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金枝唐秀玉的其他类型小说《被啃老后,老太靠锦鲤崽崽暴富宋金枝唐秀玉》,由网络作家“绛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说你去拿那些东西干什么?总想占这些小便宜,现在吃亏的是自己了吧?”王翠花恼羞成怒,“好你个陈守业,我拿东西的时候你不说,现在你来装腔作势的说什么?”她这个泼妇模样,又瘸了一颗门牙,怎么看怎么丑。陈守业眼角狠狠抽了两下,心里实在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王翠花这个女人。他懒得跟她吵,也不想看见她这个丑样子,扭头就走开了。王翠花站在原地骂了两遍,最后是吵着陈金宝,被儿子埋怨了两声后才终于闭了嘴。她想着,等宋金枝用完了灶房,她就赶紧去做饭,只要动作快,灶膛里的柴火就熄不了,她就又能占便宜了。宋金枝自己买了调料,家里又有土豆,干脆就素炒了一盘土豆丝,再把四个五生的丢进灶膛里烤着,等鱼汤做好,土豆也烤熟了。香味儿飘进屋里,把这一...
《被啃老后,老太靠锦鲤崽崽暴富宋金枝唐秀玉》精彩片段
“你说你去拿那些东西干什么?总想占这些小便宜,现在吃亏的是自己了吧?”
王翠花恼羞成怒,“好你个陈守业,我拿东西的时候你不说,现在你来装腔作势的说什么?”
她这个泼妇模样,又瘸了一颗门牙,怎么看怎么丑。
陈守业眼角狠狠抽了两下,心里实在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王翠花这个女人。
他懒得跟她吵,也不想看见她这个丑样子,扭头就走开了。
王翠花站在原地骂了两遍,最后是吵着陈金宝,被儿子埋怨了两声后才终于闭了嘴。
她想着,等宋金枝用完了灶房,她就赶紧去做饭,只要动作快,灶膛里的柴火就熄不了,她就又能占便宜了。
宋金枝自己买了调料,家里又有土豆,干脆就素炒了一盘土豆丝,再把四个五生的丢进灶膛里烤着,等鱼汤做好,土豆也烤熟了。
香味儿飘进屋里,把这一家子勾得直流口水。
“什么味道,好香啊。”
王翠花吞咽一口,“他爹,你出去看看你娘做什么好吃的?”
陈守业也馋,但他还记得刚才娘讽刺他的那些话,他才不愿意出去丢这个脸呢。
“金宝,奶奶最疼你了,你去。”
陈金宝摇头,“不去,她差点没把我打死。”
顿时,两道目光又落在了王翠花身上。
“看着我干什么?那是你的老娘,你在她跟前都讨不到饭吃,你还指望我?”
陈守业脸都气黑了。
“老四,先吃饭,一会儿再说。”
宋金枝把饭菜端进了现在住着的小屋子,摆好碗筷之后,又去隔壁喊陈守仓来。
陈守仓在闻见味道的时候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
娘做饭的手艺一直很好,搬出去几年,他却一直记得这个味道。
他吞了口口水,嘴硬的拒绝。
“不用了,我弄完这些就走。”
宋金枝没有再劝,陈守仓皱起眉,转头去看时,门口早就没有宋金枝的影子了。
他心底生起气来。
他为了这间屋子累死累活,娘连多劝一句都不愿意吗?
今天娘跟大哥说了那些话,他还以为娘真是良心发现了,知道他的好了。
没想到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正想着,突然有人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服。
陈守仓低下头,看见是小长安。
“小叔叔,吃饭了。”
她拉着陈守仓就走,一边指着外头。
“奶奶去叫二婶他们了。”
陈守仓一愣,走到门口一看,果真见宋金枝正敲着乔氏的门。
今天满儿受了刺激,乔氏受了欺负,母子二人躲在房里根本不出来,甚至连声音都懒得答应。
宋金枝喊了两声后也不喊了,转身就回来。
见他们站在门口,宋金枝只是点了点头,“先吃饭。”
小长安松了手,自己先跑了过去,陈守仓杵在门口,似乎有些犹豫。
“别站着了。你帮我弄房子,我给你做饭吃,我们两清了。”
她这么说,陈守仓才松了一口气。
放下手上的东西,又去水缸里打了一瓢冷水,把手洗干净后,还不忘把身上的灰拍干净。
弄好之后,他才要进屋。
可一转身,正好看见宋金枝从没弄好的大屋子里走出来。她捂着受伤的那只手,眉头紧皱,脸色也有些难看。
似乎是有些疼。
他快步走过去,宋金枝已经先他一步进了屋里,拿了两只碗盛满了鱼汤,每个碗里都有好大的一块鱼肉。
见他进来,正好就递了过去。
她又拿了两个烤好的土豆,给小长安兜在衣服上。
最后,她用另外的一只碗,夹了些素炒的土豆丝。
“去,给你他们送过去。”
陈守仓有些惊讶,但还是跟着宋金枝把东西送到了乔氏那边。
乔氏不搭理宋金枝,但对于这些年来偶尔帮助自己的小叔还是感激的。
听见陈守仓的声音,这就把门打开了。
宋金枝站在最前面,直接把两碗鱼汤递给她。
鱼汤上飘着一层薄薄的油水,虽然没有其他调料,但味道一点儿也不腥。
“拿着,我手上有伤,抬不动。”
乔氏赶紧接过来,还没来得及放下,陈守仓也把那一碗土豆丝递了过来。
土豆丝切得丝丝匀称,用油素炒得有些微焦,但闻起来很香。
一低头,小长安正揪着自己的衣服,挺着个小肚子的把那两个土豆送到她跟前来。
她知道婶婶不喜欢自己,所以她不敢开口说话,只怯怯的看着她。
乔氏心口一窒,一时间竟忘了伸手去接。
“二嫂,拿着吧,让满儿吃点暖和的。”
他帮着长安把土豆递给乔氏,这才领着小娃娃回来了。
进了屋,宋金枝才把手放到了桌下头去。
“吃饭。”
屋里空间太小,桌子是贴着墙放的。
宋金枝坐一边,小长安坐中间,而陈守仓就坐在对面。
鱼汤是刚才一起盛出来的,这会儿温度刚刚好。
只是烤熟的土豆还没剥皮。
小孩子对温度的感知要比大人更敏感一些,她剥不了皮,但又很想吃香软的土豆。
宋长安单手不好弄,就让陈守仓帮一帮长安。
可陈守仓却只顾着自己吃,好像没听见。
娘做饭的手艺好像不及以前了。
宋金枝知道他干了一天的活儿,应该是很饿了。
叹了一声后,她把一直藏在桌子下头的手抬起来,两只手帮着小长安剥起了土豆皮。
一阵酒味儿扑鼻而来。
刚才送东西的时候陈守仓就在宋金枝身上闻见了这股味道,可宋金枝又不会喝酒……
对了,大屋子里的墙角放着个酒坛子,刚才宋金枝进去过一趟,难道是偷喝了酒?
他抬起头,突然瞳孔猛缩了一瞬。
下一刻,他已经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目光盯着她的伤口。
那一排牙印比刚才要更加明显可怕,伤口红肿,连带着她那一只手也都肿起来了。
“怎么弄成这样了。”
宋金枝把手收回来,“我刚才已经擦过白酒了,一会儿就能消肿。”
陈守仓凑近闻了闻,酒味果然是从手背上来的。
他重重的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宋金枝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搭理。
这时,陈守业这一家子气冲冲的过来了。
“瞎说!哪有人这么喊自己的。”
宋金枝有些心疼,这小娃娃肯定是从王翠花嘴里学来的。
小娃娃认真的看着她,奶呼呼的声音再次响起。
“爹娘就是这么喊我的。”
宋金枝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
“爹娘。”
小娃娃大概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名字,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宋金枝沉默片刻,“以后你就叫长安,跟奶奶我姓宋,宋长安。”
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也是天下太平,世道安康。
前世的她虽然是做衣服发家,但有钱之后就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自己到死都没再碰过针线。
好在吃饭的本事没忘记,这针脚缝得十分密实好看。
可余光瞥见床头搭着的另外一身衣裳,宋金枝干脆拿过来,一齐裁剪开,最后用几块布料叠起来,再重新缝补。
算着时间差不多,她才把刚才烤的两个土豆翻出来,剥去烧焦的外壳,吹得半凉才递给长安。
等她剥好自己的,转头一看,长安手里的土豆早就吃完了,小脸也变成了小花猫。
宋金枝把自己那个也递过去,小长安反而推回来。
“奶奶吃。”
小娃娃的懂事让宋金枝心暖和起来,“奶奶不饿,你吃吧。”
长安拍了拍扁扁的小肚子,“饱了。”
这哪儿像是吃饱的样子。
宋金枝把手里这个塞给她,又把怀里那两个生的扔进火塘里,“你放心吃,奶奶这里还有。”
小娃娃真是饿坏了,捧着土豆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只是个最平常的土豆,她却好像捧着世间的美味,看得宋金枝心酸不已。
这孩子的亲生父母估计从没善待过她,真是丧尽天良。
见她噎着了,宋金枝要给她倒杯水来,可进了灶房却找不到水壶。
宋金枝这才想起,好东西全被王翠花收起来了。
听着那边还在追问银子的吵架声,宋金枝也懒得去掺和,便只舀了瓢水缸里的冷水。
进屋之后,小娃娃已经把土豆吃完,正在舔着黑漆漆的小手。
宋金枝就着水瓢给她洗了手,又擦了把脸,这才终于能吃上一口土豆。
将近傍晚,她终于做出一件稍微厚点的衣服。
她细心的检查线头,确定没有把缝衣针遗漏在上面,这才放心的让长安试穿。
屋里烧着柴火,有些呛人,但足够暖和,换衣服也不觉得冷。
小长安穿着新衣,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我喜欢这个,新衣裳。”
宋金枝看得出她很喜欢这身衣服,但这只是陈金宝换下来的旧衣服改出来的。
可比起捡到她时穿的那一身邋遢又短小的衣裳,这确实算是新衣了。
“颜色暗了些。等奶奶有钱就给你买一身红色的,穿着喜气。”
她把针线还回去,乔氏什么都没说,接了东西后关上房门,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休息一夜后,宋金枝早早就起来了,背着家里的背篓正要去地里,把那些土豆拿去镇上卖掉。
长安追到门口,小手拉着她的衣裳,小嘴紧紧抿着,泪眼汪汪的,可怜的不得了。
宋金枝拍拍她的后背,“屋里暖和,你回屋里等着,奶奶一会儿就回来。”
长安看了看对面两扇紧闭的房门,用力的摇了摇头。
她仰着脑袋,带着哭腔的憋出一句话来。
“我会干活。”
宋金枝心软了。
回屋把长安原本短小的小袄子拿来,给她套在身上,又关上了房门,这才牵着她去了地上。
宋金枝把地里的土豆全都刨出来,长安则是跟在她的身后,将那些土豆都装进背篓里。
之后,才带着她去了镇上。
临近年关,大家都要贮备年货,集市里人来人往。
宋金枝来的晚,只占了个最角落的位置。
她把背了一路的土豆放下,仔细的看着周围几个人的叫价,心里估摸了个价钱,这才吆喝起来。
可喊了半天,别说有人来买,就是问都没人问一句。
小长安的鞋子是破的,双脚早就冻僵了。宋金枝把她抱在怀里,又用自己的衣服把她的小脚盖起来。
旁边的摊贩是个年轻的小媳妇儿,见她们奶孙俩不容易,便劝道:“大娘,我听你刚才要价两文钱一斤,这喊的也太高了些。土豆这东西咱们家家户户都有,谁家也不缺,不好卖啊。”
宋金枝指了指背篓里的那些土豆。
“我这可没生芽,都是新鲜的。”
小媳妇儿早看见了,一直在心里疑惑呢。
土豆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存放到这个时候的土豆多多少少都会长些新芽,虽说不影响食用,但卖相肯定是不好看的。
可他们的土豆像是刚刚才从土里刨出来,个头大不说,看起来也新鲜。
“大娘,你这土豆都是哪儿来的?”
被奶奶抱在怀里的长安只觉得暖和和的,甚至都有了点困意。
听见人家这么问,她张口就想回答。
宋金枝借着给她整理衣裳的动作用手指轻轻挡了一下小娃娃的嘴巴,一边随口答应小媳妇儿。
“这些都是之前就存起来的,只要保存得当,跟刚挖出来的没什么区别。年关需要钱给我小孙女儿买双新鞋,就拿出来卖了。”
小媳妇儿看了眼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娃娃,确实可怜。
“大娘,要不你便宜些卖,没准儿就卖出去了。”
宋金枝摇头。
她的土豆本来就没几个,估摸着也只有个四五斤,两文钱一斤的价格再降,她要赚什么啊。
见她这么固执,小媳妇儿也不说什么了。
长安从宋金枝怀里猫出小脑袋脑,见那小媳妇儿已经卖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了。
“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奇怪,为什么穿了新衣还是冷,身子冷,脚也冷。
还是奶奶屋里暖和,能烤火,还有烤土豆吃。
宋金枝抱紧怀里的小娃娃,“等土豆卖出去,我们就回家。”
长安重新钻进宋金枝怀里。
“马上就能卖出去了。”
宋金枝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好,一会儿卖出去奶奶就给你买双新鞋。”
话音刚落,眼前就来了两个人。
“大娘,你这土豆怎么卖?”
旁边的小媳妇儿缩着脖子悄悄把自己的摊位往旁边挪了挪,怕闹起来踩到自己的菜。
一个老大娘,又带着个两岁的小孙女儿,恐怕要遭殃啊。
宋金枝却是冷笑一声。
上辈子她白手起家,这种事情见多了。对眼前这种人,一张口就知道是来闹事的。
这汉子五大三粗,而她只是个老婆子,闹起来也是自己吃亏。
但就是他这种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好忽悠。
“小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今天才来卖的。”
“就是你!整个集市就只有你一个人卖柳芽茶的。”
对方凶神恶煞,随时都能冲上来打人似的。
小长安吓得直往奶奶身后藏,宋金枝却一点儿不慌。
“你也说我是卖柳芽茶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怎么能骗人呢。”
还没等这汉子说话,宋金枝就长叹了一声。
“肯定是你爹年纪大了,人家就是欺负他眼睛看不清楚,欺负他跟前没有儿女陪着。”
说完,宋金枝抱着小长安,又抹起眼泪来。
见奶奶哭,长安也想哭。
两只小手胡乱的给奶奶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口中哽咽道:“奶奶不哭,以后长安养你,不让大伯他们欺负你。”
宋金枝鼻尖一酸,这会儿是真哭了。
祖孙二人凄苦的样子惹得赶集的人纷纷侧目,那汉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人家在这动容他口中被骗的老爹,他要是真为难这孤苦无依,还要被大伯欺负的祖孙俩,那他也太不是东西了。
“许是我记错了,我明天再来找找吧。”
汉子闷着头要走,宋金枝却一把拉住了他。
“小哥,看得出你是个有孝心的人,大娘我啊,养不出什么好儿子,这会儿只有羡慕别人的份儿。这样,以后你来赶集,只要看见大娘我在,你就过来,大娘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留一份。”
说着,她颤颤巍巍的拿起自己新作的那一小袋子柳芽茶,要送给他。
汉子连连摆手,“不成不成,你这是要卖的,我可不能白拿。”
他问了价钱,听说要五文钱,可摸了摸身上,就只装着四文,干脆就全都塞了过去。
宋金枝装模作样的招呼了两声,可这汉子拿了柳芽茶,闷头就走,片刻都不敢停留。
揣好了钱,余光瞥见一脸震惊的小媳妇儿,宋金枝笑笑,又拉着小孙女儿继续叫卖起了新鲜的柳芽。
大概也是看她们祖孙俩可怜,又或者真是想尝尝春味儿,只过了小片刻,就有人又花了四文钱,把剩下那一大篮子的新鲜柳芽给买走了。
隔壁小媳妇儿的菜还没卖出去,宋金枝就已经收摊走人了。
连带着昨天那一文钱,她身上已经有九文钱了。
她领着长安去了布庄,想扯两匹好一点的布料。
可上次扯的二尺粗布花了八文钱,想要好一点的料子价钱只会更贵。
无奈,宋金枝只能牵着长安又出来了。
既然柳芽能赚钱,小长安又自带好运,宋金枝想着要不接下来的几天再多摘些柳芽,先挣点钱再说。
刚要出镇子,又遇上了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宋金枝心头一紧,下意识的低头看长安。
长安看见了,但是长安不说。
她把目光转到另外一边,好像更没看见,也不感兴趣。
宋金枝心疼起来。
她犹豫再三,终于下决定要给长安买一串糖葫芦,可一转眼,小贩不见了。
这一路上,长安蹦蹦跳跳,根本不记得糖葫芦的事情,才到家门口,就听见满儿正在闹。
乔氏的房门大开着,满儿哭声震天。
王翠花跑出门外,冲着这边就骂起。
“哭哭哭,哭个没完了?我家守业马上就要考秀才了,要是影响他考试,你们母子拿什么来赔!
呸!一个傻……”
宋金枝在王翠花说出这个字时大步一跨,直接踏进家门。
王翠花的骂声戛然而止,灰溜溜的就进了屋。
宋金枝冷笑一声,领着长安就进了乔氏的屋子。
“闹什么呢?”
见长安回来,乔氏松了一口气,忙喊着长安过来。
直到拉上长安的小手,满儿才算是消停了。
“满儿睡醒就要找长安,我哄了半天也没用。”
宋金枝让长安陪着满儿,她则是喊着乔氏去摘柳芽。
听说这一口野菜也有人买,乔氏摘的比谁都麻利。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摘了不少了。
有人路过,疑惑道:“哟,我今早从这走过去的时候都没几片叶子呢,怎么这一下子就冒出这么多了。”
平时柳树就长在那里,也没几个人过来摘,现在见她们婆媳俩在这,这些人也跟着要摘了。
好在她们来的早,已经摘了不少,看着抢不过这些人,宋金枝就喊着乔氏先回去了。
路上,正好遇上陈守仓,他挑着个卖货的担子,正朝着这边过来。
“老四,你从哪儿搞来的?”
这个货担有些旧了,担架子还断了两根,是用绳子勉强绑住的。
“别人不要的东西,便宜卖给我的了。三十文钱呢。”
乔氏心疼起来,“这么破烂的东西还要三十文钱?”
宋金枝也觉得贵了,但将来用这个东西赚来的钱,可不止三十文。
“行,你看哪里坏了,先修一修,过几天就能开始做生意了。”
见她们摘了这么多的柳芽,陈守仓就多问了一句。
“娘,你摘这么多柳芽干什么?”
“做柳芽茶。”
乔氏担心满儿,想先回去。宋金枝也不说了,只是喊他一会儿过来吃饭。
吃完了饭,她又做了一把柳芽茶。
隔天,宋金枝又带着长安去了镇上。
柳芽这个东西哪儿哪儿都有,价钱不高,都是一文两文的,但只半天的时间就卖出去了。
一连卖了三四天,宋金枝终于是攒够了二十八文钱,这才带着长安又去了布庄,磨破了嘴皮子才以八文钱一尺的价钱扯了两尺稍好些的白布。
“我说大婶子,你要不多花点钱扯个其他颜色的吧,这白布扯不出能干什么啊?”
宋金枝也没解释,付了十六文钱,又去杂货铺子买了点绣线。
钱,又花了七七八八了。
回了家,宋金枝又提着篮子出门,乔氏以为她要摘柳芽,她却说:“今天不摘柳芽,我摘柳叶。”
乔氏不解,“摘柳叶干什么?”
“染布。”
腊月里的寒风卷着雪粒子,砸在褪色的门神上。
宋金枝蜷缩在灶台后的草垛里,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早就破得透风的衣裳。
“你个老不死的,还想在我家赖到几时?”
大儿媳王翠花一脚踹开了摇摇欲坠的木板门,尖利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寒风簌簌灌进来,呛得宋金枝咳的嗓子里都起了血腥味儿。
“娘,你别怪儿子心狠,实在是你这病害人啊。镇上的大夫都说会传染,你总得为儿孙们想想。”
说话的是他的大儿子陈守业,长得老实本分,可眼里尽是对宋金枝这个母亲的嫌弃。
目光一转,瞥见灶膛里微弱的火星,他立马把半湿的柴火抽出来,裹在灶灰里弄熄,转头骂起来。
“说了多少回了,柴火要省着点烧,你当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宋金枝抬手指向这两个白眼狼,气得浑身哆嗦。
“柴火是我捡的,你们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我做的,就连这房子也是我的,你们花什么钱了?”
陈守业变了脸,“这房子是我爹的,我姓陈,这房子本就该是我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东西了?”
宋金枝实在寒心。
她撑着身子晃晃铛铛坐起来,“三个儿子里我最偏心你家,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你,现在你都不给我个遮雨的地方?老大,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陈守业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当年你让二弟去北疆充军,逼得二弟妹两次上吊。你把三妹卖给人牙子,嫌弃四弟跛脚干不了活儿,把他撵到山脚去的时候怎么你就有良心了?”
宋金枝如鲠在喉。
那年正逢朝廷征兵,家里口粮不够,为了得到充军给的二两银子,她让二儿子去北疆充军,逼得马上就要生产的二儿媳上吊自杀,人虽救回来,可小孙子生下来却痴痴傻傻,于是更不受她待见。
之后二儿媳得知那二两银子才到手就被宋金枝给了老大一家,二儿媳便恨上了她,早早村子外头宁愿住在窝棚也不想跟她有往来。
她把十四岁的女儿贱卖给人牙子,也只为了贴补大儿子,时至今日都不知道女儿被卖去了哪里。
七年前隔壁盖房子,门口堆的全是沉重的木头,大孙子陈金宝捣蛋贪玩,正在帮工的小儿子推开陈金宝,陈金宝摔了跤,可小儿子却被压在木梁下,连带着快盖好的木头架子也塌了。
出事后宋金枝赔了不少钱,因为大儿子一家上了眼药,她把小儿子撵出门,至今他一人住在山脚,偶尔上山打猎养活自己,母子俩相见形同陌路。
她以为自己能得大儿子依靠,有人养老送终,却不想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宋金枝颤颤巍巍的杵在那里,好像外头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她不想无依无靠,语气里近乎哀求,企图想要唤起大儿子的良知。
“老大,我是你娘啊。”
陈守业把手揣在袖子里,神情漠然的好像打发乞丐。
“娘啊,我也养了你好几年了,也算仁至义尽,该让其他人尽尽孝了。你看你是去老二家,还是去老四家?”
宋金枝枯瘦的双手抓紧了身下的草垛,死死的。
“我不走,这是我的房子。”
见她怀里鼓鼓囊囊的,王翠花冲上去,扯开她的破烂衣裳,翻出她怀里不知道藏了多久,已经有了霉点子的半张饼子。
“老东西,你还敢偷吃的!我就说最近家里东西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原来都是你偷的。”
宋金枝把饼子抢回来,“这是我的,我之前剩下的。”
“好你个老虔婆,还敢当着我的面抢?”
说罢,王翠花一拳头捶下来,打的宋金枝头晕眼花,但她依旧死死护着怀里那半张饼子。
宋金枝知道今天这两口子不会放过她,出去受冻挨饿等死,还不如死前吃顿饱饭。
她捧着饼子发疯的啃起来,王翠花再来抢,她就张口咬。
“你这疯狗!”
她真是饿疯了,她三两口就吃完了这半个月每天都只舍得咬一小口的饼子,发硬的饼块几乎要划破她的喉咙。
咒骂声不绝于耳,拳头也像是那些雪粒子一般的砸下来,甚至好几下都打在她的头上,差点没把宋金枝的老骨头打断了。
王翠花发了狠,捡起刚才被弄熄的那半根柴火,朝着宋金枝身上发狠的打下去。
那一下,宋金枝僵着的身子轰然倒下。
“还装死?”
王翠花又打了第二下,第三下,宋金枝像是终于装不下去了,抱着脑袋哭着藏到了墙角处,却更方便了王翠花的毒打。
不知何时外头那一阵风雪已经停了下来,王翠花也累的歇了手,这才发现,宋金枝,断气了。
王翠花瘫坐在地上,还是陈守业先回了神。
“别愣着,赶紧把人拖出去埋了。”
冰天雪地,坟地的土早就上冻了,陈守业跟王翠花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挖了个浅坑,又合力把人睡在坑边的私人踹下去,最后嫌费劲儿,两口子偷懒,只薄薄的盖了一层土,这就算是了事儿。
这两口子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几个人,将一个粗布麻袋抛了出去。
位置不偏不倚,就砸在刚入土的宋金枝身上。
天蒙蒙亮时,麓山村里有名的赌徒刘老三满身酒气的从坟地里路过,不知绊着了什么,转头便是一阵骂。
可当看清楚紧抓在自己脚踝上的那只宛如枯柴的手,还有那借着他的力气拼命从土里挣扎出来,蓬头垢面的东西时,刘老三,吓尿了。
陈守业与王翠花正把宋金枝从外头捡回来的那些破烂东西扔出来,准备晚些时候拿出去一把火烧掉。
这时,有人跑到门口,神情微妙的盯着他们两口子,说村长有事儿让他们一家子过去一趟。
到了村长家才知道,村里大半数人都来了。
“哟,这是什么有好事儿,怎么大家都来了?”
王翠花说完,才后知后觉的瞧见大家看待他们两口子的眼神有些奇怪。
到了堂屋里,陈守业与王翠花吓得脚下一软,噗通跪下。
“娘!”
宋金枝有些心痛。
这个小儿子原本是最孝顺的,却被原主伤得如此寒心,都不愿意给她养老。
原主窝囊,但她不是,她是个有野心的人,从坟地里爬出来时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失去的一切拿回来。
眼前的两个儿子也不是她亲生的,根本没什么感情,绊不了她的脚步。
她轻叹一声,“我不用你们给我养老,我能养得活自己。”
陈守业笑了。
“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儿子置气。你都一把年纪了,不要人养老,你自己能活吗?”
宋金枝也笑了,气的。
“我可不敢要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来养老。”
话一出口,宋金枝才察觉不妥,下意识的看向小儿子守仓,果真见他神情里强忍愤怒。
得了,她也把小儿子给得罪了。
她稳了稳心神,郑重道:“当初是娘亏欠了你们,如今我只是把属于你们的还回来。老四,我不用你给我养老,但家还是要分的。那些东西不要,可就便宜老大一家了。”
听到这里,陈守仓才松开紧握的拳头,也学着乔氏的样子,咬破手指,摁下血印。
这家,就这么分了。
从村长家出来,刘老三又凑了过来。
“宋大娘,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昨晚烂醉一夜的他身上难闻的不得了,宋金枝嫌弃的站远了些。
刘老三两眼一瞪,“你自己也是这个德行,还好意思嫌弃我?”
宋金枝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肮脏又破烂,比叫花子还不如,相比之下,还有衣服鞋子穿的刘老三确实是人模人样的。
她嗓子痒了半天,愣是没敢咳嗽一声,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差点没把肺管子给咳出来。
刘老三见了更是躲得远远的。
刚才他也是听见了,这玩意儿会传染的。
宋金枝也不介意,用脏物的手背擦了擦嘴角。
“我说了会给你的,你着什么急?我得先处理家事,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找我拿。”
说罢,她步履蹒跚的就先走了。
宋金枝才刚回家,一眼就看见了被陈守业两口子扔在院子里的那堆垃圾。
她在里头挑挑拣拣,终于翻出一件像样的衣服来,又在最下面找到两只不对样式但还算合脚的鞋子。
拿着这些东西,她转身就进了最大的屋子。
王翠花追上来,伸手就想拽她。
“老虔婆,那是我的屋!”
宋金枝把那只手拍开,“我在这屋里住了二十多年,养大了四个儿女,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屋了?”
王翠花被堵了嘴,气哼哼的不说话了。
这时,屋里冲出个人来,七八岁的年纪,却胖的像头猪。
“老不死的,你给我滚出去!”
这就是原主的宝贝大孙子陈金宝了。
宋金枝早有防备,抓着他手,往外一拽,陈金宝像个土豆似的滚了出去,吧唧一下摔在了他爹娘眼前,痛得嗷嗷大哭。
他们夫妻正抱着儿子指着屋里骂街时,乔氏跟陈守仓就进门了。
王翠花拾起靠在墙边的扫帚,冲着他们二人打过来。
她今天受了一肚子气,干不过那个老东西,她还干不过这两个来抢房子田地的窝囊废?
乔氏性子柔弱,吓得直往后缩,陈守仓虽然跛脚,但还是有担当的挡在了二嫂跟前。
王翠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声音尖锐的喊起来,巴不得全村人都听见。
“真是不得了,叔嫂竟然偷人……哎哟!”
不知什么时候宋金枝已经换好衣服出来,抢了她的扫帚,用力的打在她的脑袋上。
“再敢乱说,我撕了你的嘴。”
王翠花捂着脑袋躲远,连陈金宝也被突然发疯的奶奶吓得停了哭声。
陈守仓与乔氏二人神情古怪的看着宋金枝。
刚才王翠花说的那些话,最早是从宋金枝嘴里说出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些话,成了压垮乔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想要上吊第三回的她在看见拉着自己裤脚的痴傻儿子时心软下来,最终决定搬出去。
现在,宋金枝竟为了自己亲口说过的话打了王翠花?
她怎么不打自己?
那是原主干的事情,宋金枝哪儿想得起这些。
她指着这四间大瓦房,说:“最大的这间屋子本来就是我的,我是做娘的,你们也不用跟我争。你们几个就住回自己以前的屋子,一会儿自己去收拾。”
陈守仓不说话,但神情有些不悦。
他以前的屋子就在宋金枝的旁边,就是一墙之隔。
可真能算计。让他住隔壁,还不是为了养老的事儿。
乔氏原本的屋子在院墙边,以前陈守安还没去充军时曾说过,到时候把院墙往外扩一扩,他们一家三口也能住得宽松些。
“我不同意,我们一家三口那小屋子根本住不开。”
陈守业那张脸黑的都能滴出墨了。
自从他们把宋金枝撵出去,霸占了最大的屋子后,他们原本的东屋就堆满了杂物,儿子陈金宝住的正好就是小叔子守仓的屋子。
要是搬过去,不仅空间小了大半,还得要收拾东西,谁乐意搬呢?
“住不开就滚。”
宋金枝一点儿不惯着他。
“你有本事就考个状元,朝廷给你在天子脚下建宅子,你搬进去不就完了?”
陈守业的脸更黑了。
“老四,你想办法弄点土砖来,各家把屋子隔开,省得以后说丢东西,闹不清。”
陈守仓哼哼两声:“现在到处都上冻了,哪儿有土砖。”
“那就弄成篱笆,能拦住人就行。”
她转头催着乔氏,让她赶紧收拾,好把小孙子接过来。
乔氏依旧没理她,但已经动作利索的收拾起了屋子。
宋金枝则是把两间屋子里不相干的东西扔了出来,王翠花一边骂骂咧咧的捡,一边怨天怨地怨她这个做娘的没良心。
之后,她又带着陈守业跟乔氏,把那两亩田地分成了四份。
陈守业要靠近河边的那半块地,以后浇水方便些。
那只是块次等田而已,宋金枝也不跟他抢,他要就给她了。
之后又让乔氏选,选好了之后,她这个当娘的才做主,又把好的那一块地留给了小儿子守仓。
她也是苦日子过来的,知道田地是庄稼人的根本。
而她是个有野心的人,不可能在麓山村过一辈子。
乔氏担心儿子,跑的是最快的。
紧随其后的就是跛脚的陈守仓。
陈家大门早就被宋金枝劈了当柴烧了,只站在家门口就能看见里头的一切。
只见宋金枝骑在王翠花身上,双手掐着王翠花的脖子,恶狠狠的逼问她到底把长安藏哪里去了。
刚才大家才看见宋金枝烧了刘老三家的房子,现在又见她要杀了大儿媳。
所有人都吓坏了。
宋金枝,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娘,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就要动手了!”
老母亲一天里要来闹上好几回,就是缩头乌龟陈守业也有些烦了。
怕真的闹出人命来,陈守业竟然拾起旁边的凳子,高高举起,往宋金枝脑袋砸下去。
砰!
凳子砸在身上,又掉下去,正好滚落宋金枝的脚边。
“小叔!”
听得乔氏一声惊呼,宋金枝抬起头,这才发现是小儿子陈守仓挡住了这一下。
那凳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后脑勺,当时就见了血。
可哪怕是血低落下来,陈守仓也把她这个老娘保护的好好的。
“守仓!”
宋金枝蹿起来,一巴掌扬在陈守业脸上。
“你把我打死抛尸荒地不成,现在连亲弟弟也敢害?你良心被狗吃了?”
陈守业也吓着了。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清楚家门口站着这么多的乡亲,顿时慌了。
以前怎么对待宋金枝,那都是关起来门来的事情。
可今天情急之下,他根本想不起大门早就坏了。
这么多人看见他下狠手,他的脊梁骨还不得被人戳断了?
“老四,伤哪儿了?”
宋金枝急着要看他的伤势,陈守仓却转过身去。
“死不了。”
还是那副生硬的语气。
宋金枝勃然大怒,她捡起那个凳子,也照着陈守业的脑袋砸下去。
陈守业少年时就读书,家里的活儿基本没干活,体格子根本经不住砸这一下,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陈守仓愣怔的看着宋金枝。
她这是,帮他出气,还是帮自己出气?
村长太阳穴突突直跳,喊着儿子张大成赶紧去隔壁村里喊大夫来。
谁知一转头,砸晕了大儿子的宋金枝,又举起凳子,要砸王翠花。
“说,长安到底在哪里?”
王翠花早就吓死了,抱着脑袋大喊:“河边,我把她扔河边去了。”
河边?
这个天气虽然冷,但河水还不至于完全冻上,但河面上会结一层薄薄的冰。
白天还能看得清,不至于踩下河里,但夜里这么黑,又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宋金枝跌在地上,手脚发麻,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陈守仓沉默半晌,抬脚就冲了出去。
村长将他拦下,“守仓你去哪儿?我已经让大成找大夫去了,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守仓脚步匆匆的就走了。
“哎哟,他去的那个方向,是河边吧?”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声,宋金枝顿时惊醒过来。
她扭头,突然看向早就被吓得缩在床角的陈金宝。
陈金宝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宋金枝已经冲了过来,揪着他就往外走。
因为挨了打,陈金宝就没穿过裤子,一直光着屁股裹着被子赖在床上。宋金枝动作来的突然,陈金宝毫无防备,就这么光着屁股,光着脚的被拎了出去。
冷风一吹,陈金宝才吓得哇哇哭。
宋金枝发疯了,谁也不敢拦着,只有反应过来的王翠花哭喊着追出来。
陈家那扇没有大门的门前瞬间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出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砰砰的拍门声传来,大家被惊了一下。
还没找到声音的来源,呆愣了许久的乔氏已经跑回了屋里,紧着就听见她轻哼着歌曲,柔声哄起了孩子。
村长一阵头疼。
陈家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快快快,找几个人跟着,可别真出什么事情了。”
陈金宝下半身都冻僵了,后头更是连路都不会走,只能由着宋金枝拖拽着。
“奶奶,我错了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奶奶我好冷,我要回家。”
“娘!娘救我呜呜!”
陈金宝哭了一路也求了一路,宋金枝的心就像是铁做的,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等她拽着陈金宝到了河边,王翠花也追上来了。
夜里黑,就算有月光看的也不是很真切,宋金枝这一脚下去,直接踩了空,拉着陈金宝跌进了河里。
因为是冬天,河水不并不深,淹不死八九岁的孩子,但这股子寒冷足够他记一辈子。
王翠花追上来,见儿子已经掉进了水里,急得是又哭又喊。
听见亲娘的声音,陈金宝终于有了些力气,拼了命的要往岸上跑。
可宋金枝抓得紧紧的,他根本就没机会。
“王翠花,我做事很公平,你把我孙女儿扔下河,我也把你儿子扔下河。”
王翠花崩溃大叫:“你个老不死的,他可是你的孙子!你唯一的孙子!”
宋金枝冷笑:“他都被你们养废了!这种混不吝的孙子我才不要!没了他,我还有我小孙子,我还有我的长安!”
王翠花是真的怕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把金宝还给我!他只是个孩子,是我的命根子啊。
金宝只有九岁,要是冻坏了身子,他以后可怎么办啊?
娘,你以前最疼金宝了,你先让金宝上来好不好,你先让他上来。”
王翠花正要往河里来,想把金宝带上来,谁知宋金枝突然拽了陈金宝一下。冻僵了双脚的陈金宝差点栽河里去,吓得哇哇乱叫。
“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翠花不敢再往前来,她扑通跪下。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给你吃饭,我不该打你,我不该抢你的东西,更不该欺负你的孙女儿。
该死的是我,是我啊!”
王翠花扇着巴掌,一声声的哀求宋金枝把陈金宝先送上来。
看着瑟瑟发抖的孙子,宋金枝也有些不忍心。
可一想到下落不明的小长安,她又咬咬牙。
“不行,找不回长安,我就拉着你儿子冻死在河里。”
这时,远处的河水里有人正淌水过来。
“娘,那孩子找着了!”
前世,京城的纸醉金迷里,就算是平民百姓也喜欢穿得漂亮。
而现在,宋金枝仔细观察过,麓山村,以及福泉镇的百姓穿的大多都是深色的衣服,就算是个别有钱人家,颜色也不会鲜艳到哪儿去。
毕竟染色的布料费时费力,价钱要比粗布麻衣高出两倍,没几个人舍得买。
再者,都是穷苦人家,天天干活儿,穿着浅色的衣服容易弄脏。
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颜色的衣服对穷苦人家不实用,可擦汗手帕还是好卖的。
宋金枝喊着乔氏把布料晾晒起来,等着风干后,再裁剪成擦汗的方巾大小,最后锁边绣花。
“这样的帕子绣出来,要卖多少钱一方?”
“镇上看的那些都要卖两文钱,我们这个怎么着也得三四文钱吧。”
乔氏只知道她要做生意,却不知道她这么厉害。
“真能赚这么多?”
“能不能就看老四的本事了。”
宋金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后腰,“你先把帕子弄出来,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绣。”
乔氏更意外了。
她这个婆婆确实会做衣服,但是绣花是一窍不通的。”
可东西是宋金枝买的,做生意的主意也是她出的,布料还是她买的,乔氏也说不了什么话。
满儿已经跟着小长安玩了好久了,乔氏一哄他就跟着走了。
王翠花刚才就一直留意着外头,等她们走了,才敢出来看。
院子里的那一块茉莉黄的料子真是好看的不得,王翠花情不自禁的就摸了上去。
“干什么!”
宋金枝一把将半干的布料扯了过来,低头检查着那一块地方有没有弄脏。
王翠花神情尴尬,“摸一下都摸不得,又不是什么好料子,谁稀罕啊。”
“不稀罕你来摸什么?”
王翠花轻哼两声。
“是风吹过到我面前来的,要摸也是这块布先摸了我。”
宋金枝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我们已经分家了,院子也用篱笆隔离起来了。你看看清楚,你现在站着的是谁的院子?”
被戳破的王翠花脚步往后一撤,站回属于她家的院子,又是冷哼一声,进了屋。
“守业,你看外头那块布,你去跟你娘说说,让她给金宝做个衣服吧。”
不用王翠花说,陈守业早就看见那块布了。
颜色鲜艳,确实好看。
“给金宝做衣服是不是有些太女孩子气了,你是想给你自己做吧?”
王翠花不高兴了,“我已经一年没做新衣服了。你看看我那些旧衣服,全都是灰扑扑的颜色。”
她看着外头那块布,想要的不得了。
“我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看的颜色呢。”
陈守业放下了手里的书,还真就过去了。
“娘,你这布料是自己染的?”
宋金枝不理。
陈守业继续问:“才这么一块布料,能做什么衣服啊。”
他伸手要来摸,被宋金枝一巴掌拍开。
“娘!我不是你儿子吗?你干什么总打我?”
宋金枝把晒衣服的杆子往回收了收,放在陈守业够不到的地方。
“我是你娘,我想打就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是你七老八十,只要我不高兴了,我也一样打。”
话音落下,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陈守业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娘!你打我?”
宋金枝看着自己那只手,像是被自己吓着了。
“哎哟,我只准备打你那双不安分的手,怎么打到你的脸上去了。”
陈守业那张脸一丧,顿时咬牙切齿。
“你是故意的。”
宋金枝不承认,“老大,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娘啊。”
看着陈守业那张恨不得撕了自己的样子,宋金枝又是哎哟一声,抱着脑袋远远躲开。
“老大,你不会要打我吧?”
乔氏心惊胆战的追出来,真以为宋金枝要挨打了。
可当看见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又看着宋金枝夸大的模样,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她拍着大腿喊起来,“苍天啊,儿子出息了,要考秀才了,连老娘也打啊。”
他们家的大门一直修,院子里的一切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就有路过的人看上了院子里的这块布,也不知道是谁传了消息,村里那些小媳妇儿几乎都跑了过来。
本来是冲着布来的,没想到又听说陈守业要打老母亲了。
大门外的指指点点隔着距离戳在陈守业的脊梁骨上,他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对宋金枝动手,可不动手又憋着气,最后在宋金枝拍着大腿的哭闹里捂着脸赶紧回了屋,默默吞下这口气。
王翠花也是没眼力见儿,见他挨打回来还不消停,还要张口撺掇。
谁知刚一张口,陈守业的巴掌就甩了过来。
“自己想要你怎么不去要?非得让我出这个丑。我明天就要去乡试了,要是影响我发挥,我们这辈子就只能喝西北风。你想穿新衣服,想住大宅子,你做梦去吧!”
现在的王翠花虽然气恨陈守业打了自己,可天塌下来也没陈守业考秀重要,她也只能暂时忍下这股气。
转眼,还得低声下气的给陈守业赔着不是。
这边,早就有人追着问宋金枝这块布是从哪儿买来的,一尺多少钱?还有没有别的花色了。
乔氏站在自己门口,见这么多人追着问布料,心里也高兴起来。
光是一块布都有人问,做成帕子更不愁没人买了。
“吵吵吵,吵什么吵?要买东西去镇上买去,来我们家闹什么?我家守业马上就要乡试,就要考秀才了,这是麓山村里唯一一个秀才。要是耽误了我家守业考试,我跟你们没完!”
王翠花冲出门外,指着那些小媳妇儿开骂。
她现在就要把今天从宋金枝这受的气,被陈守业打巴掌的气,全都撒了出来。
这些小媳妇儿可不是村里那些厚脸皮的老婆娘,挨骂后一个两个的面红耳赤就走了。
宋金枝看着王翠花脸上那个巴掌印子,啧啧两声。
她这个大儿媳妇真是蠢,满世界这么宣扬陈守业考秀才的事儿,这要是考上了才好。要是考不上,他们一家子的脸往儿哪搁啊。
临睡前长安胡乱数出来的数目,就是九。
而要不是她手肿起来,肯定还要再多捞几条鱼的。
这一切看似随意,却又巧合在了一起。
宋金枝搂着长安又亲又抱。
这小娃娃,真是个福气包。
陈守仓神情有些不大自在。
小时候的他根本不曾享受过老母亲这样的亲近,也以为长大后的自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可亲眼看见,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正想着,宋金枝已经分了十七文钱,递了过来。
“给,这是你的。”
陈守仓明显愣了一下。
宋金枝竟然舍得分给他钱?
这还是他娘吗?
“拿着啊。网兜是你的,你也帮忙出力了,这钱应该也有你的一份。”
陈守仓也不跟她客气,把钱好好装起来。
“那这条呢?”
宋金枝牵着长安,“去前面再看看,有人问就卖出去,没人问,就自己吃吧。”
小长安拉着奶奶的手轻轻晃了晃,扬起那张可爱的小脸。
“我喜欢吃鱼。”
宋金枝摸了摸小孙女儿的脸,“行,等开春河里的冰化开了,奶奶天天给你抓鱼吃。”
说来也奇怪,小长安说了这句话之后,这条鱼是怎么也卖不出去了。
既然卖不出去,那确实就只有留着自己吃了。
而宋金枝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
她买了两斤灰面,又买了半斤黍米,最后又买了把剪刀,这就已经花了十文钱了。
剩下的七文钱,她是一个子儿都不舍得花了。
正准备回家了,谁知陈守仓却一把拉着她,抬脚就进了旁边的医馆。
宋金枝把他拉出来,“镇上的大夫贵得要命,我可看不起。”
“不用你出钱。”
陈守仓不由分说的把她拉进去,又是看诊,又是抹药,最后足足花了七十文钱。
今天他什么都没买,赚来的钱一分都没花出去。连着上次卖羊赔账后剩下的那点钱,今天全都搭出去了。
从医馆里出来,宋金枝有些生气。
“好好的七十文钱你买什么不行,偏要来医馆。随便抹一下药就花了这么多钱,还不如去抢。”
陈守仓也有些生气。
哪有在人家门口就嚷嚷这个的。
他把背篓还给宋金枝,自己朝前就走了。
宋金枝也知道陈守仓是好心,自己这么骂肯定又寒了他的心。
本想要追上去解释,突然从箱子里莽莽撞撞的冲出两个人来,把小长安撞得摔了一跤。
等她把小长安扶起来,陈守仓早就走远了。
回了家,大儿子二儿媳两家的房门都关得紧紧的,她的门锁也没人动过,宋金枝这才放了心。
本以为陈守仓生气,不会再来了,没想到宋金枝才把买来的东西收好,他又拿着工具过来了。
墙灰还剩下一些没弄完,照着昨天的速度,今天下午之前应该就能弄好了。
宋金枝跟陈守仓说了好几句话,陈守仓都没理她,宋金枝也不生气。
“我手伤了,那条鱼你帮我弄一弄。不白让你使劲儿,一会儿我做红烧鱼。”
陈守仓还是没说话,但片刻后就拿了那条鱼,在水缸边宰杀清理。
他动作利索,杀完了鱼后还把院子也给清理了。
趁着这个时候,宋金枝已经蒸好了几个灰面馍馍,又削了几个土豆,切成一指厚,正在锅上蒸着。
陈守仓把鱼拿进来的时候,她正用筷子扎着土豆,看看熟了没有。
“你喊着长安过去,看看哪里要打扫的,你使唤她,她能干活。”
陈守仓皱起眉。
使唤一个两岁的孩子?
这么点小东西她能干什么?
小长安已经自觉的拿着抹布,又拖着比自己还要高的扫帚,一声不吭的进了大屋。
陈守仓赶过去时,小长安已经开始扫起了地上的泥灰。
她人虽小,但是干起活儿来一点儿有模有样,甚至比九岁的陈金宝更像话一些。
想必她在以前的家里没少吃苦。
陈守仓心里的嫌弃逐渐变成了同情,他把扫帚拿走,“我还没弄完,一会儿还得落灰。你等我弄好了再扫。”
小长安又拿起抹布要擦桌子,又被陈守仓以一样的借口拦了下来。
这时,隔壁油锅呲啦一声,紧接着煎鱼的香味就飘了进来。
小长安站在门口闻了闻,“好香。”
她突然看见对面婶婶家的窗户上好像有个小小的影子,紧接着就被大人抱走了。
“小叔叔,婶婶为什么不让满儿哥哥出来?出来我们可以一起玩儿吗?”
陈守仓喊她进来,“满儿不会说话,出来也没法跟你玩儿。”
“那他会说话就能出来跟我玩儿了吗?”
这些话乔氏听见肯定又要伤心了。
陈守仓正准备把她领进来,谁知越闻越香的小长安已经忍不住的跑进了灶房。一看,宋金枝已经把鱼下锅了。
等鱼煎得两面金黄,她又盛起来,再把今天买来的葱姜八角放进有余油的锅里,爆出香味后再把煎好的鱼放下去,最后添了一小碗水,让鱼先煮一会儿。
早就闻见香味的陈金宝饿得直流口水,“这是红烧鱼的味道。娘,你出去给我抬进来,我饿了。”
王翠花正馋得吞口水,听见这话后立马被呛了一口。
“凭什么让我去?你娘我在她手里吃的亏还不够?”
陈金宝又使唤陈守业,“爹,你去拿来,我现在就要吃。”
“吃吃吃,有你的份儿吗你就吃!”
昨天的鱼汤没喝到,今天的红烧鱼也吃不着,陈金宝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哇的一下就哭起来。
王翠花气得直咬牙,“陈守业,你今天必须给我想办法!”
隔壁乔氏母子也早就闻见香味儿了。
满儿刚才就饿了,只是宋金枝占着灶房,乔氏不好进去。
本来只以为他们随便吃点就是了,没想到今天又能吃鱼。
乔氏心里嘀咕,宋金枝一穷二白,可这几天里却没见短过吃喝。
她到底哪儿来的钱?
这时,陈守仓与小长安说话的声音传来,乔氏心里又有了答案。
一定是小叔子贴补的。
隔壁噼里啪啦的一阵动静,满儿受了惊吓,小身子猛地一个哆嗦。
乔氏赶紧安抚着儿子,一边听着隔壁的动静。
陈金宝吓得从床上跳起来,尖叫声不绝于耳。
他长得胖,力气又大,刚跳了没几下,只听身下的床板咔嚓一声,接着身子就往下一落。
床,塌了。
陈金宝滚下床来,心疼儿子的王翠花一阵哭嚎就扑了上去。
“我的儿啊,你有没有摔着哪里?”
陈金宝只顾着喊叫,一边把那两只死老鼠从身上翻出来,扔了出去。
陈守业黑着脸,“娘啊,你又要闹什么?你就非要搅得我们家宅不宁是不是?”
宋金枝没说话,而是抓起他正在看的书,随手撕下一页,隔着纸抓着那只被陈守仓拎在手里的死蛇,在陈守业连声指责中,将那个死东西扔在了他的脸上。
陈守业没看清楚,还伸手接了一把。
等东西落在手心里,终于看清楚,顿时把陈守业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死老太婆,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翠花跳起脚来,手指头恨不得戳在宋金枝鼻子上。
“你一会儿丢死老鼠,一会儿又丢死蛇的,你中邪了你?”
宋金枝冷笑,三两下把陈守业那本书撕了个稀巴烂,之后又捡了几张大一些的书页,继续抓着死蛇就往王翠花那边走。
王翠花吓得跳上陈金宝的床头,可床是塌的,她根本站不稳,又狼狈的摔了个狗吃屎。
她趴在地上,缩着脖子,捂着脸,也怕宋金枝把这东西往她身上塞。
宋金枝冷笑,转而拎起陈金宝,又将那条蛇又塞进了他的裤子里。
浑身哆嗦的陈金宝吓得一声尖叫,紧接着就吓尿了裤子,瘫坐在了地上。
“你们两口子纵容你儿子捡这些死东西吓唬我小孙子,怎么,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就不乐意了?”
陈守业这才明白,宋金枝是为了乔氏那个傻儿子来的。
“娘啊,你误会了,金宝虽然调皮,但根本不敢碰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拿着去吓满儿呢。”
“不敢碰?我看全家最敢碰的就是他了!”
宋金枝指着陈金宝,气道:“陈金宝这么爱凑热闹的人,在满儿两次发狂时候都没在场,不是他干的还是谁干的?老二家窗户下面的那一排脚印,不是他的又是谁的?”
陈守业嘴硬道:“上回你才打过金宝,金宝吓得一直躲在屋里,哪儿敢出去啊。今天金宝一直都在房里睡觉,连早饭都是翠花送进来的,他根本就没出去过。”
“我看见了,他刚刚才回来的。”
不知什么时候小长安已经来到了门口,奶声奶气的说了这番话。
乔氏从房里冲出来,拉着长安问:“你真的看见了?他从外头哪里来的?”
小长安摇头,“我只看见他从外头来,不知道从外头哪里来。”
顿了顿,小长安又说:“但是我看见他笑了。他朝着你们屋里笑的。”
陈守业与王翠花脸色大变。
“你个贱丫头你再胡说!”
陈守业才抬手指着小长安,就被宋金枝打开了那只手。
“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清楚!”
乔氏再问长安:“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奶奶跟小叔叔在你们屋里的时候,他才一个人跑回来的。”
陈守业脸色狗急跳墙,竟想冲过去让长安闭嘴。
“大哥。”
陈守仓拦住他的去路,“你跟一个两岁的孩子较什么真?”
陈守业急得跺脚。
“娘还跟金宝较真呢。”
宋金枝今天就是要较真。
她在塌了的床下面拎出陈金宝的那双鞋子,翻开鞋底一看,果真看见上面还粘着黄泥。
泥土还有些湿润,又沾了雪水之后慢慢在棉鞋底子晕开,一半已经干了,而另外一半还是湿润的。
老陈家的院子可没这些黄土,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已经不用多说了。
宋金枝把那双鞋砸到陈守业身上。
“老二家窗户下面的那些鞋印子,还要我带着你去比对比对吗?那双窗户,也要我揪着陈金宝过去再开了试试?”
乔氏听见这些,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
想起这几年在村外的窝棚里,只要儿子发疯过,不久后她总是能在附近找到小动物的残尸。
难怪一回来满儿就连着发狂两次,原来,这一切都是陈金宝害的!
这边,陈金宝正慌张的脱裤子,想把那条死蛇拿出来。可越是着急越是出错,就像是上次那些小了的衣服,不知怎么的就结了死绳,根本解不开。
蛇虽然是死的,但冻僵和解冻以后是完全不同的手感,裤裆里滑腻的感觉,又随着他的动作四处滑,好像随时都张嘴咬一口。
陈金宝吓得脸都白了,王翠花帮她扯着裤头,最后干脆去拿了剪刀来,要一咔嚓给死结的裤头剪开。
可陈金宝吓得四处乱窜,根本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
正好听见宋金枝那句话,陈金宝吓得一个激灵。
巧不巧的,刚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的王翠花拿着剪刀咔嚓剪下去,顿时,陈金宝捂着下身,撕心裂肺的喊起来。
王翠花吓了一跳,低头看着手里带血的剪刀,还没等反应过来,陈守业已经甩了她一巴掌。
“你个贱人,你敢剪我儿子命根子!”
王翠花脸色大变,吓得扔了剪刀,跟着陈守业抱着孩子,一边哭一边跑了出去,找大夫去了。
陈守仓跟着跑了两步,这才想起来问:“娘,金宝不会有事儿吧?”
宋金枝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可就算真被剪掉了命根子,那也是王翠花动的手,跟她没关系。
宋金枝拉着长安出来,转眼就看见了死死咬着下唇的乔氏。
站在门口的乔氏心里只觉得快意。
陈金宝是自找的。
这么点年纪就坏成这样,最好让他断子绝孙!
她抬头,正好跟宋金枝对上了目光。
想起自己刚才差点掐死宋金枝,宋金枝不仅没怪罪她,反而还帮着她讨公道。
一时间,乔氏心头复杂难言。
宋金枝见她眼神躲闪,以为她也是害怕大儿子一家来算账。
她哼道:“你放心,要是他们敢来找你们麻烦,我给你们做主!”
罐子在王翠花脚下摔得稀巴烂,吓得王翠花一阵鬼叫。
与此同时,屋里也传出一声鬼叫。
乔氏心头一紧,接着又松了口气。
鬼叫的不是别人,而是正被宋金枝扒着衣服的陈金宝。
陈守业黑着脸,拦下宋金枝。
“娘,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到底是谁过分?陈守业,这衣服我已经拿走了,怎么现在又穿在陈金宝身上了?”
陈守业咬死不认,“你记错了,这就是金宝的衣服,不是你拿走的那几件。”
宋金枝冷笑,“我是老了,但是我还没老糊涂。”
她甩开陈守业的手,继续扒着陈金宝的衣服。
陈金宝胖得像头猪,这些衣服本来就小了,为了能把衣服穿上,陈守业可是费了劲儿的勒着系绳,甚至有两处还打了死结,想脱下来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前两天才被陈金宝被宋金枝打过屁股,又被扔到河里,一想到宋金枝就怕得要命。
这好端端的又被宋金枝扒起了衣服,陈金宝鬼叫不止,双手紧紧抓着衣裳,双脚则是狠狠地朝着宋金枝踹过去。
她的小孙子人傻力蛮,但那孩子才四岁而已。眼前的陈金宝已经九岁了,力气就更不用说了。
陈守业怕误伤了自己,早就远远躲开,本以为宋金枝要被儿子踹翻在地了,谁知道宋金枝一点儿不惯着陈金宝,将陈金宝拽下床之后,竟然用膝盖压在了陈金宝的腿上,摁住了他踹人的动作,同时还能继续把衣服扒下来。
看似她所有的力气都压在陈金宝身上,可其实宋金枝还不及一个陈金宝来的沉,根本就压不坏他。
再说了,宋金枝也不傻,掌控着身子的力气,根本不可能伤着陈金宝。
可陈守业跟王翠花还是急了。
“金宝!”
陈守业脸色大变,上来要宋金枝拉开。
而王翠花则是摁住宋金枝,不让她动弹。
宋金枝被拽得摔在地上,同时得了机会的陈金宝又抬起脚,直踹宋金枝的心口。
这要真踹上,宋金枝今天大概就得被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拽了陈金宝一下,那只原本该揣在宋金枝心口的脚,结结实实踹在了王翠花的脸上。
“哎哟!”
王翠花捂着脸,鼻子顿时就见了血。
她用手捂了一下,松手时,掌心里已经多了一颗带着血的牙齿。
陈守仓把宋金枝扶起来,“大哥,你怎么能对娘动手?”
“你眼瞎了?她差点把金宝压死了!”
陈守业张口狡辩。
“老四,你是不是给娘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娘可是最心疼金宝了,可现在她三番两次的对金宝动手,是不是你撺掇的?”
陈守仓都被气笑了。
“你们做了这么多叫人寒心的事儿,娘怎么对待你们,还用得着我来撺掇?”
陈守业被怼的讲不出话来,转眼瞧见王翠花吐了血,又哭天喊地的叫唤起来。
宋金枝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慢吞吞的走到陈金宝的衣服箱子前,在里头翻翻找找。
“你还想干什么?”
陈守业冲上来,一把摁住她的手。
宋金枝抬头看他,“老大,那衣服是我做的,我本来都已经要回去了,可你们既然把衣服拿回来了,那就得再赔给我两件。”
又要赔?
陈守业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箱子上,双手更是死死的摁住,不让宋金枝拿走里头任何一件衣服。
宋金枝撒了手,陈守业还来不及松口气,她又往衣柜那边去了。
“既然不让我拿陈金宝的,那我拿你们的也行。你们有好几身衣服也是我做的。”
陈守业又追过来,“娘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啪!
宋金枝的巴掌甩过去,把陈守业打懵了。
“到底是谁先闹的?陈守业,你要是管不好自己媳妇儿,那以后我替你管。”
王翠花浑身一震,捂着满口是血的嘴巴躲到角落去了。
而陈守业捂着脸,不敢再说话了。
“让开。”
宋金枝把他推开,从里头找了两件看起来还不错的衣服,扔给了乔氏。
之后,她领着乖乖等在外头的小长安就走了。
王翠花恨的要死。
那两件衣服还是新的,而且都是合身的厚衣服,她才给儿子穿过一回。
可她心里再恨,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陈守仓走出来时,正看见宋金枝拿了钥匙开门,而小长安则是拉着她另外那只是,撅着小嘴轻轻呼着。
是了,宋金枝刚才被满儿咬伤了,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这边这么折腾,满儿早就醒了,乔氏着急照顾儿子,就赶紧回去了。
陈守仓本来也打算走的,可想了想,又去了宋金枝屋里。
小长安坐在床上,宋金枝坐在下头的凳子上,祖孙两人一同呼着手背上的伤,好像这么两下子伤口就能好起来似的。
陈守仓走过去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咬成这样了。”
满儿没意识,又或者说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这一口直接把宋金枝咬得皮肉都翻开了,也不知道是没止住血,还是刚才在陈守业那边用了劲儿,现在整只手都被血给糊上了。
见他进来,宋金枝赶紧把手收回来,又拉了拉袖子。
“没什么事儿,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陈守仓沉默一阵,突然转身出去。
再回来时,手上已经端了半盆子水来,又着湿帕子,拧得半干后递给她。
宋金枝心中一暖。
“奶奶我帮你。”
小长安懂事得很,接过帕子,动作轻柔小心的给宋金枝擦着手背上的血迹。
陈守仓还没离开,他打量着眼前的屋子。
这是家里最大的屋子,有两扇窗户,宽敞明亮。
他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出生的,印象里,这是家里最大最好的地方。
只是娘不喜欢他,从来不让他上床玩儿。
但是大哥就可以。
直到爹死后,娘把爹用过的东西都烧了,屋里就空了下来。
后来,大哥一家就霸占了这间屋子。
再后来……就是眼前这副模样了。
因为屋里烧了火,烟不仅熏黑了两面墙壁,更把屋子弄得全是烟味儿,落得到处都是灰。
陈守仓皱了下眉,说:“你别在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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