动添加滤镜,将残酷的事实,美颜成虚假的样子。

看见年少时雨中的自己,路樱泣不成声。

金北周慌手慌脚,不断擦她滑落的眼泪,低声唤道:“宝贝你做噩梦了,樱樱,醒醒...”

路樱缓缓睁眼,又一串泪珠无声无息掉下。

金北周亲她湿润的眼:“怎么了啊,跟我说说,行不?”

“给我点钱,”路樱鼻音很重,“五百万。”

“......”金北周眼睫垂下,“缺钱了?”

路樱:“给不给?”

金北周情绪不明:“想要多少都行。”

路樱不缺钱。

陆爸陆妈飞机失事,为她留下一大笔遗产,外公去前,将名下公司折现,全部存进了路樱的户头。

五百万,是她为腹中宝宝要的。

这个孩子,路樱不打算要了。

她要用这五百万,去为宝宝超度。




这里是一处地窖。

窒闷,潮湿,带着烂土豆发酵的奇怪味道。

手机开着免提,电话那头,男人混不吝的腔调:“你让她跟我说句话。”

那只老年机......
那条充电线被他整齐地抓在手里,插头金属硌痛了金北周手心。

他眸中失了温度:“你什么意思?”

“叫你妹给你生!

叫金莓莓给你生!”

路樱刻薄道,“她会非常乐意爬你的床...”话没说完,那条充电线猛地被金北周砸到地上。

房间猝然安静。

金北周胸膛深深浅浅的起伏,呼吸粗重急促,垂在腿边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

“你他妈说的这是人话?”

他咬字,“这是人能讲出的话?”

路樱用词尖锐:“我是畜生!

我就说!

让你妹给你生!

让她爬你的床!

你们金家的血统别便宜了外人!!”

“......”金北周脖颈红温,血管脉搏肉眼可见地跳动。

他攥紧了拳,凭着咬肌越来越鼓,死死地盯着门边姑娘。

路樱没有任何畏惧,甚至抬高下巴,眼神里都是挑衅。

就像是,希望他一巴掌扇过来。

扇碎她最后那点期待。

扇掉她所剩不多的依赖。

扇死她甩都甩不掉的喜欢。

氛围凝固,耳朵里错觉似的,能听见落雪簌簌声。

时间推移,硝烟味不减反增,针锋相对的局面绷成一只充到极致的气球,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爆炸。

不知过了多久,金北周缓缓收回视线,情绪不明:“你是不是饿了,我出去找点吃的。”

说罢,他越过那条狰狞开的充电线,面无表情离开。

房间重新死寂。

路樱重重抹了把眼睛,厌恶越来越尖酸刻薄的自己,厌恶一点风吹草动就要炸开的状态,厌恶现在的一切。

婚姻没有让她变得更好。

嫁给喜欢的人,得到年少时就爱上的男人,也没有让她的生活,变得更开心。

-威吉斯是标准的度假村,新年来临,大批旅客拖家带口过来滑雪游玩,客栈酒店涨成天价,连泡面都是一桶难寻。

金北周好不容易找到家北城土菜,倚着前台,耐着性子等后厨打包。

“您放心,”老板拍胸脯说,“我这一嘴北城话地道吧,厨师是我媳妇,标准北城口味。”

金北周点头:“谢谢。”

老板好奇:“你媳妇只爱北城菜啊?”

“差不多,”金北周礼貌回应,“挑嘴得厉害。”

老板:“难得见到老乡,怎么不把媳妇带来,我这店里暖气足。”

“闹脾气,”金北周把玩着手机,“这不是,正哄着呢。”

老板挤眼,暧昧的笑:“这不管多帅的人都要哄媳妇,我这心里平衡多了哈哈哈。”

金北周勾唇。

拎着放进保温袋里的食盒,金北周无意间瞥见窗边花瓶:“老板,这花能卖我吗?”

“牡丹啊?”

老板惊讶,“这得问我媳妇,她可宝贝呢。”

冰天雪地的季节,能买到几朵盛开的姚黄可不容易。

老板娘不愿卖。

金北周是跟路樱争吵后出来的,当时憋着火,外套也没穿,瘦高挺拔地站着,用商量的语调:“我太太眼光挑,就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普通的花取悦不了她,我出十倍的价,您卖我两枝...一枝也行。”

老板娘由上而下打量他。

年轻男人穿了件灰色薄款毛衣,黑色西裤熨贴,普通低调的配色,却被他穿出了橱窗里模特的氛围感。

老板娘略一思索,应了。

怕冰雪冻坏娇艳的花,金北周脚步略快,小心翼翼护着花朵和热腾腾的食盒。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客栈。

金北周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金北周又敲,低着声:“路樱,开门。”

等待片刻,还是没人理他。

金北周吁了口气,似乎是在服软:“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该那样说,我这不是来了吗,一秒都没耽搁。”

他是嘴贱刻薄,但他哪一次真没管她?

他们俩一块长大,青梅竹马的,吵过无数次,和好无数次,失控时什么狠话都能出口,谁不了解谁的性子。

“路樱,”金北周服了,“你让别人爬我床就合适吗?

真爬了你不得打断我腿...”说到这,一道脚步声停住,狐疑打量:“你找谁?”

金北周嘴里的唠叨停了。

是客栈老板。

“路樱,”金北周点头,“我太太。”

张慧瞠目:“是你啊。”

“......那不用找了,”张慧耸肩,“路小姐已经退房走了。”

金北周表情一凝。

张慧打量他:“路小姐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记不清多少年前了,照片上的男人不如现在成熟,穿着黑白灰的校服,少年感十足地转着篮球,不经意地望着镜头。

路樱提及他时,脸上掩不住的羞涩和欢喜。

少女心事,她爱重如宝,又忍不住炫耀:“今年我只能玩两天,要回去补课,他帮我补。”

后来,张慧看见她无名指上的婚戒,还打趣问:“老公怎么没陪你来?”

路樱面不改色:“他妹结婚。”

第二年,张慧又问:“老公呢?”

路樱:“他妹离婚。”

而今年,张慧第三次问起时,路樱笑:“他妹死了。”

张慧好奇:“不是嫁给了喜欢的人?

怎么一年比一年不开心?”

路樱眼睛弯了弯,没说话。

走廊安静无声。

打量完眼前的男人,张慧补充:“路小姐多付了几天的房钱,您可以直接住下。”

金北周站在阴影里,额前碎发盖住眉眼,唇角略显几分阴郁。

“她今天出去过?”

“......”张慧顿住,“当然,路小姐喜欢滑雪。”

金北周:“出去了多久?”

张慧实话实说:“五个小时。”

“回来时是什么样?”

金北周淡声,“正常吗?

是自己,还是跟别人一起?”

“......”张慧不敢乱说。

傍晚路樱回来时,情况明显古怪的,连随身的平安扣都送人了。

别不会是约了条小狗来玩吧?

结婚三年,从未见老公陪,头一次见就打听这些。

不会是出轨被发现了吧?

张慧扯出笑:“很正常啊,是路小姐自己,以前还有父母,后来是外公,这几年就她自己了。”

金北周沉默几秒,问:“她没有惊恐、紧张,或者别的表情?”

“......”张慧斟酌措辞,委婉道,“似乎不开心呢,回来把衣服都扔了。”





一觉醒来,金北周已经不在了。

窗帘拉着,房间漆黑,路樱扶床起身,随手摁开灯。

卧室南洋风装修,对面墙壁挂着色彩浓郁的唐朝仕女图,藤编家具又带有一些质朴的年代感。

路樱的行李箱摊在灰绿色复古地板上,里面只剩下零星几个小物件,衣服之类的都被收拾过。

房门被从外推开,金北周冷白削长的手拎着一件白色大衣,见她醒了,脚步不明显的凝滞,随后自然靠近:“这几天就穿大衣?那边多冷没数啊,羽绒服呢?”

路樱出门不爱带太多行李,羽绒服就一件,还送人了。

“还有,”金北周拧眉,“耳钉和平安扣呢,你这箱子我翻遍了,丢了别跟我哭。”

路樱感冒似乎加重了,闷闷的鼻音:“送人了。”

“......”金北周情绪不明,“什么送人了?”

“所有,”路樱说,“羽绒服,耳钉,平安扣。”

金北周站在那里,身材高瘦颀长,金家二公子的身份让他出生就站在了塔尖。

“送谁了?”他平静问。

“羽绒服给了一个小女孩,”路樱实话实说,“耳钉和平安扣给了她哥。”

金北周凤眸锋利,透着一如既往的攻击力:“平安扣是我送你的18岁礼物。”

“嗯,”路樱不避不让,“谢谢你的祝福,18岁的路樱收到了。”

并且欣喜若狂,死心塌地的非他不嫁,没有一天摘下来过。

就算她看见金莓莓手腕上的翡翠手镯,与她的平安扣是同一块原石料子,都还在安慰自己,意义不同。

好歹,平安扣寓意着平安,金北周希望她平安。

路樱干涸的眼睛又开始发酸。

真是感人。

想扇死这些年的自己。

她是猪油糊了心,才会被金北周心血来潮的关心哄到,还自动为他添加滤镜,将他塑造成也爱自己的模样。

路樱是路家唯一的小孩,被父母和外公捧在掌心,知道被爱的滋味。

却偏偏,在金北周身上瞎了眼。

幸好她还年轻,幸好宝宝的存在还没被金家人知道。

她尚有选择和离开的自由。

金北周穿了件烟灰粉的开司米V领毛衣,这毛衣还是路樱给他买的,金北周不乐意穿这种色号,路樱撒娇卖乖哄他穿了,就为了配自己的那辆冰莓粉跑车。

她喜欢仪式感,并且会给重要程度排序。

例如,金北周排在第一梯队,她的冰莓粉跑车排在第二梯队,她最重要的人,坐在她第二重要的车里。

但以后,金北周只配待在车底。

-

针对路樱胡闹的行为,金家老太太席素玲十分不满,并且将这不满挂在了脸上。

“北周的生日,该你这个女主人来张罗,”席素玲披着老花的羊绒披肩,“让莓莓帮你接待算怎么回事?”

路樱病容明显,捧着水杯,一口一口往嘴里咽。

“算她勤快,”路樱含糊道,“算我不识好歹。”

“......”

路樱打小就喜欢金北周,喜欢的世人皆知,也因此处处讨好逢迎金家人。

席素玲向来就不满意她,生活中的挑刺随处可见,但路樱每次都是装疯卖傻,除了憨笑,就是乖巧的顺从。

这样直接回嘴,还是第一次。

席素玲正眼看她:“你是在训斥奶奶?”

说到这,她猛地皱眉:“你感冒了?”

“啊,”路樱打了个喷嚏,眼中蒙上薄雾,“没关系,一点小病...”

“你感冒了还跟莓莓在一块?”席素玲神情波动,“她可是孕妇!”

路樱垂眸,轻哂地弯了下唇。

席素玲起身:“北周,赶紧的,让她回去,别传染给莓莓。”

金北周端着青花瓷碗,从厨房方向过来:“伊瑎呢,怎么还不来接自己老婆孩子回家?”

“......”

瓷碗里装的姜汤,金北周挨着路樱坐下,用小勺子试了试温度。

“有多的没,”席素玲话锋一转,“给莓莓来一碗,她是孕妇。”

路樱实在忍不住:“奶奶,她是孕妇,又不是国宝还人人有责。”

“......”

厅中猝然静了。

金北周搅拌姜汤的手顿了顿,旋即敛颚低笑,将勺子递到她嘴边,混不吝的腔调:“奶奶,以后樱樱肚子里的,才是您正经重孙。”

路樱撇开脸,拒绝他示好的姿态。

金北周啧了声,将碗放到桌面:“不吃药,也不喝姜汤,怎么那么难伺候?”

路樱视线里是一幅油画,最后的晚餐。

耶稣被十二门徒围在中间,叛徒犹大泯于众人,看起来极为无辜。

像极了金北周这种狗男人。

接连两次被路樱反驳,席素玲大动肝火,想做点什么,旁边的金莓莓挽住她臂,柔声道:“二嫂说得没错,该伊瑎陪我去医院的,二嫂生病,更需要二哥。”

闻言,金北周眉心微动,像得了提醒,手掌捏住路樱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

“因为这?”

所以要跟他离婚?

路樱最讨厌感冒,身体脆弱就罢了,情绪跟着弱,别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能逼出她莫名其妙的眼泪。

“你直说让我陪,”金北周指腹从她眼尾擦过,“我敢不陪?”

可路樱却恍然大悟。

金北周总爱这么说,从小说到大,总是——

路公主要求,我敢不同意?

一个“敢”字,道出了他多少心酸和无奈,道出了他多少迫不得已。

就仿佛不顺从她,金北周会被周边人唾弃,鄙视他玩弄对他赤诚的姑娘。

可悲路樱还听不出来,总以为金北周很宠她。

“你陪你妹,”路樱讥诮,“也是因为不敢才陪的吗?”

当然不是。

那肯定是因为心甘情愿。

“......”

金北周唇角弧度渐渐压平。

其实他从来不是个好脾气,整个金家,就他脾气最臭最大。

这些天,路樱主动招惹他几次了?

“宝贝,有些任性的话,咱们私底下说就算了,”金北周重新扬唇,眼底却毫无温度,“一定要不顾场合吗?”

路樱望着他:“什么场合?你妹在的场合吗?”




第二天,路樱独自去了陵园,祭拜父母和外公外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宝宝的缘故,她最近眼泪格外多。

怕被父母和外公外婆看见,路樱隐忍着,连话都不敢多说,怕多说一句就会失控。

手术约在年后初二,医院发了术前准备。

路樱需要一个合适又不惹人怀疑的借口离开。

她跟严夏商量:“你能不能临时结个婚,我去外地参加你的婚礼。”

严夏:“可以,我还能临时死一死。”

“......”

姐俩儿齐齐沉默。

过了片刻,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对面。

另一个死党韩锡。

韩锡一口水喝到一半,接触到她们二人的视线,立刻回避:“我不结,你结婚的事,让我做了三年的噩梦。”

“......”

“我一想到我有可能娶到你们俩这样的,”韩锡慢吞吞,“我也能,去死一死。”

“那你死,”严夏拍板,“过了头七再活,正好能帮樱樱掩人耳目。”

朝锡放下水杯:“我说姐俩儿,你们当金家是吃素的?金北周是吃素的?”

路樱:“他挺好糊弄的。”

她随口一句话,金北周就当她在撒谎。

婚姻走到这地步,实在可悲。

这话把三个人都干沉默了。

“韩锡你是不是男人,”严夏面无表情,“是的话,咱俩结,把樱樱的事解决了咱俩再离。”

路樱眼泪汪汪:“夏夏你真好。”

韩锡嘴角哆嗦:“另一个当事人呢。”

“......”路樱勉强道,“你真听话。”

韩锡:“......”

“算了,”路樱吐了口气,“只要离开一天就行,用不着找借口。”

严夏犹豫:“姐妹,真不要啊?”

韩锡:“离婚跟要小孩不冲突,我们作为它的干爸干妈,还能让它受苦吗。”

路樱:“金莓莓也有了。”

“...又不是你老公的。”

“我不想把它生下来,成为金莓莓小孩的对照组,”路樱认真道,“我不想它的未来,和金莓莓的小孩在一块,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就像我一样。”

她宝宝的父亲,必须以宝宝为中心,必须将自己的宝宝当成唯一。

而不是在兄弟姐妹的宝宝面前,轻描淡写就要退让。

而且,一旦金北周知道她有了宝宝,怕是不会答应离婚。

但这个婚,她离定了。

-

这天金家大哥金斯年和大嫂葛琪回来吃饭。

金斯年管理着金氏集团,是金家如今的话事人。

葛琪秋天时意外流产,即便养了几个月,脸色依然不好。

葛琪对路樱很好,路樱就很尊敬这位大嫂。

葛琪出自北城葛家,规矩严苛古板的家族,家里女儿都是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那种。

路樱能心安理得坐在餐厅等待吃饭。

葛琪不会。

金家用不着主人亲自忙碌,只是一种态度,女人对夫家的服从。

路樱玩了两局游戏,见葛琪从厨房出来:“大嫂,我教你玩游戏。”

“等下哈,”葛琪温柔道,“我把汤端过来。”

路樱目光在客厅打量。

金北周冷着脸在打电话,金斯年对着电脑开视频会议。

路樱一般只敢对金北周发脾气,金斯年是大哥,性子比金北周这个混蛋严肃正经,她本能的退避三舍。

可眼下,她想惹恼金家所有人,最好立刻摁头逼他们离婚,免得她还要多费力气。

路樱起身,深吸了口气,走到金斯年面前。

金北周余光瞥见了,回头看着她。

路樱手一挥,啪地将金斯年的电脑合上。

“......”

全场悄寂。

金北周浓眉间的郁色鬼使神差退去几分:“宝贝你在干嘛?”

金斯年抬头,表情肃穆。

路樱压下紧张,不客气:“你老婆在厨房忙来忙去,你就等着吃闲饭吗?”

金斯年:“......”

金北周眉心跳了下。

“还看!”路樱心脏快蹦出嗓子眼,“还不去帮忙!”

金斯年:“......”

停顿数秒,金斯年站直,冷冷道:“小二,弟妹该管管了。”

不等金北周开口,路樱迅速后退:“自己家的事管清楚了吗,还有闲心插手别人家的?”

金斯年默了默,撇脸,给了金北周一个训斥的眼神,随后去了厨房。

金北周顿了顿,肩膀一颤,笑了出声。

“路樱樱你胆肥了是吧,”他压着笑息,“连冷面阎王都敢惹了?”

金北周和路樱是金斯年看着长大的,这位大哥于他们来说,与父母同辈。

路樱小时候调皮,每次金斯年一出现,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现在有胆量骂人了。

路樱没理他,对刚出来的葛琪说:“大嫂,你坐这。”

葛琪:“?”

“你又不是不赚工资,”路樱说,“凭什么男耕女耕女织?让他织!”

“......”

金北周挠挠后颈,一言不发的,也跟着进了厨房。

葛琪禁不住笑了:“小二都被你吓到了。”

“大嫂你坐啊,”路樱拖她,“你身体怎么养的,脸还腊黄呢。”

葛琪羡慕她的性子。

“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葛琪打量她,“感冒要吃药啊。”

路樱嘟囔:“懒得吃。”

葛琪笑得温软。

路樱倚到她肩:“大嫂,你要好好养身体,才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

上个宝宝,滑一跤就没了。

“好,”葛琪抚她脑袋,“你跟小二不想要吗?”

路樱望着天花板:“我不想当妈,他也不适合当爸。”

“嗯?”葛琪疑问,“怎么这么说,其实小二跟你在一起时,很有爸爸的样子的。”

金北周性子乖张,葛琪只见过他在路樱面前低头服软。

路樱:“我要给我孩子找个像我爸爸对待我那样的爸爸。”

“......”

这句话极为绕口。

葛琪还没理解,厨房门口传来男人冷沉料峭的声:“你孩子的爸只能是我,你可以试试,有没有人敢在我头上种草。”

金北周端着汤碗站在那里。

傲岸冷硬的长相,难得有了家庭煮夫的模样。

“那我宁可不要,”路樱直视他,“我孩子不需要一个烂爸!”




金北周走人了。

席素玲咂摸了下这几句话,荒唐道:“路樱你不要太荒谬,说这种话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北周是莓莓亲哥,是她的家人,哦,你会为了北周不顾你父母和外公吗?”

金莓莓立刻扯她衣袖,示意她别提及路家人。

路家没人了。

路父路母和外公,都是路樱的死穴。

果不其然。

“是亲哥吗?”路樱看着她,“当初要不是我婆婆反对您将金莓莓和金北周配对,今天怕是还轮不到我吧?”

金莓莓是席素铃闺中密友的孙女。

密友的儿子儿媳都是白衣天使,金莓莓出生后没多久,夫妻二人双双死于一场瘟疫。

紧接着,这位密友不堪打击,在悲痛中去世。

临去前,只来得及将所有家产和唯一的孙女托付给了席素铃。

金莓莓不姓金。

她来金家时才三岁,金家不会剥夺她的姓氏。

金姓,是金莓莓十六岁时,她自己强烈要求改的。

“她为什么要求改,”席素铃直白道,“还不是你总因为她跟北周闹矛盾,你外公甚至因为这个,让你断绝跟北周的来往,是莓莓识大体,亲自绝了这条路,她根本就没有这种想法!”

路樱小腹隐痛。

外公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那位会将路樱捧在掌心,无条件纵容她的英俊老男人,临终前都在惦记她的幸福安危。

席素铃一遍一遍地提他,路樱心如刀割,理智溃散,手一挥,将面前装满姜汤的碗砸到地板。

席素铃噼里啪啦的数落骤然停了。

她浑身颤抖,气的。

真是反了。

如今小辈都能跟长辈摔盘子砸碗了吗?

路樱扶着桌面起身,一字一顿:“你知道为什么你抢不过我外婆吗?”

席素铃的脸刷地下白了。

“你的底色是刻薄的,”路樱清晰道,“是恶毒的,我外公这样潇洒温柔的男人,只有我外婆才能跟他平起平坐,你连我外婆的一片衣角都比不上。”

“......”

-

路樱回了草堂,外公在草堂给她留了一处花园洋房。

院子里花草有专人料理,暖房开着她妈妈留下的大马士革玫瑰。

外公将这些照料的很好,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念自己的女儿。

路樱是他对女儿思念的投射。

暖房花香融融,路樱掐了几朵玫瑰用来泡茶,轻声询问严爸流产的详情。

“叔叔还是建议你跟北周商量过再决定,”严爸慈爱道,“金家至今都没有下一代出生,你腹中的宝宝,兴许会为你们的关系带来转机。”

路樱摇头:“不了,我不想一错再错。”

严爸沉默几秒:“别怪叔叔说话直白,若你真确定了,最好选择外地医院。”

金家在本地的势力,几乎是覆盖方方面面,若被金家知道他们目前唯一的下一代是在自己医院没的,怕是没有人敢接这场手术。

“好,”路樱说,“我明白的严叔。”

严爸又提醒:“要尽早,月份一大,对母体伤害太大,确定了,让夏夏陪你去。”

“好。”

电话挂断后,严爸发了外地几家医院的联系方式,每家都有他的同僚和校友。

算是他对路樱尽的绵薄之力。

其实他这样做,同样会被牵连到。

如果瞒不住,金家同样会将这笔账,算在严家头上。

路樱心知肚明。

她不愿拖累严爸和严夏。

她联系了另一家医院,与严爸没有一丝瓜葛。

-

晦暗潮湿的后巷,悬在巷角的监控被蒙上黑布,年久失修的路灯时灭时亮,渲染出恐怖惊人的氛围。

金北周一脚踹到男人小腹,哀嚎被漆黑吞噬。

“哥,别上火,”身边人劝道,“这点小事兄弟们来就行了。”

金北周锃亮的皮鞋踩进泥水,朝那人走去。

两边小弟拖死狗似的,将摔进垃圾堆里的男人拽了起来。

金北周弯腰,凤眸冰寒,穿透男人畏惧的眼底:“皇庭做的什么生意你不清楚?来往的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皇庭是一家高级会所,会员实名制,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表面上看是家预约制会所,实际做的是人脉生意,客人隐私极为重要,哪怕捕风捉影地透出只言片语,也够要对方的命。

“哥我错了,”这人痛哭流涕,“我真的只是想跟女朋友炫耀,我从没见过这种奢华的场面,想跟她牛逼下...”

便拍了皇庭内部的一些装饰,还发到了网上。

这种事其实是不需要金北周亲自处理的,只是他心情太差,这人恰好撞到枪口罢了。

“哥,”旁边小弟陪着小心,“剩下的按照流程处理,您去休息。”

金北周直起腰身,高大的影子瞬间罩住旁人,死神亲临的可怖。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金北周面色一缓,背过身,朝巷子出口走。

“处理掉。”他淡声。

“哥您放心。”

一直到了光亮处,金北周才慢条斯理掏出手机,鼻息带出轻笑:“路樱樱你就是想老子哄...”

然而在看见来电人时,金北周嘴边的笑冻住似的没了。

是金莓莓。

金北周安静几秒,不耐道:“金莓莓你有没有数,你二嫂因为什么跟我生的气你不清楚?有事找你老公,懂吗?”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

金北周表情敛住:“哪家医院?”

-

路樱手机响了几遍,她没接,门铃又被人摁响。

夜深,她喝了杯大马士革玫瑰泡的水,空气中浮着玫瑰的味道,就像偎在妈妈怀里,香香甜甜的睡着。

撑着病体起身,路樱把房门打开。

门外是金北周。

男人颀长的身体覆着凛霜,不苟言笑:“去医院,跟奶奶道歉。”

“......”路樱神智不清,“为什么?”

“你忘记你说了什么?”金北周清冷,“你说她是下脚料?这种话能对长辈说?”

路樱恍惚几秒,赫然反应过来:“我怎么就没想起这么贴切的形容词!”

下脚料?

艾玛,还是这个词更有羞辱、冲击性。

“路樱樱你别闹了,”金北周似乎有些无奈,“这话太重,我陪你去道歉。”

路樱眨了眨眼,吐字:“金北周你是个畜生。”




这个畜生一手禁锢住她,一手往她脖子上挂了个东西。

是块新的平安扣,羊脂玉的,嫩豆腐一样的色调。

大概怕她摘掉,金北周将羊脂玉的绳子调整到恰好的长度,用蛮力是扯不下来的。

眼皮子底下没有合适的工具,路樱怕伤到自己,没粗鲁地硬拽。

找把剪刀就是了。

车子往医院开,夜景在窗外拉成光带。

“待会咱们找医生开点药,开点甜药,”金北周吊儿郎当的,“早点康复,咱们生小孩,行不?”

路樱:“你去死吧。”

金北周扬唇,丝毫不介意:“见了奶奶你别说话,我来道歉就行。”

路樱没有说话的心思。

瞧瞧。

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金北周都当她是在开玩笑、闹脾气。

压根没将她要离婚的念头当回事。

就像他过往处理两人之间的矛盾一般,总是轻飘飘揭过,就仿佛路樱的话完全没有可信度,也完全不需要在意。

反正她太爱他,就算事情从未解决过,最后的结果也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了了之。

“给你转了一千万,”金北周说,“以前一提这个你就跟我挂脸,自己老公的钱有什么不能花,非跟我使小性...”

不要他的卡,也不愿用他的钱。

这是路樱头一次跟他要。

金北周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路樱扯唇:“给你买上坟用的纸。”

“......”金北周低笑了声,“那我多转点,我老婆可不舍得我在下面受苦。”

路樱懒得说了。

她在恶毒的诅咒他。

他当她在调情。

两人到了医院,席素铃虚弱地躺在床边,金莓莓和伊瑎陪伴在侧。

金北周扣住路樱的手,恭敬道:“都是我的错,她不是冲您,冲我来着。”

席素铃眼神停在路樱身上,露出厌恶。

“你爷爷来了电话,”席素铃忍着,“说她不好好道歉,就把她赶出金家,你必须跟她离。”

路樱眼睫簌簌。

真的?

不用她费力气了?

路樱抬头:“下脚料,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最后一个字被金北周捂住。

男人手掌宽大,掌心温热,捂紧了她嘴,阻了她所有声音。

金北周额角抽抽,失了淡定:“她骂我呢,樱樱平时有多孝顺您知道的啊,她知道错了,非常真心,好了,奶奶您好好养病,明天我再来看您。”

说罢,他一秒都没耽搁,硬搂着路樱出了病房的门。

-

重新回到车内,前后没超过十分钟。

金北周揉揉眉骨,气笑了:“路樱樱你欠睡是吧?”

路樱:“你睡狗去吧!”

“回家,”金北周启动车子,“xxx。”

路樱扭脸看向窗外,没什么表情:“我现在对你生理性厌恶,你别碰我。”

“......”金北周唇角压平,“之前馋我的不是你路樱樱对吧?”

路樱:“送我回草堂。”

金北周:“回我们自己家。”

“草堂。”

金北周似乎懒得搭腔,无动于衷将车子开往捷座小区。

两人的婚房在这边。

路樱一进门就找出鞋柜里的剪刀,眼都不眨的将新平安扣剪掉,绳子和平安扣一块扔进了垃圾桶。

金北周双手抱臂,冷眼旁观。

十足十地看着她能闹到什么地步的态度。

路樱最恨他这点,不管自己做什么,都被当成是小孩在无理取闹,她的情绪不需要被接住,她的需求不需要被考虑。

冷一冷,哄一哄就好了。

从不需要花费精力,细细剖析其中的问题。

“你公公婆婆回家过年,”金北周淡声,“有事情咱们提前解决,别让他们看见,不然又以为我欺负你。”

路樱忍着层出不穷的烦躁:“你不必为了任何人去忍耐这桩婚姻,你可以离,我答应,我绝不纠缠!”

金北周望着她:“你做得到吗?”

路樱眼红了。

被激红的。

是。

她以前忒贱,三番五次地反悔,她主动纠缠,又厚着脸皮和好,因为她不舍得离开,她一天看不见金北周都要难受。

就贱成这个样。

以至于连金北周都这么看待她。

他不否认他在忍耐,却质问她离不离得开。

“别闹了,”金北周抿了抿唇,放柔声音,“以后我多回家陪你,行不?”

路樱鼻腔发酸,不是因为他的态度,而是对自己的可怜。

那个勇猛前行的路樱,就是在他一会硬、一会软的态度下,沾沾自喜地迷了路。

被训的像条狗一样听话。

“金北周。”路樱咽下嗓子里的涩。

金北周靠近:“你说。”

路樱眼睛很红,极力平静,不想让他看扁:“我外公说,我们家樱樱是他最璀璨的明珠,是他想要活下去的良药。”

外公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已经神智不清,却条件反射的配合医院的治疗。

因为他想陪路樱走远一点,再远一点。

金北周喉结滚了下,手抬高,想摸她脸蛋。

路樱后退,避开:“但你和金家总是告诉我,路樱是个贱人,是颗死鱼眼珠...”

不等她说完,金北周身体一僵,冷不防厉喝:“路樱!!”

路樱敛睫,讽道:“都知道我爱你,都要拿这点来攻击我,那我不爱了行吗?不爱都不行吗?”

“你想都别想!”金北周眼尾渐红,“‘离婚’两个字说都别再说,我看哪个律师敢接!”

时间接近凌晨。

路樱站在空荡的客厅,整个人显得脆弱支离。

金北周平复胸膛起伏:“你病了,也该困了,老公抱着睡觉。”

路樱心生无力,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哥,”她轻声,“你就放过樱樱吧。”

就算不是夫妻,她也曾是他青梅竹马的妹妹。

她也曾,唤他一声二哥。

跟金莓莓一样,唤他二哥。

金北周四肢末梢猝然生寒。

这个称呼,在路樱初一时就不曾唤过了。

她跟金莓莓生气,说金莓莓这样喊,她就不喊了。

她开始连名带姓的喊他,说这样比较特别,她要做最特别的那一个,也要让金北周做她最特别的那一个。

路樱消失了三天,赶在过年前回了北城。

严夏过来接机,一边开车一边骂:“你手机是个摆设吗!

能不能别关机?

你老公天天骚扰我和韩锡,总以为是我们俩把你藏了。”

路樱:“送我去趟医院。”

“咋了,”严夏问,“你这声音,重感冒啊。”

路樱点头:“不舒服。”

严夏方向盘一转,朝医院开去:“你这壮实的身体...”还能感冒。

路樱差点跟她拼了。

谁愿意别人用“壮实”来形容自己。

严夏笑出声,连忙求饶:“行行行,那你自己说,为什么会感冒。”

“......”路樱安静数秒,“穿了件单衣,在雪地里走了三个小时。”

严夏蹙眉:“你有病啊?”

路樱扭脸,看着她:“我被绑架了。”

“......但我没受任何伤,”路樱平静道,“被俩半大小孩救了,那俩小孩不知道谁家的,大冷的天穿着破烂衣服...你停停停!!”

严夏急了,“现在关键是这俩小孩吗!!”

她不该说说是被谁绑架的吗?

不该说说为什么会被绑架吗?

绑匪呢?

赎金呢?

“这俩小孩太可怜了,”路樱手肘支在窗边,“一看就是没爹没妈的,鼻涕快掉到膝盖了,我就把羽绒服给其中那个小妹妹了。”

又把翡翠做的平安扣给了他们,叫他们拿去卖掉,能得一大笔钱。

严夏被这串说词给创晕了。

知道路樱犯起傻来傻得要命,不知道她能傻成智障。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猜人家有没有爹妈。

“然后?”

严夏催问,“绑匪为了什么?”

路樱:“只给金北周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救我。”

“......”金北周没去。

严夏清楚。

她没去金北周的生日会,但圈子里有人去了,全程直播给她。

路樱望向窗外:“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吃土豆了。”

“......”车子疾驰到医院。

停稳后,严夏一堆问题要问她。

路樱精神太差:“别问了,保密。”

“你没事吧?”

严夏匪夷所思,“凭什么保密啊,这你不得跟你老公说...”话没讲完,严夏自动住了嘴。

都给金北周打过电话的,他自然是知道的。

路樱:“别再提,别人只会认为我是个撒谎精。”

人家不会信的。

说到这,路樱郑重问:“你信的吧?”

“...确实不大可信,”严夏瞅她,“主要疑点太多,但我再不信,你岂不是太可怜了...”路樱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掐上她的脖子。

两人闹着进了医院。

挂号看诊抽血,一系列流程下来,医生下了结论:“能扛的话,扛着吧,吃药会伤到宝宝。”

“......”路樱顿了顿,“我不叫宝宝...”医生搭眼看她:“你肚子里的宝宝。”

路樱:“。”

严夏捂住嘴巴,震惊从眼睛里跑出来。

感情都碎成这样了,还能上床呢。

路樱没什么表情:“不瞒你说,我们挺和谐的。”

“......夏夏,”路樱握住她手,“我给严叔送送礼,让他帮我保密,好吗?”

严夏爸爸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在她没考虑好怎么处理肚子里的小家伙前,路樱不想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

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严夏:“你现在跟小龙人有什么区别?”

满脑子秘密,还不能告诉别人。

路樱垂睫,看向被羽绒服遮住的小腹:“我应该不想自己养小孩。”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严夏表情正经起来:“你别冲动。”

这桩婚姻,是路樱努力多年的成果,现在路家就剩她一人,连唯一的外公都在上年去世。

路樱没家了。

只剩金北周了。

严夏这些朋友,替代不了家人的存在。

-走到医院一楼大厅,路樱看见了金莓莓。

金莓莓穿着狐狸毛的外套,风毛裹住她半张脸,孤身站在角落,娇俏又脆弱,似乎在等谁。

两人视线相接,金莓莓眼睛睁大:“二嫂...”路樱目光一收,想当她认错了人。

下一秒,金莓莓冲某个方向喊:“二哥,是二嫂!”

路樱驻足,朝她示意的地方看去。

金北周左手拿着几张资料,右手拎了几只袋子,里面装着各类维生素和补药。

大约是陪金莓莓过来产检的。

路樱唇角弧度讥讽,拉着严夏往外走。

身后有风刮过,是男人冷洌不可挡的气流。

路樱的路被拦住。

金北周扣住她腕,上下打量:“去哪了?

哪不舒服...”男人手掌宽大温热,路樱只觉得烫人,躲瘟疫似地避开。

“陪夏夏来看严叔,”她不咸不淡,“看完了,再见。”

金北周拧眉:“感冒了?

又踢被子了...再见,”路樱重复,“别传染给你们。”

金北周表情一寸寸冷下去。

“爸妈一直在问你,”他跟着淡了,“我该怎么说?”

路樱:“说我死了。”

金北周长眸猝然迸出火苗:“路樱!!”

“二哥,你跟二嫂好好说,”金莓莓走过来,“二嫂,今天阿瑎有急事,临时拜托二哥陪我过来...”伊瑎是金莓莓的老公。

路樱理了下头发:“他是该陪的。”

别人听不出,金北周是能听出来的,她语带嘲讽,明显在阴阳让金莓莓给他生小孩的事。

金北周嗓音冰冷:“路樱,你不是小孩了,说话总该知道分寸。”

“我说什么了,”路樱弯唇,“我又说什么没分寸的话了?”

说到这,她目光在金北周和金莓莓身上巡视:“我让你陪你妹来产检,说错了?

凭什么被教训的永远都是我?

是不是我没家人了,没后盾了,谁想训就能训两句...”话到这里,金北周眼底血红:“那我算什么?”

“算你懂分寸,”路樱说,“算你知进退。”

金北周静静望住她。

医院人来人往,背景音嘈杂。

良久,金北周吐了口气,牵起她手:“别闹了行不,家里那盆水仙开了,你不想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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