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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公主娇又软,糙汉可汗日日哄李清婉耶律烈

李清婉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耶律烈轻轻勾起李清婉的下巴,温柔却又不失力度地抬高了她的脸庞。李清婉无措的目光迎上他炽热而深邃的眼眸,心里庆幸方才杂戏看完后,酒楼的人将窗户关上了,要不然他们这样亲昵的动作都要落进别人的眼里了。耶律烈的手指轻轻施加压力,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压低身子,缓缓靠近。在耶律烈吻上她的时候,李清婉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如同蝴蝶振翅欲飞的瞬间。耶律烈吻着李清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随着他的亲吻,李清婉的小手缓缓抬起来,轻轻地放在耶律烈坚实的胸膛上。男人肩宽背厚,体魄雄壮,映衬得身旁的她更显柔弱无依,楚楚动人。此番的耶律烈,与往昔大相径庭。而今的他,吻得异常温柔,充满了珍惜与柔情。李清婉温顺地依偎着他,在耶律烈的怀里,小脑袋枕在他坚实的臂弯...

主角:李清婉耶律烈   更新:2025-04-18 22: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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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清婉耶律烈的女频言情小说《亡国公主娇又软,糙汉可汗日日哄李清婉耶律烈》,由网络作家“李清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耶律烈轻轻勾起李清婉的下巴,温柔却又不失力度地抬高了她的脸庞。李清婉无措的目光迎上他炽热而深邃的眼眸,心里庆幸方才杂戏看完后,酒楼的人将窗户关上了,要不然他们这样亲昵的动作都要落进别人的眼里了。耶律烈的手指轻轻施加压力,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压低身子,缓缓靠近。在耶律烈吻上她的时候,李清婉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如同蝴蝶振翅欲飞的瞬间。耶律烈吻着李清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随着他的亲吻,李清婉的小手缓缓抬起来,轻轻地放在耶律烈坚实的胸膛上。男人肩宽背厚,体魄雄壮,映衬得身旁的她更显柔弱无依,楚楚动人。此番的耶律烈,与往昔大相径庭。而今的他,吻得异常温柔,充满了珍惜与柔情。李清婉温顺地依偎着他,在耶律烈的怀里,小脑袋枕在他坚实的臂弯...

《亡国公主娇又软,糙汉可汗日日哄李清婉耶律烈》精彩片段


耶律烈轻轻勾起李清婉的下巴,温柔却又不失力度地抬高了她的脸庞。

李清婉无措的目光迎上他炽热而深邃的眼眸,心里庆幸方才杂戏看完后,酒楼的人将窗户关上了,要不然他们这样亲昵的动作都要落进别人的眼里了。

耶律烈的手指轻轻施加压力,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压低身子,缓缓靠近。

在耶律烈吻上她的时候,李清婉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如同蝴蝶振翅欲飞的瞬间。

耶律烈吻着李清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随着他的亲吻,李清婉的小手缓缓抬起来,轻轻地放在耶律烈坚实的胸膛上。

男人肩宽背厚,体魄雄壮,映衬得身旁的她更显柔弱无依,楚楚动人。

此番的耶律烈,与往昔大相径庭。而今的他,吻得异常温柔,充满了珍惜与柔情。

李清婉温顺地依偎着他,在耶律烈的怀里,小脑袋枕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懵懵懂懂间,任由他轻柔地吻。

耶律烈的呼吸将她紧紧包裹,脸上新生出的短小胡茬扎着她。

有一瞬间,李清婉甚至忘记了害怕。

当她在清白和家人之间选择了家人,在面对耶律烈的亲近时,就不似之前那么害怕了。

突兀的敲门声传来,李清婉身子轻颤,赶忙离开耶律烈的唇瓣,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好似林间受惊的小鹿,又好似做错了事情的稚童。

耶律烈喉结滚动,温热水润的唇瓣滑过他的脸颊,无端地在人心头激起了涟漪。

耶律烈搂着她,大手轻拍她后背,“别怕,没得到允许,他们不敢进来。”

耶律烈身边的人皆进退有度,规矩森然,李清婉虽然知道这些,但是还是害怕,万一有人莽撞闯了进来呢,方才的亲密落入人眼,好生丢人。

她松开耶律烈的脖颈,两只小手支撑在他的肩头,挣扎着站起来,着急忙慌坐回旁边的圆椅,低头整理被揉皱了的衣衫。

耶律烈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白皙粉嫩的侧脸,睫毛长密上弯,慌乱娇羞,脸上浮现出笑意,心情大好。

待李清婉收拾停当后,耶律烈才命人进来。

酒楼里的侍者排着队走了进来,将美味佳肴放在桌案上。

耶律烈将筷子递给李清婉,又伸手给她盛汤。

李清婉看着一桌的饭菜,欲言又止。她现在都害怕吃饭了,因为耶律烈将她看得很紧,每次不好好吃饭就不允,竟比她母后管得还严。

耶律烈将盛着汤的碗放在李清婉面前,看着她的小模样,语气温和,“怎么了?”

“我能不能少吃一点?”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若说什么便是什么就好了。李清婉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饭放在嘴里,转头看向耶律烈。

耶律烈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李清婉的情绪变化,“说吧,我能吃了你?”

李清婉心道,他那么能折腾人,当然能把人吃了。“我母后和妹妹那里……”

“一切都好,再过半月就出契丹了,到了代国境内有人接应,你不用担心。”

李清婉点了点头,她每日的心都是悬着的,害怕母后和妹妹路上遇到危险,害怕她们不能够顺利通过关卡,害怕……每日都提心吊胆的。

耶律烈看着李清婉,“以后每日都会有人向你汇报母后和妹妹的情况,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好。”李清婉脸上笑意浅浅,眼眸明亮,显然是开心了。

耶律烈眉眼带笑,继续用饭。

李清婉咬了一下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方才看戏时我听说俘虏营的仓库被烧了,将士的棉衣都被烧毁了,俘虏们要没日没夜地赶工,赶在年关把棉衣做出来。”

其实李清婉听到的原话是,俘虏营仓库被烧,俘虏们没日没夜地赶工,已经累死了好几个俘虏,尸体被拉出来,随意丢弃在俘虏营后面的山沟子里,当晚就被野狼野狗分食了,十分凄惨。

耶律烈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见耶律烈没有太大的反应,也没有反感,李清婉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方法可以在短时间内赶制出足量的棉衣。”

耶律烈将筷子放下,拿起一边的软巾擦嘴,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清婉,“什么办法?”

“其实制作足量的棉衣最大的阻碍就是织布,我知道一种棉纺机纺织速度快而且织出来的布结实美观。”将士们需要的棉衣很多,市面上的布匹有限。

耶律烈点了一下头,很感兴趣的模样,“只是短时间内搜罗这么多棉纺机不太现实。”若要说织布比较领先的地方当然是代国,但是从代国到契丹路途遥远,棉纺机又比较大运输不便。最好的方法是在契丹国内制造,可是契丹是游牧民族,这方面的人才少之又少,根本行不通。

李清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会画棉纺机的草图,而且也会制作,我可以指导工匠在短时间内制造出足够的棉纺机。”

她小时候因为天资聪慧,跟着外祖父四处游历,她又喜欢钻研,遇到新事物总是弄明白才行。没想到当年的无心之学,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耶律烈没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居然对木活有所涉猎,惊讶的同时是欣赏,更有浓浓的好奇。不知道她以前的日子是怎么样度过的,而以前的那些岁月,她的生命里没有他。

李清婉看到耶律烈审视着自己,猜不透他的想法,她从来就看不懂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害怕耶律烈不愿意,眼圈微红,鼻尖酸涩,“我想见见父皇和弟弟。”

方才听说俘虏营抬出好几具尸体,她便担心得不行,若是耶律烈能够答应,她一方面可以帮助那些可怜的俘虏,还可以借此见见父皇和弟弟。

耶律烈牵过李清婉的小手,拇指轻抚她细嫩的手背,“好,我答应你。”

李清婉垂着眼睑点了点头,两颗清泪从眼眶中滑落,好似砸在耶律烈的心尖上。


耶律齐看到耶律烈和李清婉站得很近,他们说话时相互看着对方,眼中好似只有彼此,再容不下旁人。

他的一颗心正慢慢塌陷,若大厦倾颓,让他无着无落。

其实耶律齐心中跟明镜似的,李清婉是他二哥的女人,他不应该有悖逆的想法。

而且看二人相处的状态,并不像吵过架,眼下二哥又无条件地支持李清婉的想法,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撑腰,就凭这一点,便会让不知多少女人心生感激。

二哥这样可靠稳重的男人没有女人不喜欢吧?

耶律齐将视线落回李清婉的身上,此刻她已经重新取来了银针,低头为小世子施针,举手投足间的自信专注让她整个人熠熠生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因为小孩子比较小,穴道找起来要格外注意,没过多久李清婉额头上已然出了汗。

一炷香过后,令众人称奇的事情发生了,本来是昏迷不醒的小世子,手指竟然动了几下,还闷哼了几声。

李清婉将银针取了下来,“喂下汤药之后,需要再观察观察,若是恢复得好,明日午时便能苏醒过来。”

萧绰又惊又喜,连说了几个“好”字,“多谢姑娘。不知姑娘今夜能否在宫里面歇下,万一晚上有什么情况也好叫姑娘拿主意。”

“公主知道我落脚的地方,若是有情况,再来找我便是。”

耶律鲁冷声说道:“你好大的架子,让你给小世子医治是你的福分,如今你……”

倒是在这里拿乔了。

他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感受到一道冷厉的目光。耶律鲁就不明白了,他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到底惹到耶律烈哪里了,三番两次找他不痛快。

萧绰见李清婉坚持离开,只好示意自己的贴身侍女,那贴身侍女从身上拿出一兜鼓囊囊的金叶子,递给李清婉。

“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一定要收下。”

李清婉没有接,“等小世子好了,我再收诊金。”她若是一点钱财都不收,反而显得别有所图,必然引起人的怀疑,再想抽身就不容易了。

萧绰听到李清婉这么说,很是满意。世间的人啊要么求财要么求权,但不管是哪一样只要有所求便好收买和拿捏。“好吧,质古,好生送这位姑娘出去。”

耶律质古应了下来,带着李清婉和魏如歌向殿外走去。

萧绰看着耶律烈说道:“阿烈,你也听到神医说的了,放心吧,阿里没事,你公务繁忙,别耽误你的事情,快去忙吧。”耶律烈和耶律鲁势同水火,耶律烈今日能来,萧绰便已经很高兴了。年岁大了,总希望儿孙满堂,家庭和睦。

耶律烈向萧绰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朵古丽恨得牙痒痒,合着这一屋子的人,萧绰也就看到了耶律烈,还说耶律烈公务繁忙,难道其他人都是闲人吗?

果然,不管是什么样身份的人都惯会捧高踩低。

耶律质古一直把李清婉送到了马车跟前,“婉婉,今日真的谢谢你。”

李清婉支开了魏如歌,凑近耶律质古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小世子喂完药两三个时辰便能苏醒。”

“那你还……”

“有人要害小世子的性命,我故意说是明日苏醒,这样他们才不会那么着急害小世子,但是今晚必然会再动手,今夜不会太平,你要多加小心。”

耶律质古神色严肃,又惊又怒,是谁连一个两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实在是歹毒至极。

“这件事情,你偷偷告知你祖母即可,任何人都不要告诉,尤其是大王子和大王妃。”

“你的意思是……”耶律质古闻言只感觉脑子都要炸裂开来,虎毒还不食子呢,世间竟有这般歹毒的父母?

李清婉抓住耶律质古的手,郑重其事地告诉她,“质古,你要牢牢记得我的话,否则不仅仅是小世子会死,好多人都会死。”

耶律质古被李清婉的眼神吓住了,她感觉李清婉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娇柔纤弱,而是运筹帷幄、聪明睿智的小诸葛,她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李清婉一般。

“在聊什么?”耶律烈的视线滑过耶律质古,最终落到李清婉的身上。

李清婉有些拘谨,匆匆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扫向一边,这个男人太过高大威猛,往那里一站便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耶律质古整理好流转的情绪,扯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聊什么,就是感谢婉婉今日帮了大忙。”

耶律烈看着耶律质古,神色让人捉摸不定,“下次若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必须经过我同意,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耶律质古心内本就波涛汹涌,眼下又被呵斥了一顿,此时垮下脸来,低声说道:“知道了。”

耶律烈没有再理会她,牵起李清婉的手来到马车跟前。

李清婉转头担忧地看了耶律质古一眼,扶着耶律烈的手上了马车,端坐在一边。耶律烈也低身进了马车,本想坐在李清婉旁边,见李清婉拘谨不自在,便坐在她的对面。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分开坐,以前在马车里都是耶律烈把李清婉禁锢在怀里欺负,她根本无处逃脱。

马车稳稳行驶起来,侍卫策马跟随。

车厢内,李清婉略显局促,清秀的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不自在。

耶律烈身形魁梧,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他周身萦绕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仿佛冬日里的寒冰,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戒备,想要远离。

耶律烈看了她一眼,倚靠在马车壁上,垂下眼帘,闭目养神。

见耶律烈闭目不语,李清婉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下来,车厢内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了许多。她低头玩弄着纤细的手指,脑子里乱纷纷的。

昨夜他们不欢而散,耶律烈还拿她的父皇和弟弟威胁她,今日她又擅自进宫,若不是耶律烈来,恐怕给小世子看诊不会这么简单,即使看诊完,她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轻易脱身。而且她还擅作主张救了他死对头的孩子,耶律烈一定很生气吧,不知道会怎么惩罚她。

无外乎是……看来她又要受皮肉之苦了,只希望他不要太粗鲁野蛮……可是她好像又喜欢他粗鲁野蛮地对待自己,想要那种忘却一切的癫狂……她现在怎么堕落成这个样子……

就在李清婉沉浸在乱糟糟思绪里的时候,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车轮应该是碾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车厢剧烈地晃动起来。

李清婉本就生得柔弱,又沉溺于思绪里,没有防备,娇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


塔娜气不打一处来,“今日我非得见见那个女人,看看阿烈到底藏了个什么神仙人物?”

见塔娜起身,贴身侍女赶忙扶住她规劝,“老祖宗,您可不能置气,元帅的性情您还不了解吗?他要做的事情有谁能拦得住?那个女人若是工于心计的,您这般只会上了她的当,让您跟元帅离心。”

塔娜猛地停了脚步,“你说得不错,不就是半日吗,我等得了。”

耶律烈处理好军中事务,便急匆匆地要返回元帅府,迎面便看到拓跋浚和几个“狐朋狗友”走了过来。他们都跟随耶律烈在战场厮杀过,被耶律烈救过好几回,跟他是过命的交情。

“元帅,我们已经定好了酒席,昨日爽约,今日不能再推脱了。”

“今日还有事,改日再亲自相请。”耶律烈撂下这句话,绕开他们便走了。

见他离开,却没有人敢阻拦。他们虽然跟耶律烈情深意笃,但是却不敢造次忤逆,耶律烈那一身威严,让人不敢轻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拓跋浚用胳膊肘抵了旁边的人,“看来霍顿说得没错,元帅果然陷进温柔乡了。我只是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元帅这般牵肠挂肚。”

“咱们早晚会见到,不着急。没有请到元帅,酒楼还去吗?”他们昨日被爽了约,今日顶着门堵耶律烈,没想到耶律烈直接拒绝了他们。

“当然要去啊,咱们不醉不归,改日再好好让元帅请客。”

一行人说笑着离开。

耶律烈天擦黑才回到听雨轩,“你们主子呢?”他脚步不停,边走边问。

一边的侍女回答:“主子在内室里缝制衣衫。”

“用饭了吗?”

“还没有,说等您回来再一起用饭。”

耶律烈交代,“以后莫让她等我。”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他说着三两步便进入内室。

李清婉坐在床边的软榻上,低头缝制棉衣,身旁放着几卷碎布和放针线的箩筐,看着她浅浅素手穿针引线,那低头的温柔拨动着耶律烈的心弦。

他征战半生,忙忙碌碌纷纷扰扰,难得有这般心情平静的时候,原来日子可以这般美好。

余光中看到身边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李清婉吓了一跳,手不自觉抖了一下,针扎进指肉,她眉头紧锁,轻喃出声。

耶律烈大步走到她跟前,拿起她白葱根似的手指,指尖红色血珠子冒了出来。他将李清婉的手指放进唇边,含住。

李清婉的手指瞬间被温热包围,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是耶律烈加大了力道,她怎么也挣脱不了,只能移开视线,任由小脸儿的温度攀升,洗白的脸颊上爬上红晕。

耶律烈含了一会儿,才将她的手指拿出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清婉将手拿回来,心道,还不怪他,神出鬼没,进来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耶律烈将视线落在李清婉手里的半成的棉衣上,“给你父亲和弟弟缝的?”

李清婉抬头端详耶律烈的神情,神色如常,只是简单询问的样子。“天寒地冻,他们穿得太单薄了。我做好后,你能不能派人给他们送去?”

“好。”

李清婉松了一口气,还想着耶律烈不会同意她的请求。

“你还没有用饭?”

“我不饿,便想着同你一起吃。”李清婉确实不饿,她本就吃得少,这些时日被关着,哪里也去不了,吃得更少了。

“下次不用等我,按时吃饭。”

李清婉“嗯”声的功夫,耶律烈便从她手里将做了一半的棉衣拿走,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在手心,“先用饭吧。”

耶律烈说着要拉李清婉起来,李清婉抓紧他的手,“我想再坐会儿。”

耶律烈低头玩味地看着她,灯光下,她的眼睛明亮带着无助,“脚坐麻了?”他说着嘴角已经扬起了笑意。

李清婉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方才一个姿势做得太久,做活时没有察觉出来,现在要起身,双腿竟然动不了了。

耶律烈松开她的小手,走过去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头含笑看着她。

“这不合规矩。”外面都是侍女,看到了总归有些难为情。

耶律烈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一吻,“怕什么,他们见多了便习惯了。”他说着迈步向前方走去,背脊挺拔,芝兰玉树。

李清婉身子靠近耶律烈,整个人好似伏在他身上,乖巧的好似一只温顺的小猫。

耶律烈眼底流淌着温柔,嘴角漾着笑意。

出了门,守候的侍女脸上一脸惊讶,却不敢表现出来,将头深深地埋下去。

元帅府里的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若是有二心,或者是搬弄是非,没多久便会被赶出去。

到了用饭的正厅,耶律烈坐在椅子上,怀里依旧抱着李清婉。

李清婉没想到他还不放开自己,难不成要抱着她用饭?“我脚不麻了。”她说着挣扎着要下来。

“乖一些。”

只三个字,李清婉便不敢再动弹了,任由他抱着。耶律烈竟然将菜夹到她嘴边要喂她,这样吃饭还不够费事的。

李清婉匆匆看了一边的玛雅和金花,她们嘴角含笑,看得正起劲,见李清婉看了过来,赶忙将头低了下去。

李清婉面色一红,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我想自己坐着吃。”

她素来逆来顺受,难得主动,耶律烈笑着将她放到一边的圆椅上,“好好吃饭,若是不好好吃饭,我来喂你。”倒是意外发现了一个让她好好吃饭的好方法。

李清婉在耶律烈的监督下,愣是吃了两块薄饼,喝了一碗清粥。

用过饭,耶律烈牵着李清婉向松鹤轩走去,刚走了没几步,耶律烈便俯身把李清婉打横抱了起来。

李清婉心道,这个男人是抱上瘾了吗?从听雨轩到松鹤轩有好远一段距离,这样抱着得多累。不过转念一想,耶律烈那么能折腾她,才不知道累呢。

“搂住我。”

李清婉在耶律烈面前嫌少主动,有些生涩地伸出胳膊搂住耶律烈的脖颈,松松垮垮地搂住,毫无亲密可言。

猛然间,耶律烈抱着她的胳膊骤然一松,李清婉吓坏了,赶忙搂紧耶律烈的脖颈,将小脸儿埋在他的脖颈里,生怕掉下去。

这个男人可真坏。


李清婉没想到塔娜说话这样直接,而且听塔娜的意思,若是她伤害了耶律烈,必然会说动耶律烈处置她。

不得不说,塔娜这个外祖母还是很疼爱耶律烈的,为了耶律烈甚至愿意委曲求全,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听明白了吗?”塔娜问道。

“听明白什么?”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很突兀的传来。

李清婉和塔娜转头向门口看去,便看到一个高壮威猛的身影。

耶律烈大步走了进来,视线先是落在李清婉身上,见她神色如常,才将视线落在塔娜的身上。

“臭小子,你是在质问祖母吗?”塔娜不悦道。

耶律烈很自然地坐在李清婉身边,拿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腿上,笑道:“怎么会?孙儿敬重祖母还来不及。”

长辈在跟前,表现得太亲密实在让人有些难为情。李清婉想要把小手抽出来,却被耶律烈粗粝的大手握紧,让她挣脱不开。

塔娜将视线从二人的小动作上移开,看着耶律烈,他冷漠刻板,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看不清心思。

她曾经想象过耶律烈有女人之后的状态,夫妻定然是相敬如宾,把女人当做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却没想到有了李清婉之后,耶律烈炽热得好像一团火,满心满眼都是李清婉,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李清婉是他的所爱。

反观李清婉则是一味的退缩避让,面对李清婉的疏离,耶律烈竟然没有丝毫的不悦,对李清婉宽容忍耐到这种地步。

塔娜不免担心,耶律烈如此动情用心,若是有一天李清婉背叛他或者是离他而去,对他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

“那你着急忙慌赶过来干什么?”塔娜看着耶律烈淡声说道。

耶律烈走路还带着微喘,显然是着急忙慌赶来的。塔娜将此看在眼里,心道,这是有多害怕她欺负李清婉。

“她胆子小,又不爱说话,我害怕您吓着她。”

终于说实话了。

塔娜闻言,将手边擦嘴的软布向耶律烈扔去,“臭小子,还想像小时候挨鞭子不成?”

耶律烈笑着接住塔娜扔过来的软布,“好久没有被祖母打了,还真有些怀念。”

李清婉不敢置信地看着耶律烈,平时他不苟言笑,严肃内敛,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亲近,却没想到在塔娜面前竟然是小孩子的脾性,甚至有些幼稚。

祖孙俩的关系真的很好。

耶律烈感受到李清婉的视线,低头含笑看着她。

李清婉赶忙转过头来。虽然她和耶律烈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而且日日亲密无间,李清婉还是不敢跟他长时间对视,而且被耶律烈这样温柔带着热意的眼睛看着,让她有些拘谨,

塔娜从来没有见过耶律烈有这样的眼神,痴迷眷恋。她不觉在心中轻叹。

耶律烈从小便不受待见,小小年纪便入了军营,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有好几次,他都命悬一线。

最危险的那次昏迷了一月有余,大家都以为他醒不过来了,王廷的司礼监奉了可汗的命令连丧事都准备好了。

耶律烈眼下的功绩和地位都是他一点点豁命拼杀出来的。算了,耶律烈难得遇到喜欢的女人,就成全他吧。

只要耶律烈平平安安的,她也别无所求了。

塔娜说道:“用饭吧。”

耶律烈进入用饭的厅堂之后,便有侍女给他准备好了碗筷。此时,他拿起筷子,没有给自己夹菜,而是把菜夹到李清婉面前的小碗里,“多吃些。”

李清婉移开自己的小碗,“我吃不了这么多。”

“听话。吃不完,我给你吃。”

在听雨轩,耶律烈非要让她多吃些,李清婉说吃不完怕浪费,耶律烈总说替她吃,李清婉也不可能真让他吃剩饭,最后都慢吞吞地吃完了。

在代国时,李清婉也不爱吃饭,徐静澜总是管着让她多吃,后来跟着外祖父出去云游,徐静澜便嘱托她的外祖父督促她多吃饭。

那时候,李清婉若是实在是不想吃饭,撒撒娇就过去了,没想到耶律烈管得比徐静澜和外祖父严多了,而李清婉也不愿意向耶律烈撒娇。

李清婉听到耶律烈这么说,只好把小碗移回来,只能直勾勾眼瞅着自己面前的小碗很快被盛得满满当当,真是欲哭无泪。

“你们什么时候成婚?”

塔娜轻轻一句话,如同惊雷乍响,让正埋头吃饭的李清婉猛地一怔,食物瞬间梗塞在喉,让她脸色微变。

耶律烈将温热的茶水递至她面前,眼神中透露着关怀。

李清婉连喝了两口水,才把噎着的饭菜咽了下去。

塔娜见状,脸色阴沉,她就知道李清婉跟耶律烈有二心,“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嫁给阿烈?”

塔娜不免心疼起耶律烈,他天天忙于政务,从小就少年老成,古板内敛,没跟女人打过交道,不会说甜言蜜语,不招小姑娘的喜欢,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讨李清婉的欢心。

塔娜年龄大了,近来身体不好,不怎么管事情了,但是府里的事情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自耶律烈回到上京之后,便让管家开始置办成婚的物件,而且准备的都是最好的,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所以塔娜才会那样问,结果李清婉根本就没有想过跟耶律烈成婚。

塔娜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他做什么?我在问你话。”

耶律烈看着李清婉,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你这般看着我,祖母会认为是我逼你的。”

难道不是吗?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们成婚是二人商量好的。

李清婉从来就没有想过跟耶律烈成婚,她一直以为耶律烈将她视为玩物,等到玩腻了,就会把她一脚蹬开,谁曾想还要跟她成婚。

她心里面十万个不愿意,可是却不敢惹耶律烈不高兴。

“不是的,我有想过嫁给元帅,只是元帅公务繁忙,我不想耽误他……”

“成婚又不费事,你们若是觉得麻烦,我给你们张罗,你们只需要参加婚礼即可。”

这该怎么拒绝?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撒无数的谎,而她真的不擅长撒谎。

李清婉本来想找个借口,把这件事情搪塞过去,却没想到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魏如歌上了马车,坐在李清婉身边。

被俘虏这么多天,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她之前是养尊处优的娇小姐,环绕在身边的是诗词书画、听曲品茶,哪里会做这些粗糙劳累的活计?

所以在俘虏营,她的活计总是做不好,会受到那些契丹女人的训斥,还有被其他女俘嘲笑,这样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她自认为比李清婉也差不到哪里,凭什么李清婉可以通过一个男人鱼跃龙门,而她就要在烂泥里摸爬滚打?

魏如歌看着宽大的马车,以及桌案上精致的点心,有多少天她没有过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了?

她心中甚至有一个阴暗的想法在作祟,若是能够得到耶律烈的青睐,她又可以可以继续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

李清婉将一盘点心递给魏如歌。

“多谢殿下。”魏如歌说着接过点心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马车一路颠簸,但是因为马车内柔软舒适的铺陈,李清婉丝毫感觉不到颠簸不适。

她累了一天,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半个时辰后,马车从角门进入元帅府,到了主楼门前,停了下来。

玛雅想要叫醒李清婉,手都抬了起来又落下,想着还是先汇报给元帅。

玛雅打开半扇车门,一眼就看到自家挺拔威武的元帅立在松鹤轩门前的台阶之上。元帅竟然亲自出来接主子来了。

耶律烈没有看到李清婉的身影,剑眉皱了起来,深眸中瞬间染了冰霜。

玛雅赶忙解释,“启禀王爷,主子在马车里睡着了,我这就把她叫醒。”

“不必了。”

耶律烈负手走下台阶,玛雅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同时下来的还有魏如歌。

她向耶律烈行了一礼,“参见元帅。”

魏如歌学着李清婉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些,姿态变得柔美些。

可是落在玛雅的眼里,只有矫揉造作,这样的女人比起李清婉可差远了。

耶律烈冷眼看着魏如歌,玛雅赶忙解释,“启禀元帅,这个女人拦住主子的马车求救,主子便好心救了她,说她会给您解释。”

玛雅生怕李清婉会因此受到惩罚,每次元帅要惩罚她跟金花时都是李清婉阻拦,不知不觉间,她已然将李清婉当作自己真正的主子了。

耶律烈不发一言,这个女人越发胆大了,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

这样想着,耶律烈走到马车跟前,一眼就看到李清婉靠在马车壁上熟睡,身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呼吸均匀,小脸儿睡得红扑扑,像只慵懒的小猫咪。

耶律烈抬脚上了马车,坐在她旁边看了她片刻,才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今日他本来想去俘虏营接李清婉,奈何公务繁忙,便只好在府里等着。听到管家汇报李清婉回来了,放在公务就走了出来。

李清婉被扰了清梦,眉头轻皱,不悦地“嗯”了一声,抓住耶律烈胸前的衣服,将小脸儿埋在他的胸膛里。

看着她贪睡的小模样,耶律烈脸上浮现笑意,不觉放慢了脚步。

魏如歌看着耶律烈的背影,没想到耶律烈对李清婉竟然这般宠爱,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欢。

为什么李清婉这么命好,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男人的青睐。

魏如歌想要上前问自己的去处,被玛雅拦住。玛雅压低声音说道:“莫要打扰了元帅和主子。”

魏如歌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气恭顺,“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问今晚我住哪里。”

“你不是要当主子身边洒扫的女仆?自然是住到下人房里。”玛雅一语将她戳穿,讽刺道。

魏如歌只好闭口不言,抬眼看到耶律烈的背影消失在主楼高高的门楼前。

室内的光线让李清婉醒了过来,她抬眼的功夫便看到耶律烈含笑的黑眸。

“醒了?”

李清婉挣扎着要下来。

“乖一点。”

这个男人心硬如铁,身躯亦是坚不可摧。

他宽阔的肩膀上,隆起一块块紧实的肌肉,硬得像磐石,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只能顺从,任由他抱着。

李清婉能够感受到耶律烈垂落的视线。

不知是他的视线有些热,还是自己的脸上热,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李清婉犹豫了一下,抬眼,目光穿越了交错的光与影,落在了耶律烈的脸上。

在那明暗交织的瞬间,他的双眸仿佛深邃的黑曜石,闪烁着炽热而专注的光芒,紧紧锁定着她。

在面对这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时,她故作的淡然瞬间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怯意,如同初绽的晨露,在晨光中微微颤抖。

“怎么了?”

李清婉迎上他的视线,“我这么晚回来,以为你会生气。”

“在你眼中,我就那么爱生气?”

李清婉沉默,难道不是吗?不仅爱生气还喜怒无常,她有时候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让人琢磨不透。

“饿了吗?我让人备膳。”

“嗯,我想先沐浴。”

到了内室,李清婉去净房沐浴,等出来的时候发现耶律烈正在外面处理公务。

见她出来,耶律烈牵着她去外间用饭。因为害怕膳食提前端出来凉了,等二人走出来,玛雅才让侍女把饭端上来。

耶律烈自是把李清婉照顾得无微不至,能不让她动手的时候就不让她动手。

李清婉抬眼看向耶律烈,“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魏丞相的女儿,她实在可怜,我就把她带了回来。”

耶律烈垂眸用饭,应了一声。

李清婉仔细看着耶律烈的神情,想知道他是否察觉她打的小算盘。

耶律烈好似不经意间抬起头来,黑眸瞅着她,“怎么不吃?饭菜不合胃口?”

李清婉摇了摇头,继续用饭。

“你准备怎么安置她?”耶律烈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我想让她当我身边的侍女,可以吗?”

“你带回来的人,自己拿主意。”

“好。”李清婉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

只是到了睡觉的时候,她又不知怎么惹到他了,无论她怎么求饶,他都不肯放过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耶律烈起身,拉过锦被给李清婉盖上,掀开帘帐去净房。


李清婉并未抬眼看他耶律烈,只是轻轻垂着眼睑,以细微的点头作为回应。

耶律烈喉间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李清婉那番柔弱无助的模样,无端地撩拨起了他内心深处想要欺负她的冲动。

李清婉能够感受到耶律烈的视线焦灼在她的身上,半天没有移开。

她怯生生地抬起水眸,耶律烈正含笑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尤其动人心魄。

李清婉心头一惊,这几次他亲吻她的时候,欺负她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他不会是还想……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耶律烈看到她眼中的害怕,嘴角笑意更浓,贴近她的耳边,低语,“等会儿再收拾你。”

李清婉瞬时想到了方才在马车里的一幕,脸上还没有退下去的热意又翻腾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而小手还在耶律烈的手里攥着,她也退不到哪儿去。

耶律烈拉着她的小手,把她拉近,二人贴在一处,“进去吧。”

耶律烈跟李清婉牵着手走在听雨轩偌大的庭院中,柔和的灯光落在二人的肩头,周遭静寂,今夜的风也并不凌冽。

耶律烈转头看向李清婉,嘴角上弯,跟李清婉在一起的时光一切都刚刚好。

回到主楼用饭的厅堂,金花早就和别的侍女准备好了吃食。

方才耶律烈和李清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玛雅便让人告知金花可以把饭菜陆续端上来了。

桌上菜肴琳琅满目,荤素搭配得宜,热汤与肉食交织出诱人的香气,缭绕于室。

耶律烈牵着李清婉坐下,侍女端来木盆让二人净手。

李清婉看向耶律烈,欲言又止。

耶律烈将筷子递给李清婉,“有什么事情吃完东西再说。”

“嗯。”

在春华楼,李清婉坐立不安,哪里有心思吃东西,此时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接过筷子便吃了起来。

耶律烈的眸光轻轻闪烁,李清婉吃东西的模样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猫。

每一口都细细咀嚼,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尽显娇美之态,透着一股不染尘埃的雅致。

耶律烈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在军中的时候,身边皆是粗鲁的男人。

每到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狼吞虎咽,饭菜一上桌,便被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将士们也包括他自己,各个粗犷不羁,粗糙得不行,与眼前的这份细致截然不同。

察觉到耶律烈的目光,李清婉有些局促地转过头来,便落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耶律烈抬手轻抚她的发丝,“好好吃饭。”

李清婉只好继续吃饭,心道,到底是谁不好好吃饭。

李清婉吃饱后,耶律烈还在吃,她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好像一只再温顺不过的小兽耐心等待着。

“说吧。”耶律烈语气中尽显宠溺。

李清婉红唇轻启,吐气如兰,“你能不能不要怪罪质古?”

耶律烈看向李清婉,她来上京不过短短几日,但是已经跟耶律质古的关系这般好,相互维护,一心替对方着想。

这是他想看到了,要不然李清婉在上京该多孤单。

见耶律烈审视着她不说话,李清婉有些慌了,“我跟质古只是听听曲,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而且那伶人刚坐下倒上酒,耶律烈就推门而入了。

耶律烈拿起桌案上的软布擦着嘴角,有意逗她,“你还想做什么?嗯?”

李清婉意识到自己乱中出错,口不择言,咬了咬被他亲肿的唇瓣,不言语。

耶律烈将软布随意扔在桌案上,楼住李清婉纤细的腰肢,将她掳到怀里,坐在他的腿上,一瞬不瞬凝视着她,“以后还去那种地方吗?”

“不去了。”

“这次就算了,若是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去了那种地方,你知道我会怎么罚你。”

李清婉乖乖地点了点头。

耶律烈对一旁的侍女说道:“退下。”

魏如歌也在其中,她真希望坐在耶律烈怀里的是她,而且听耶律烈话里的意思,是打算轻拿轻放,不会把李清婉怎么样。

李清婉还真是命好。

玛雅见魏如歌慢吞吞地走,抬手使劲拉了她一把,给了她一个犀利的眼神。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满身的心眼儿,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待侍女们退尽,耶律烈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搂在怀里,把脑袋埋在她温热白嫩的脖颈里轻蹭,手也覆了上来。

李清婉匆匆扫了一眼门口,好在门口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看到他们俩的举动。

李清婉感受着耶律烈的亲昵,身子不觉僵硬起来,她就知道,方才在马车里耶律烈意犹未尽,定然不会轻饶她。

耶律烈总是这样没完没了,从来都不知道腻烦,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耶律烈呼吸沉而急促,一手楼住李清婉的纤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向内室走去。

李清婉则楼住他粗壮的脖颈,将小脸儿埋在他温热的颈窝,羞的不愿意去见任何人。

转日清晨,李清婉看着窗外耀眼的日光,已经快正午了,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李清婉收拾停当,坐上去俘虏营的马车,靠着马车壁,昏昏欲睡,昨晚明明只是躺着,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这么累。

到了俘虏营,制造织布机的事情进展还挺顺利,等李清婉去的时候,织布机已经改良出了七八架,都已经投入使用,织布的速度确实比之前的快了很多,棉衣的制作也有条不紊地进行。

不过也多亏了李清婉来,她在旁边协助,让大伙儿少走了不少弯路。

李清婉也就在俘虏营呆了两个多时辰,玛雅又开始在旁边催她离开了。

李清婉去看了父皇和弟弟,坐上马车准备离开,“玛雅,我的披风忘在厂房里,你去拿一下。”

玛雅看向魏如歌,犹豫着要不要去,她怎么能把主子留给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呢?

“快去吧,别人去我不放心。”

玛雅只好下了马车,余下李清婉和魏如歌在马车里坐着。

“你下定决心了吗?”

魏如歌点了点头,她还真害怕李清婉把当初答应她的事情忘记了。

李清婉想到耶律烈阴沉的脸有几丝犹豫,但是一想到自己可以少受点皮肉之苦,便决定试一试。

万一耶律烈看上了魏如歌,便不会日夜都缠着她了。


李清婉无颜面对自己的家人,含泪走了出去,到了门口便看到两个士兵把魏如歌带了回来。

俘虏营的契丹将领早就对魏如歌觊觎多时,皇后公主他们动不了,一个丞相之女还是可以的。

之前他们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元帅下过命令,绝对不能凌辱女俘。

耶律烈自小在军营长大,处事雷厉风行,手段甚是狠辣,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耶律烈自己则收了代国公主,做将领的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底层的将士,自然不用再遵守戒律。

他们早已经蠢蠢欲动,昨夜遇上兵变,他们趁乱就把魏如歌给掳走了。一个低贱的女俘丢了,自然也不会有人追查。

可是他们还没有商量好顺序,耶律烈派的人便开始清查全军,他们几人害怕事情暴露,不敢轻举妄动,先把人关了起来,想等着风头过了再为所欲为。

魏如歌被推搡着走了过来,她虽然眼圈红肿,头发有些凌乱,但是衣衫齐整,身上未见伤痕,不是被欺凌过的模样。

李清婉在玛雅的搀扶下向主帐走去,魏如歌看着李清婉的背影,眼神变得有些许阴暗。

为什么她总是比不上李清婉?

以前在汴梁时,那些男人的目光就落在李清婉的身上。他们被俘虏的当日李清婉就被带走了,魏如歌还因此窃喜过,终于没有人能压过她的风头了。

没想到再见面,她们同样身在囹圄,待遇却千差万别,李清婉被人照顾得很好,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为什么不管她多努力,那些臭男人都看不到她?

帘帐打开,魏学渊夫妇哭着抱住被他们捧在心尖上的独生女儿。

“歌儿,你可算回来了。”

魏学渊说道:“多亏了公主救了你,要不然你这次真是凶多吉少。”

魏如歌没想到是李清婉救了自己,是啊,委身于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一句话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她心里愤愤不平,嘴上却是善解人意,“以后得了机会,我定然要好好谢谢殿下。”

魏丞相夫妇连连点头称是,李睿听了默默坐在角落,眉头紧锁,一声不吭。

徐静澜坐在他的身边,揽住李清辞,数落他,“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婉婉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跟咱们见上面,你倒好,没说两句话便把人给打了,她该多伤心。”

李睿气鼓鼓地说道:“她竟然这么不争气,这些年教给她的仁义廉耻都作废了。”

十三岁的李钰眼中皆是仇恨,“阿姐定然是被逼迫的,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耶律烈。”

徐静澜赶忙提醒,“钰儿,你小声些,不要招来祸端。”

李睿沉默不语,脸阴沉得可怕,心内五味杂陈,气愤、失望、心疼,更有浓浓的自责。

他早该听李清婉的话,不应该为了虚假的兄弟情,登上皇位,害得全家被俘。

李清婉回到主帐,情绪低落,让玛雅和金花出去,待帐中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便呜呜地哭起来。

哭过之后,她便打起了精神,再忍耐几日,到了跟尉迟晔约定的地方,救出自己的家人,父皇定然会理解她的苦衷。

李清婉坐在铜镜跟前,看着自己红肿的眼眶,还有脸上的巴掌印,拿起脂粉涂抹,想要遮住,不要让耶律烈看到。

谁知刚抹了一半,耶律烈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她的身后,透过铜镜看她,一眼就看到她的异样,眼底染上寒霜。

耶律烈抬手托起她的下巴,迫她转过脸来。

当看到被打的印记,耶律烈咬了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放开李清婉的小脸儿便要向外走去。

李清婉知道他要去找她父皇的麻烦,赶忙起身,抓住他的衣袖,“你不要去,你说过我只要好好跟着你,你就不动我家人的。”

耶律烈哪里肯听,甩开她的胳膊便要向外走去,李清婉焦急,自后面抱住耶律烈的颈腰,“求求你,不要动我的家人。”

她说着将脸埋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呜呜哭了起来。

耶律烈背脊僵硬,最终转了过来,将她搂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好,我答应你,别哭了。”

李清婉“嗯”了一声,哭声渐小,只有一下没一下地啜泣着。耶律烈稍稍躬身,偏头给她擦脸上的泪渍,“吃点东西?”

见李清婉点头,耶律烈命人把饭菜端了进来。

玛雅给李清婉拿过来一块温热的软巾,李清婉垂目擦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耶律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吃吧。”李清婉低头慢悠悠地吃起来,时不时还抽噎一下。

天大亮之后,军队继续行进,耶律烈把李清婉送上马车才离开。

同坐在马车上的玛雅看着李清婉红肿的眼睛和红肿的脸颊,说道:“主子,我还从来没有见元帅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过。”

金花也在旁边帮腔。

李清婉低头看着手中被泪水打湿的帕子,沉默不语,他若真对她好,就应该放过她跟她的家人。

不过她也知道,这关系到契丹的利益,就算耶律烈现在再痴迷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和她的家人,想要离开只能自己想办法。

一路上,马车颠簸,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枯黄草原和湛蓝湛蓝的天空,偶有叫不出名字的动物在草间一闪而过。

李清婉正对着窗外发呆,便听到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她将窗户关上,不想见什么人。

有人敲车窗,李清婉将车窗打开,便看到耶律烈骑着高头大马,勒住缰绳与马车一起行进。

他身材魁梧,穿着厚重的铠甲,端坐在马背上更显得威风凛凛,神圣不可侵犯。

耶律烈仔细看李清婉的面容,眼睛已经有些消肿,只是脸上的巴掌印却愈发明显起来,楚楚可怜。他将一个笼子递进车窗。

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李清婉接了过去,这天寒地冻的,居然能够抓住小兔子,实在难得。

看着她低头打量,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耶律烈嘴角微扬,对玛雅说道:“天冷,把车窗关好。”

玛雅赶忙应下。


塔娜心想,看李清婉这个样子应该是一个好母亲,就耶律烈那倒贴的热乎劲儿,若是李清婉真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生一群孩子,似乎也不错。

这想法一出来,塔娜便惊住了,她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耶律烈是什么身份,是要争可汗之位的人,娶得正妻应该是对他的事业大有裨益的人。

阿曼阿苏看完之后还是一头雾水,看来他们是刚接触鲁班锁,所以不会玩。

李清婉温柔地将鲁班锁递回给阿曼,“我一步一步教你解开。”她说着边比划边说出方法。

阿曼的小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跟随着李清婉的指引,小手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锁具的每一块木块,那份认真劲儿,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探险。

塔娜在一旁静静观察,李清婉确实挺与众不同的,不仅对古物有着独到的鉴赏力,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对孩子的那份温柔与耐心,如同春日暖阳,无声地温暖人心。

缇娅心里面也很高兴。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温柔耐心地对待呢?

随着李清婉的耐心指导,只听“啪嗒”一声,鲁班锁便被打开了。阿曼高兴得脸都红了,阿苏在旁边拍掌道:“阿姐好厉害,娘娘好厉害。”

缇娅忍不住夸赞,“他们两个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解开,果然还是嫂嫂的手巧。”

耶律质古帮腔,“确实心灵手巧。”二哥有这样蕙质兰心的女人相伴,是他的福气。

李清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莞尔一笑,“我给你们组装上,你们自己再试试好不好?”

她的声音温柔好听,让人听着心里面很是熨帖。

“好。”

期间耶律质古几次想找个由头带李清婉离开,每次都塔娜给回绝了。

后来塔娜实在被他说烦了,“是不是阿烈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把她带走,害怕我跟缇娅苛待她。”

耶律质古神色很不自然,陪笑道:“怎么会,二哥敬重您还来不及,怎么会这么想您呢?”

塔娜“哼”了一声,“我还不了解你?定然是阿烈给你了什么好处,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卖力帮他说话。”

“哪有的事,”耶律质古搂住塔娜的胳膊,“在我心里只有祖母,谁人能收买得了我?”

塔娜斜了她一眼,“少花言巧语,阿曼阿苏好不容易来一趟,两个孩子难得玩儿那么开心,你要给他们泼冷水,我可不依。”

耶律质古看着围在李清婉身边的两个孩子,“娘娘”长“娘娘”短,确实玩儿得很开心,让李清婉都无暇东顾。

李清婉看到耶律质古因为自己被说,想要帮腔。

话还没出口就被塔娜给打断了,“好,你们走吧,以后也莫要来了,架子这般大,我可侍候不起。”

李清婉再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

缇娅说道:“祖母……”

“你也不用替她们说话了,左右是我的不是。”塔娜知道缇娅要说什么。

如此重话一出,耶律质古不敢再借故离开,笑道:“祖母最重要,今日就算下刀子,我们也不走了。祖母怎么赶,我们也不走了,就都住您这儿。”

塔娜神色有所缓解,“叽叽喳喳,想烦死我?你们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耶律质古笑道:“好,那都听祖母的,祖母说什么是什么。”

见塔娜神色有所缓和,耶律质古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祖母那倔脾气,只有二哥能让她屈服了,她实在尽力了。

两个孩子跟李清婉愣是玩儿一天。若是碰到旁人,早就腻烦了,但是李清婉却没有,她下面有弟弟妹妹,带小孩儿很有手段。

一直到夕阳的光辉铺满了西边的天际,缇娅再次催促。

“阿曼阿苏该走了,天要黑了。”

实际上,她已经催了好多次了,两个孩子围着李清婉就是不愿意离开。

眼看着天要黑了,再不走也不行了。

塔娜笑道:“晚了就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再走。”

“家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等改日再来祖母这里住几日。”

塔娜闻言,便不好再挽留。

阿曼和阿苏还是懂事的,恋恋不舍地跟李清婉道别。

充满欢声笑语的屋子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塔娜总想让亲人陪在身边,希望一家人乐呵呵的。但是儿孙们都忙,她也不能自私地让他们都陪着。

塔娜看着李清婉,“阿烈还没有回来,你在这里吃完饭再回去。”

耶律质古惊喜地看向李清婉,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经过了一天,塔娜对李清婉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她又可以向二哥邀功,得一些稀罕物了。

李清婉应了下来,她也不想太早回到听雨轩。

甚至希望塔娜把她留在松鹤轩才好呢,这样他就可以躲过耶律烈了。

塔娜看向耶律质古,“今日太晚了,你留下睡吧。”

“好。”耶律质古笑着应下,宫里规矩森严,还有朵古丽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她才不想回去呢。

松鹤轩的厨娘早已经把晚膳准备好了。塔娜一声令下,晚膳便被端了上来,好几样都是李清婉喜欢的吃食。

玛雅附在李清婉耳边,压低声音,“老祖宗的贴身侍女亲自问我您喜欢吃什么,可见老祖宗对您是喜欢的。”

李清婉低头吃饭,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跟耶律烈身边的人有任何牵扯。

塔娜发现李清婉慢吞吞地用饭,出口问道:“你跟阿烈吵架了?”

“没有。”

“那怎么感觉你并不想回去?”她吃饭这么慢明显是不想回去,躲着阿烈。

遭了,被发现了。“没有不想回去,我只是想等会儿给您施个针。”

塔娜不再说话,算是默许了,上次李清婉给她扎过针之后,塔娜感觉身上利落了很多。

“你跟了阿烈这么久,还没有动静吗?”

虽然李清婉的身份在那里,配不上正妻的身份,但是侧妃和侍妾的孩子也是孩子,也是耶律烈的血脉。

若是李清婉生了个孩子,松鹤轩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李清婉闻言,心头一紧,筷子掉在桌案上。她从来没有想过跟耶律烈长长久久,更没有想过跟他生孩子。


哈布苦苦劝导耶律鲁,“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丈夫当能屈能伸。”

“本王现在一败涂地,忍耐有什么用?”

哈布耐心规劝,“王爷怎么是一败涂地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耶律鲁终于镇定了下来,看着他,疑惑不解。

“瘟疫之事正好是胁迫可敦的筹码,别忘了是谁授意您散播瘟疫的。”

耶律鲁眼睛变得明亮起来,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光,不住地点头,“不错,要死一起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是可敦见死不救,本王就把这件事情给抖露出来,大不了鱼死网破。”

没有什么比他如今的处境更糟的了,他现在没什么可怕的。哈布点头,表示认同,随后他看着殿外说道:“多拿些酒来。”

耶律鲁疑惑,“恩师这是做什么?”

“可汗这会儿应该在来看您的路上,您要表现得失意彷徨,恨透了耶律烈。”

“可汗会来看本王?”耶律鲁一点儿都不相信,今日在大殿之上,耶律亮表现得那么生气,怎么样也不会来看他的。

哈布走近耶律鲁,低声说道:“王爷以为没有王爷,何人替可汗与耶律烈抗衡?所以今日可汗一定会来,而且还会恩威并施,让王爷感念他的厚爱。”

“厚爱?”耶律鲁冷哼,身为皇族,谈感情就太傻了。在皇权天威面前,哪里还有什么伦理纲常,只有成王败寇。

哈布抓住耶律鲁的胳膊,嘱咐道:“王爷,不管你心中作何感想,但是面儿上一定要感激涕零,若是能够流上几滴眼泪就更好了。”

耶律鲁看到哈布一脸严肃和焦急,点头答应。

酒壶陆陆续续给搬了进来,摆了一地。哈布一边让耶律鲁喝酒,一边命人将酒洒在帷幔上,整个殿堂都是漫天的酒气。

见布置得差不多了,哈布从寝殿里退了出来,抬眼便看到一位高大的身影。他赶忙跪下曲臂行礼,“参见可汗。”

“大王子呢?”

还未等哈布说话,寝殿内便传出摔打的声音。

耶律亮迈步走进寝殿,跟在耶律亮身边的内侍、护卫将哈布等人驱赶走,亲自在门口把守,显然是不想有人听到里面的谈话内容。

哈布在一个内侍的带领下,往宫外走,那内侍担忧地说道:“大王子这副模样会不会惹恼可汗?”

哈布轻笑,眼中浓浓的阴霾狠厉,好似暴雨前的浓云,化也化不开,“可汗看到大王子这副模样才开心呢。”

“为什么?”年轻的内侍实在是不明白,哈布高深莫测地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偌大的寝殿内,酒气熏天,地上到处是被摔碎或摔得东倒西歪的酒壶。耶律鲁坐在地上,背靠在床榻边缘,腿四敞八开,头发凌乱,杂乱的胡须上沾着酒液。

他两眼通红,毫无神采,一副颓废的模样,伸手拿起身侧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烈酒,然后便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耶律鲁气恼,眉头紧皱,满脸狠厉,拿起手上的酒壶便向来人扔了过去。“不是让你们滚吗?!怎么还不滚!!找死?!”

酒壶应声而碎,瓷片迸射的哪哪都是。一个碎片打在来人黑色精致的长靴上。

耶律鲁发现异样,抬眼看去,便看到一张慈祥的面庞,眼眸中写满心疼,流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愫。

哈布果然料事如神,耶律亮果然来了。。

耶律鲁赶忙直起身子,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儿臣鲁莽,还请父汗恕罪。”

耶律亮走到耶律鲁跟前,环顾满地的狼藉,满脸心疼,“阿鲁,你这是做什么?”

耶律鲁仰头看他,“父汗,您要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派人在军中散播瘟疫,是耶律烈污蔑儿臣。”

耶律亮将手放在耶律鲁的发顶,慈爱写在脸上,“父汗何尝不知,阿烈自小心思深沉,且精于算计,你这般单纯,哪里是他的对手?”

“父汗,您相信儿臣?”耶律鲁眼中盛满了惊喜。

耶律亮低身握住耶律鲁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父汗若是不信任你,就会命人追查下去,如此不就给了阿烈陷害你的机会?”

耶律鲁眼眶发热,鼻头发酸,泪水在眼中打转,“父汗。”

耶律亮无比内疚自责地长叹一声,“阿鲁,你不要怨父汗,父汗明知你是冤枉的,却不能够给你沉冤得雪。阿烈这些年统率三军,战功赫赫,在朝中一呼百应,父汗势微,做什么决定都需要看他脸色,实在是无能为力。”

耶律鲁满脸愤怒,“耶律烈竟然让父汗受此等屈辱,有朝一日,儿臣定然会让他下场凄惨。”

耶律亮苦口婆心地说道:“阿鲁,父汗希望你们兄弟和睦,不希望你们兄弟间生出嫌隙。”

“父汗,您就是太善良了,您处处为儿子们着想,耶律烈可曾替您想过?他就应该受到教训,让他知道谁才是这天下之主。”

耶律亮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这些事情了。阿鲁,父汗削去你的北院大王之位,你不要伤心难过,阿烈风头正盛,父汗这是在保护你。”

“儿臣明白。”耶律鲁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在你三兄弟中,父汗最心疼你。你最善良,最体恤父汗,满朝文武没有人敢与阿烈抗衡,只有你站在父汗这一边,你做的事情父汗都看在眼里,都记在心里。”

“这段时日,你安心在宫里呆着,不要再出什么乱子,等风头过了,父汗再放你出来,恢复你的职位。”

耶律鲁欣喜又感动,扑通跪倒在地上,曲臂行礼,“多谢父汗。”

耶律亮又宽慰他几句,便离开了博砚宫。

在耶律亮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耶律鲁将眼角的泪擦干,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神情。什么三兄弟中最疼爱他?

简直是一派胡言,一遇到事情每次吃亏的都是他。就因为他的母亲是贱奴出身,他便永远低人一等,连耶律亮这个亲生父亲也是这样想的。

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有朝一日,他定然登上可汗之位,将这些轻视他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李清婉平躺在床上,小手抓住被角,胸口起伏,气息不稳。

她隐隐意识到耶律烈可能猜到了她的意图。只是耶律烈能够看上魏如歌的诱惑实在太大,她太想从耶律烈身边解脱,便想冒险一试。

耶律烈将床帘聚拢挂起,端过一盆温水放在床头的桌案上,坐在床沿扯她的被子。

李清婉本是看着床顶发呆,此时抓紧被角,一眼就看到了木盆,耳根好似有火苗瞬间烧了起来,挣扎要坐起来,“我自己来。”

耶律烈按住了她的肩头,“你躺着,我给你擦。”

李清婉只好躺下,将脑袋转向床里,纤嫩的小手放在唇边,闭上了眼睛,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耶律烈看向她,嘴角弯起弧度。

等都整理好之后,耶律烈上床将李清婉搂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轻拍她娇软笔挺的后背,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暗夜中响起。

“俘虏营的事情霍顿都派人告知我了,说多亏了你,这次才有望渡过难关。”

李清婉趴在耶律烈厚实宽阔的胸膛上,绯红着小脸儿,是那种经过洗礼之后的红润,“霍顿大人杀伐果断,指挥得当,若是不他,恐怕这件事情没有办法进展下去。他还善待俘虏,是一个好人。”

“你好像对霍顿的印象不错。”

李清婉愣住,耶律烈听不得她提起旁的男人,占有欲念极强。“霍顿大人是元帅派过去的,若说好人,元帅才是好人。”

耶律烈偏头看她,“什么时候学得这般油嘴滑舌?”

李清婉看了他一眼,将视线移到了别处,“这几日我都要去一趟俘虏营。”

“好。”

“我能再去看看我父皇和弟弟吗?”李清婉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水眸灵动,顾盼含情。

耶律烈看着她乖巧期盼的模样,只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他的心弦,被这样一双含情脉脉又怯意满满的眼睛看着,再硬的心肠都要融化了。

“你尽管去,他们不会拦你。”李清婉若是胆大些,即使硬闯进去,也没一个人敢真的拦她,谁敢拦他耶律烈的女人。

“想去几次都可以吗?”李清婉仰起稚嫩的小脸儿。

“嗯,只要你乖乖的。”只要她不在他面前耍一些小心思,不满心想着把他往外面推。耶律烈说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睡吧。”

“好。”

耶律烈拉过软被,将她俩都严严实实罩了起来。

李清婉心绪难平,丝毫没有睡意,想着明日见到父皇和弟弟应该给他们带些什么东西。

谁知身下的男人说道:“不困?若是不困,我们再……”

耶律烈说着就要起身。

李清婉赶忙抓住他胸口的衣襟,闭上眼睛,说道:“困了困了,我要睡了。”她不明白她明明没有动,耶律烈怎么就知道她没有睡?

耶律烈轻笑,知道有些事情要循序渐进,不勉强她,“乖乖睡觉。”

“嗯。”

次日,天边初露曙光,耶律烈悄然起身,在院中练剑,剑影如龙,翩跹舞动,剑光闪烁间尽显英姿勃发。

他起来练剑时,李清婉迷迷糊糊是有些印象的。

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长的,一天天精力旺盛得不行。每晚那样能折腾,白日依旧生龙活虎,精神的简直不像个人。

不过她很快又睡着了,直到男人温热的唇瓣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李清婉才娇“嗯”一声,眼睛依旧闭着,抬手拨耶律烈的脑袋,“痒。”

这样娇嫩的声音,让耶律烈十分受用,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起来,轻吻她的额际,于耳畔细语呢喃:“我走了,晚上可能要晚些回来。”

“嗯……”李清婉轻蹙黛眉,慵懒地翻转过娇躯,背对着耶律烈,她真的好累,累到指头都不愿意动换一下。

耶律烈含笑看着她,将她滑落下肩头的衣衫提了上去,遮住她的香肩,细心地为她将被角掖紧,他的动作轻柔,仿佛怕惊落花瓣上的露珠。

待盖好被子之后,耶律烈才离开了内室。

李清婉打算继续睡的,可是一连醒了两次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穿衣衫。

她来到铜镜跟前,将衣领扯开一些,凝白的脖颈和锁骨那里是耶律烈留下的片片红色痕迹,好似点点桃花瓣。

耶律烈果然是战场上走出来的男人,精力旺盛,好似也把她当做战场一般,日夜不息。

李清婉见脖颈上的印记遮挡不住,便去衣柜里寻了一个高领子的衣衫穿上,总算是能够遮住了。她梳妆好后,走出寝屋。

玛雅看到李清婉出来,脸上有惊讶之色。元帅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不要打扰李清婉休息,本以为她要晚起的,没想到竟醒得这样早。“主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不吃了,我不饿。”李清婉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魏如歌也迎了过来,“殿下。”

李清婉看着她说道:“我要去俘虏营,你要去吗?”

“好。”

“主子,您还没有用饭,”玛雅甚是为难,“您若是不吃饭,元帅回来了又得怪罪奴婢们了。”

李清婉的脚步顿住了,想起她刚跟着耶律烈的时候也曾绝过食。

那时契丹大军已经攻破汴梁,在汴梁城内驻扎。她卧床两日不吃不喝,送去的饭菜怎么送进去,又怎么端出来。

到了第三日,耶律烈气急败坏,要把服侍她的侍女统统拉出去治罪。

这些契丹侍女的死活本身跟她也没有关系,可是听着那些侍女的痛哭,李清婉最终于心不忍,“我吃,你放了她们。”

耶律烈看着她用了饭,才把侍女给放了,自此后为了不让那些侍女受惩罚,她便按时吃饭了。

后来对耶律烈稍微了解了之后,便觉得当初不应该心软的。

当时她太害怕耶律烈了,觉得他就是地狱里来的魔鬼,以为他要把那些侍女拉出去砍了,所以选择了屈服。

后来才知耶律烈虽杀伐果断,但是不会滥杀无辜,不会把那些侍女怎么样的。

李清婉向用饭的厅堂走去,“准备饭菜吧。”

玛雅欣喜,赶忙让人去准备饭食。

李清婉稍稍用过饭离开元帅府,巴特尔和十几个乔装的护卫已经在门口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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