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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太孙无敌

朕闻上古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庙堂,是一个权利场,争权夺利,排斥异己。江湖,是一个是非场,恩怨情仇,厮杀不休。洪武十五年,锦衣卫凶威慑天下!魂穿大明皇长孙的朱雄英,早已无路可退,只能步步向前,一脚踏入了这个绚烂多姿却又动荡不安的时代。

主角:   更新:2024-01-06 04: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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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大明之太孙无敌》,由网络作家“朕闻上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庙堂,是一个权利场,争权夺利,排斥异己。江湖,是一个是非场,恩怨情仇,厮杀不休。洪武十五年,锦衣卫凶威慑天下!魂穿大明皇长孙的朱雄英,早已无路可退,只能步步向前,一脚踏入了这个绚烂多姿却又动荡不安的时代。

《大明之太孙无敌》精彩片段

    第1章

    洪武十五年,五月初一。

    帝都,金陵。

    六代江山在,繁华古帝都。

    原本按照帝都昔日“商贾如云、骈槅连肆”的繁华景象,此刻正应喧闹无比,人声鼎沸,但街道之上却不见多少人影。

    就连茶厮酒楼之内也针落可闻,除饭点时辰外几近门可罗雀,不少食客潦草吃完便匆匆离去,根本不敢多言一句。

    毕竟谁都不敢保证,现在说的话,片刻之后会不会传到锦衣卫那群疯狗耳朵里面去。

    自今岁年初,皇上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这群疯狗就成了整个大明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比如眼前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精明老板,那个炒菜多放了几勺盐的大胖厨子,还有那个时刻点头哈腰、满脸媚笑的小厮,都极有可能是锦衣卫的眼线!

    现在锦衣卫宛如疯狗一般四处搜查“胡逆”,就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们已经整死了上万人了。

    这群疯狗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胡逆”,只要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老虎凳、坐冰块、凌迟、断椎、拶指、灌铅、刷洗、弹琵琶等十八般武艺就在诏狱内等着你!

    就算抓进去的是条狗,这一圈烹炸煮炒折腾下来,锦衣卫都能让它开口当人证!

    这,便是这群疯狗的厉害之处!

    因此,相比于逞一时口舌之快,平头老百姓还是更加在乎自己的小命。

    在满朝文武、高官显贵都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他们这些百姓平民自然更加惴惴不安,生怕受到牵连!

    或许,只有当朝太子爷所住的东宫才是最安宁平静的地方吧。

    当今太子爷仁慈宽厚,数次硬刚当今皇上,出手拯救大臣名士,即便对待下人都和颜悦色,颇具先秦君子风范,贤名可是天下传扬。

    唉,倘若太子爷能够尽快登上皇位,那可真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一念至此,不少食客暗自叹了口气,眼见小胡子老板若有所思地望向自己,当即掏出碎银放在桌上,匆匆起身离去。

    但百姓不知道的是,而今东宫之内,太子朱标正青筋暴起地愤怒嘶吼:“你们为何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孤要你们有何用?啊?英儿才八岁!才八岁啊!”

    在他身前,乌泱泱跪倒一大群宫女内侍,闻言尽皆惶恐不安地叩头求饶。

    太子朱标仁厚不假,但今日他的嫡长子朱雄英骤然病逝,他岂能不怒?

    太子妃常娘娘病薨,新太子妃吕娘娘继位,虽然对待长孙同自己嫡亲骨肉般好,但架不住孩子多啊,爱子心切的太子妃又不愿延请奶妈抚养,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以致于皇长孙病情如此严重才被太子爷发觉!

    但一个八岁的孩子哪里抵抗得住病魔的侵蚀,好不容易熬了两天便一命呜呼。

    天意如此,为之奈何?

    太子妃吕氏上前用柔夷紧握住朱标一直颤抖的双手,黯然垂泪道:“殿下,孩子福薄,孩子福薄啊,没有这个命啊!”

    朱标闻言再也难以抑制住心头的悲痛,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长子雄英自幼机敏,并且活泼可爱,深得自己和父皇母后喜爱。

    朱标本打算待他再长大点,便像父皇悉心培养自己那般培养他,谁知......

    谁知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离自己远去了啊!

    朱标哭的撕心裂肺,闻者心中无不一片惨然。

    他起身步履蹒跚地来到爱子的棺椁面前,想要再看一看爱子稚嫩可爱的面庞。

    但当他的手触碰到爱子面庞之时,他竟感受到了些许温热!

    这怎么可能?

    英儿昨夜凌晨便已没了呼吸,他的身体怎会还是温热的?

    难道......?

    诈尸了?

    自幼仰慕圣贤之道的朱标自然不相信这等邪魅之说,颤抖着再次探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些许温热!

    朱标双目瞪得滚圆,直视着朱雄英瘦小的身躯,直到眼睛发涩,他终于看到了令他险些嘶吼出声的一幕——爱子胸前开始了起伏!

    他不敢再有所迟疑,上前一把抱起了爱子,向外一边狂奔一边怒吼道:“快来人!快来人啊!英儿还有呼吸!我儿还有救!”

    闻讯赶来的众人见状面露惊骇之色,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脸上悲戚之色更浓。

    太子妃吕氏跪伏在地哭嚎道:“殿下,孩子已经去了,您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殿下,皇长孙已经薨了啊!”

    莺莺燕燕,哭声一片,竟无人选择相信这位太子爷。

    见众人显然不相信自己,朱标无奈抱着爱子半跪在地上,拉过太子妃的手急切出言道:“你摸摸!快摸摸!”

    太子妃被迫抚摸着英儿的面庞,脸上的悲戚之色却突然凝固,因为她同样从手中感受到了温热!

    眼看英儿胸前开始有了明显的起伏,她顿时惊喜万分地娇呼道:“快请太医!快!英儿还有呼吸!还有呼吸啊!”

    “不行,快备马车!孤亲自送他去太医院!快!”

    朱标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愧对爱子良多,若错失了这最后的机会,他将会后悔一辈子!

    他径直抱起爱子便向外冲去,留下了惊魂未定的众人,门外马车长嘶,掀起阵阵烟尘。

    直到朱标走后,太子妃才怅然若失,片刻之后又突然下令道:“来人!准备马车!本宫要去宫里禀报皇上,英儿......回来了!”

    太子情急之下可以忽略这些东西,但她是太子妃,她不能。

    英儿乃是太祖嫡长孙,从出生那一刻起便注定不凡。

    倘若是其余龙孙,还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但英儿不是,他是将来可能继承大统的嫡长孙!

    虽然吕氏对此事感到极其诧异,但儿子活过来就是好事,她也没有过多细想。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正说着一些市井俗语,竭力逗着病床上的老伴,只希望能从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看到一丝笑容。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老伴便露出了熟悉的笑脸,佯怒道:“你呀你,都当皇帝了,怎地还没个正形!”

    老者不以为忤,笑嘻嘻地答道:“妹子啊!你总算笑了,不枉咱等了这么久!”

    老伴横了他一眼,突然用干瘪的手摸了摸老人的面庞,温声问道:“重八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没......没事,就是处理政务有些厌烦了!这不找你寻开心来了吗?”

    老人言辞闪烁,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床上的老伴顿时怒道:“你朱重八这辈子都不会撒谎!行,你不说,反正我总有办法知道!”

    老人闻言心中暗骂自己蠢,无奈叹了一口气,再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悲痛,抓住老伴干枯的手道:“说可以,但妹子你要答应咱,千万不能心焦,也不能心急!”

    “你这人......快说啊你!”

    “其他都还好,就是雄英这孩子......福薄!福薄啊!”

    老人含泪将实情讲了出来,随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老伴闻言呆立当场,脸上的笑容当场凝固,伸出的手缓缓摩挲着老人耳边的云鬓。

    皇长孙,雄英?

    那个可爱活泼的孩子?

    怎地就没了?

    这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她十分喜欢,与标儿一般老实仁厚,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对了,标儿怎么样?他可还好?”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痛之事莫过于此。

    “咱等会就去看看他,没事,你别担心!”

    老人又讲了一些体己话,随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去。

    一路行至门口,老人一直嘱咐宫女内侍时刻关注老伴的情况,若有任何异常必须马上禀报,并且又招了几个太医常驻坤宁宫,为老伴治疗病情。

    一脚跨出坤宁宫,老人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形瞬间挺得笔直,身上的明黄云锦九龙袍在微风之中猎猎摆动,浑身散发着无尽的威严与霸气,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他名朱重八,本淮右布衣,一介草民,一名僧人,一个乞丐!

    他还有一个名字,提三尺青锋横扫天下,建立大明帝国的开国大帝,朱元璋!

    朱元璋回想起聪明伶俐的皇长孙,以及重病缠身的马皇后,不由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才走出不远,一侍卫忽然来报:“皇上,东宫太子妃欲面圣!”

    哦?吕氏来做什么?

    难道雄英那件事情出现了转机?

    “快传!”

    片刻之后,太子妃远远见到朱元璋纳头便拜,满脸喜色地出言道:“启禀皇上,英儿还有呼吸,太子殿下已经将他送去太医院诊治了!”

    “什么?好!好啊!”

    这可当真是一个好消息!

    朱元璋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意,随后下令道:“摆驾太医院!”

    原本他就想去安慰一下爱子朱标,长子新丧,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于爱子朱标而言,的确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没想到峰回路转,竟出现了转机。

    不过最近因袁凯之色,自己与标儿之间闹得有些僵,正好借此缓和一下关系。

    嗯,就假借探望雄英的名头去吧。

    朱元璋坐在天子车辇之上,抬头远望着如霞似火的天际,悠悠地慨叹了一句。

    “这可是今岁开春以来,第一个好消息啊!”


    第1章

    洪武十五年,五月初一。

    帝都,金陵。

    六代江山在,繁华古帝都。

    原本按照帝都昔日“商贾如云、骈槅连肆”的繁华景象,此刻正应喧闹无比,人声鼎沸,但街道之上却不见多少人影。

    就连茶厮酒楼之内也针落可闻,除饭点时辰外几近门可罗雀,不少食客潦草吃完便匆匆离去,根本不敢多言一句。

    毕竟谁都不敢保证,现在说的话,片刻之后会不会传到锦衣卫那群疯狗耳朵里面去。

    自今岁年初,皇上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这群疯狗就成了整个大明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比如眼前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精明老板,那个炒菜多放了几勺盐的大胖厨子,还有那个时刻点头哈腰、满脸媚笑的小厮,都极有可能是锦衣卫的眼线!

    现在锦衣卫宛如疯狗一般四处搜查“胡逆”,就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们已经整死了上万人了。

    这群疯狗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胡逆”,只要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老虎凳、坐冰块、凌迟、断椎、拶指、灌铅、刷洗、弹琵琶等十八般武艺就在诏狱内等着你!

    就算抓进去的是条狗,这一圈烹炸煮炒折腾下来,锦衣卫都能让它开口当人证!

    这,便是这群疯狗的厉害之处!

    因此,相比于逞一时口舌之快,平头老百姓还是更加在乎自己的小命。

    在满朝文武、高官显贵都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他们这些百姓平民自然更加惴惴不安,生怕受到牵连!

    或许,只有当朝太子爷所住的东宫才是最安宁平静的地方吧。

    当今太子爷仁慈宽厚,数次硬刚当今皇上,出手拯救大臣名士,即便对待下人都和颜悦色,颇具先秦君子风范,贤名可是天下传扬。

    唉,倘若太子爷能够尽快登上皇位,那可真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一念至此,不少食客暗自叹了口气,眼见小胡子老板若有所思地望向自己,当即掏出碎银放在桌上,匆匆起身离去。

    但百姓不知道的是,而今东宫之内,太子朱标正青筋暴起地愤怒嘶吼:“你们为何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孤要你们有何用?啊?英儿才八岁!才八岁啊!”

    在他身前,乌泱泱跪倒一大群宫女内侍,闻言尽皆惶恐不安地叩头求饶。

    太子朱标仁厚不假,但今日他的嫡长子朱雄英骤然病逝,他岂能不怒?

    太子妃常娘娘病薨,新太子妃吕娘娘继位,虽然对待长孙同自己嫡亲骨肉般好,但架不住孩子多啊,爱子心切的太子妃又不愿延请奶妈抚养,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以致于皇长孙病情如此严重才被太子爷发觉!

    但一个八岁的孩子哪里抵抗得住病魔的侵蚀,好不容易熬了两天便一命呜呼。

    天意如此,为之奈何?

    太子妃吕氏上前用柔夷紧握住朱标一直颤抖的双手,黯然垂泪道:“殿下,孩子福薄,孩子福薄啊,没有这个命啊!”

    朱标闻言再也难以抑制住心头的悲痛,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长子雄英自幼机敏,并且活泼可爱,深得自己和父皇母后喜爱。

    朱标本打算待他再长大点,便像父皇悉心培养自己那般培养他,谁知......

    谁知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离自己远去了啊!

    朱标哭的撕心裂肺,闻者心中无不一片惨然。

    他起身步履蹒跚地来到爱子的棺椁面前,想要再看一看爱子稚嫩可爱的面庞。

    但当他的手触碰到爱子面庞之时,他竟感受到了些许温热!

    这怎么可能?

    英儿昨夜凌晨便已没了呼吸,他的身体怎会还是温热的?

    难道......?

    诈尸了?

    自幼仰慕圣贤之道的朱标自然不相信这等邪魅之说,颤抖着再次探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些许温热!

    朱标双目瞪得滚圆,直视着朱雄英瘦小的身躯,直到眼睛发涩,他终于看到了令他险些嘶吼出声的一幕——爱子胸前开始了起伏!

    他不敢再有所迟疑,上前一把抱起了爱子,向外一边狂奔一边怒吼道:“快来人!快来人啊!英儿还有呼吸!我儿还有救!”

    闻讯赶来的众人见状面露惊骇之色,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脸上悲戚之色更浓。

    太子妃吕氏跪伏在地哭嚎道:“殿下,孩子已经去了,您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殿下,皇长孙已经薨了啊!”

    莺莺燕燕,哭声一片,竟无人选择相信这位太子爷。

    见众人显然不相信自己,朱标无奈抱着爱子半跪在地上,拉过太子妃的手急切出言道:“你摸摸!快摸摸!”

    太子妃被迫抚摸着英儿的面庞,脸上的悲戚之色却突然凝固,因为她同样从手中感受到了温热!

    眼看英儿胸前开始有了明显的起伏,她顿时惊喜万分地娇呼道:“快请太医!快!英儿还有呼吸!还有呼吸啊!”

    “不行,快备马车!孤亲自送他去太医院!快!”

    朱标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愧对爱子良多,若错失了这最后的机会,他将会后悔一辈子!

    他径直抱起爱子便向外冲去,留下了惊魂未定的众人,门外马车长嘶,掀起阵阵烟尘。

    直到朱标走后,太子妃才怅然若失,片刻之后又突然下令道:“来人!准备马车!本宫要去宫里禀报皇上,英儿......回来了!”

    太子情急之下可以忽略这些东西,但她是太子妃,她不能。

    英儿乃是太祖嫡长孙,从出生那一刻起便注定不凡。

    倘若是其余龙孙,还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但英儿不是,他是将来可能继承大统的嫡长孙!

    虽然吕氏对此事感到极其诧异,但儿子活过来就是好事,她也没有过多细想。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正说着一些市井俗语,竭力逗着病床上的老伴,只希望能从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看到一丝笑容。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老伴便露出了熟悉的笑脸,佯怒道:“你呀你,都当皇帝了,怎地还没个正形!”

    老者不以为忤,笑嘻嘻地答道:“妹子啊!你总算笑了,不枉咱等了这么久!”

    老伴横了他一眼,突然用干瘪的手摸了摸老人的面庞,温声问道:“重八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没......没事,就是处理政务有些厌烦了!这不找你寻开心来了吗?”

    老人言辞闪烁,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床上的老伴顿时怒道:“你朱重八这辈子都不会撒谎!行,你不说,反正我总有办法知道!”

    老人闻言心中暗骂自己蠢,无奈叹了一口气,再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悲痛,抓住老伴干枯的手道:“说可以,但妹子你要答应咱,千万不能心焦,也不能心急!”

    “你这人......快说啊你!”

    “其他都还好,就是雄英这孩子......福薄!福薄啊!”

    老人含泪将实情讲了出来,随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老伴闻言呆立当场,脸上的笑容当场凝固,伸出的手缓缓摩挲着老人耳边的云鬓。

    皇长孙,雄英?

    那个可爱活泼的孩子?

    怎地就没了?

    这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她十分喜欢,与标儿一般老实仁厚,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对了,标儿怎么样?他可还好?”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痛之事莫过于此。

    “咱等会就去看看他,没事,你别担心!”

    老人又讲了一些体己话,随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去。

    一路行至门口,老人一直嘱咐宫女内侍时刻关注老伴的情况,若有任何异常必须马上禀报,并且又招了几个太医常驻坤宁宫,为老伴治疗病情。

    一脚跨出坤宁宫,老人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形瞬间挺得笔直,身上的明黄云锦九龙袍在微风之中猎猎摆动,浑身散发着无尽的威严与霸气,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他名朱重八,本淮右布衣,一介草民,一名僧人,一个乞丐!

    他还有一个名字,提三尺青锋横扫天下,建立大明帝国的开国大帝,朱元璋!

    朱元璋回想起聪明伶俐的皇长孙,以及重病缠身的马皇后,不由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才走出不远,一侍卫忽然来报:“皇上,东宫太子妃欲面圣!”

    哦?吕氏来做什么?

    难道雄英那件事情出现了转机?

    “快传!”

    片刻之后,太子妃远远见到朱元璋纳头便拜,满脸喜色地出言道:“启禀皇上,英儿还有呼吸,太子殿下已经将他送去太医院诊治了!”

    “什么?好!好啊!”

    这可当真是一个好消息!

    朱元璋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意,随后下令道:“摆驾太医院!”

    原本他就想去安慰一下爱子朱标,长子新丧,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于爱子朱标而言,的确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没想到峰回路转,竟出现了转机。

    不过最近因袁凯之色,自己与标儿之间闹得有些僵,正好借此缓和一下关系。

    嗯,就假借探望雄英的名头去吧。

    朱元璋坐在天子车辇之上,抬头远望着如霞似火的天际,悠悠地慨叹了一句。

    “这可是今岁开春以来,第一个好消息啊!”



朱雄英明白了,他的确拿的猪脚剧本,但这是地狱开局的猪脚剧本!

现在是洪武十五年,离惨烈无比的“胡惟庸案”仅仅才过去了两年,锦衣卫指挥使毛镶正如同疯狗一般率部下四处抓捕‘胡逆’党羽!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正处于风声鹤唳、胆战心惊之时,可以说是人人自危,如履薄冰!

乡野之间,就连平民商贾都不敢高谈阔论,生怕被处处密布的锦衣卫盯上,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但即便如此,整个天下都低估了此案从始至终的惨烈程度!

或者说,低估了龙椅之上那位太祖爷的决心!

熟知历史的朱雄英可是清楚地知道,此案自洪武十三年始,到洪武二十三年终,龙椅上那位太祖爷大兴“胡党之狱”,累计牵连一公二十一侯,诛坐三万余人!

板荡朝野,人神皆惧!

而这十余年期间,还夹杂着“空印案”与“郭桓案”,仅此两案,连坐被杀者就多达七、八万人!

其中“郭桓案”更是血腥无比,自六部左右侍郎下官员尽皆处死,赃七百万,词连直省诸官吏,系死者数万人!

追缴赃粮,逐渐演变成了全国骚动,民间富人莫不因此破产;郡县之官虽居穷山绝塞之地,去京师万余里外,莫不悚心震胆,惶恐不安!

而“胡惟庸案”之后,便是太祖爷为加强集权,替削藩战神登基铲平一切障碍,借口凉国公蓝玉欲图谋反,大肆株连杀戮功臣名将的“蓝玉案”!

蓝玉一案,族诛一公、十三侯、二伯,牵连被杀共一万五千多人,自此元功宿将,相继尽矣!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便始于今年八月即将发生的那场甚至不足以名列史册的小事——马皇后,病崩!

这位贤良淑德的皇后,与太祖爷披荆斩棘,伉俪情深,真正做到了后宫典范,爱民如子,完美地诠释了“母仪天下”这四个字!

而更为关键之处在于,她也是整个大明唯一能够约束这位开国大帝的人!

唯一,一位!

哦,还有便宜老爹朱标,勉强算得上半个!

马皇后的离世,意味着从此太祖爷手中那柄天子之剑再无剑鞘,整个大明帝国都将笼罩在恐惧之中!

“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太祖爷诛尽了朝堂之上的正直敢言之文士,而“蓝玉案”,他又诛尽了几乎所有的功臣宿将!

太祖爷以一种极其粗暴蛮横的方式,彻底敲断了大明臣子的脊梁!

他让这些文人明白了,什么才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什么才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当削藩战神小建文登上皇位后,一改重典治贪的国策,大肆提拔任用毫无治政经验只会空喊口号的无能书生,朝堂风气彻底败坏!

魑魅得以横行,魍魉骤然显贵!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

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狼心狗肺之辈,滚滚当朝!

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再加上龙椅上的那位政治白痴、愤青书生小建文,君圣臣贤,可谓是相得益彰!

小建文,败得不冤!

他与齐泰、黄子澄等人将“腐儒误国”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以太祖爷的格局与眼界,他岂能继续容忍这些拥有众多政治、经济资源的功臣宿将集团把持朝政?

历朝历代哪位开国大帝坐稳江山后不是立即对功臣宿将下手?

该削爵的削爵,该诛杀的诛杀,该流放的流放!

因为,这些手握大权的功臣宿将,将会成为崭新帝国的毒瘤!

太祖爷,不得不举起手中的屠刀,亲手送他们上路!

只不过是他的手段过于酷烈罢了!

杀伐果断的太祖爷以为,他留给朱允炆的是一个平平静静的承平盛世,是一个天子至高无上的完美帝国!

但他不知道,他亲手分封的二十四个王子中,还有一位同样英明神武的野心家,皇四子,燕王朱棣!

当毫无政治头脑的朱允炆走上削藩战神之路时,这位器宇轩昂的王者以“奉天靖难”为借口,率军南下,强行渡江,成功从削藩战神手中夺得了帝位!

而那位提三尺青锋,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淮右布衣,本应名留青史的千古一帝,最后竟因其大肆屠戮功臣宿将落得一个“暴君”的骂名!

这,不是朱雄英想要的结果!

既然上天让他来到了大明,成为了大明皇长孙,成为了开国大帝的嫡长孙,那他便有责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洪武十五年后,天子之剑再无剑鞘!

那他朱雄英,便做太祖爷的剑鞘!

但,朱老四,皇四子,朱棣!

当朱雄英穿越成为大明皇长孙后,这个名字注定要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四叔啊四叔,若是我父不死,你敢反吗?”

朱雄英嘴角泛起冷笑,喃喃自语道。

答案很确定!

朱棣必不敢反!

无论他手握多少精兵强将,无论他如何攫取贤名,无论他的造反理由多么正当合理!

在以仁厚闻名天下的便宜老爹、太祖爷嫡长子朱标面前,朱棣的一切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这满朝文武,六部百司,大小官员数以万计!

但几乎有一半的官吏,都曾直接或间接地受到过当朝太子爷的恩惠!

在他们心中,早已认可了这位太祖爷的接班人!

当老爹朱标活着时,皇四叔朱棣也就只敢打打嘴炮,发发牢骚,根本不敢与太子爷刚正面!

这便是先秦君子的魅力!

这便是朱标的能力!

一念至此,朱雄英不由长叹一声。

可惜便宜老爹朱标是个短命鬼!

这位史上权势最大的太子爷,还未等到他登基为帝,福泽天下,便溘然长逝!

倘若他未逝世,大明是否会有另外一番景象呢?

朱雄英摇了摇头,将脑海之中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缓缓驱散。

对于他而言,眼下最紧要的是制定一个长远可行的计划,在保住自己小命的同时,保住那属于自己的皇位!

先前不知身份之时,他还可以畅想着做一个偎红倚翠、声色犬马的盛世贤王,活得快意潇洒,福泽一方百姓!

但,当他得知自己大明皇长孙的身份后,他已经无路可退!

退,则身死!

退,则亲故株连,阖家全灭!

他朱雄英,无路可退啊!

沉思良久,朱雄英想到了三计。

其一,阻止便宜老爹巡视关中,因太祖爷一直都有迁都关中的意向,金陵之地过度偏南,不适合控制华北中原等地,这对于控制欲极强的太祖爷而言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待大明基本统一稳固后,太祖爷便命老爹朱标前去考察陕西关中地区,为迁都做好准备。

奈何老爹朱标身体不争气,正是因受命巡视关中,途中感染风寒而死!

当然或许也不乏有一种可能,愈发黑化的太祖爷给予了朱标过大的压力,压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但毫无疑问的是,巡视关中,感染风寒,是老爹朱标殒命的导火索!

倘若便宜老爹能够多活几年,硬撑着扛到太祖爷嗝屁,成功登基为帝,那么朱棣将不足为虑!

即使他如同仁宗皇帝那般即位称帝几个月后去世都可以,朱雄英便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大明太子,届时登基称帝无人敢质疑!

一想到这儿朱雄英就对便宜老子充满了怨念,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老爹!

其二,想办法弄死太祖爷,让便宜老爹直接登基为帝!

这是最简单粗暴,却直接有效的方法。

太祖爷一挂,老爹朱标马上登基,自此也没有了朱老四什么事情了。

但当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被朱雄英立刻打消了。

首先,他不想死的这么快,在横行天下的锦衣卫面前,他想弄死太祖爷,还不如找根面条自缢身亡更加具有可行性。

其次,对于这位草根开国的大帝,朱雄英早就怀有钦佩之情,他又不是一个畜生,自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此计,排除!

嗯?劝说太祖爷退位为太上皇行不行?

朱雄英一想到黑化的太祖爷手提三尺青锋,追着自己满皇宫跑的恐怖场面不由打了个冷颤,急忙驱散了这个找死的念头。

其三,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付出一切代价,成为大明皇太孙!

别看‘皇长孙’与‘皇太孙’仅一字之差,但这其中的区别可是大了去了!

皇太孙,亦是国本!

开国大帝太祖爷在位时,倘若他朱雄英能够成为皇太孙,那便是一道任何人都无法摧毁的最佳保障,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老爹朱标登基为帝,朱雄英的太子之位也牢不可破!

就算他失了智与老爹朱标对着干,将好感值刷到负数,老爹也不能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朝野内外,更是无人敢动!

因为朱标,没有资格!

因为满朝文武,皆没有资格!

因为,他朱雄英,乃是开国大帝册封的皇太孙!

能够废除他的人,唯一有资格之人,唯有开国大帝朱元璋!

除了他以外,无人有资格敢质疑和撼动他的地位!

这便是皇太孙!

皇长孙,在没有名分之前,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但皇太孙,是国之根基,是大明第二个太子!

仅一字之差,地位却是云泥之别!

三计之中,第二计直接排除,根本不用考虑。

且不说他愿不愿意,他也根本做不到啊!

第一计乃是长远之计,可作用备用计策,毕竟谁都不知道这十年内会发生什么变故!

而第三计却是眼下可以切实努力,砥砺奋进之计!

朱雄英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道:“先定一个小目标,成为大明皇太孙!”

草草定下了未来十年内的长短期目标,朱雄英不由感到一阵疲累,看来这副稚童身体还未发育好啊!

他用手拖着小脑袋瓜,努力思索着一件大事。

似乎,洪武十五年好像发生了一件与朱老四朱棣有关的大事!

后世不少新闻媒体为博人眼球,将其命名为——惊!一件小事彻底改变了大明帝国的历史走向。

朱棣已经成为了朱雄英心中的究极大敌,凡是与他有关之事都需尽可能地回忆起来,刻在心中!

但……这件事……是啥来着?

当时朱雄英仅仅粗略浏览了一遍,感觉索然无味,于是将其抛之脑后,导致现在怎么都回想不起来了。

冥思苦想中的朱雄英忘了自己的身体仅是八岁稚童,用脑过度后很快便感到十分疲累,遂倒头呼呼大睡了起来。

不知昏睡了多久,朱雄英再次悠悠地醒了过来。

睁眼之后,瞧见这奢华的床幔宫墙,他不由有些愣神。

终究是有些不习惯啊!

直到现在,朱雄英也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并且还是穿越成了一个八岁的小屁孩!

一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灵魂,竟然成了一个小屁孩,这谁受得了啊!

看着自己豆丁般大小的二弟,朱雄英陷入了长久的沉思,神态凝重至极。

这算不算是……有心而……无力???

“呼……”

朱雄英只能选择暂时忘掉这个令人蛋疼的难题,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处境上来。

只见朱雄英端坐于床头,五心向天,凝神静气,高喝道:“开启系统!”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毫无反应!

“系统?”

“老爷爷?”

“小仙女?”

“不死鸟?”

“莫西莫西?”

“王八蛋!你他娘不会是睡着了吧?”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竟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自己没有系统吗?

朱雄英陡然想到了一个惊恐的念头,那就是他没有系统!

那朱标、朱元璋等人脑门上的好感值是什么东西?

不会穿越众必备金手指就是个这玩意儿吧?

那也太他娘的鸡肋了啊!

有这么弱鸡的金手指吗?

这简直就是地狱开局模式,还是十八层地狱啊!

八岁的稚童身体,完全鸡肋的金手指,虎视眈眈的朱老四,还有逐渐黑化的太祖爷……

在他的眼中,身体太小已经上升到了朱老四、太祖爷那般的恐怖程度。

有心无力……朱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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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雄英一个头顿时两个大,一张小脸上皆是愁苦之色。

片刻之后,朱雄英却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了起来。

或许,这个金手指并非那么鸡肋!

他需要试验一下!

“啊—!快来人啊!”

朱雄英突然一声凄厉的哀嚎,瞬间惊动了朱标安排在门口的一众宫女宦官。

害怕长孙有什么闪失,众人瞬间冲了进来,却看见长孙殿下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长孙殿下,可是感到哪里不舒服?”

朱雄英笑意盈盈地回答道:“没事没事!刚才有只老鼠跑过去了!”

众人:“……”

老鼠?

太子宫哪里有过老鼠?

真有老鼠,他们早就被扒皮抽筋了!

这位长孙殿下不会是大病一场,脑子烧糊涂了吧?

但众人也只敢在心中腹诽一下而已,行礼之后尽皆退了出去。

房间内的朱雄英却兴奋地在床上撒起了泼,显然开心不已。

果真,这个技能并非无用的鸡肋!

它可以实时显露出他人对自己的好感值,比如先前好感值上升的老爹朱标,比如方才好感值下降的一众宫女宦官!

关键就在于这个实时显示!

那他娘就是一个监控器啊,能够随时监控到他人对自己的态度!

果然不愧是金手指!

不过,好感值,是好感!

倘若下降到零,那就是好感度没了?

那倘若继续降低呢?

是否能够转变为厌恶值?

朱雄英觉得有必要多试验几次,毕竟这个金手指,才是他朱雄英在这个世界上安身立命的根本!

“啊——!快来人啊!”

众人随即蜂拥而进,却见长孙殿下又是满脸的笑意看着自己!

“没事没事!刚才有只蟑螂跑过去了!”

众人:“……”

蟑螂是什么玩意儿?

众人无奈只得再次退了出去,期盼着这位长孙殿下别再发疯。

“啊——!快来人啊!”

“没事没事!刚才有只狮子跑过去了!”

狮子?

众人:“……”

“啊——!快来人啊!”

“没事没事!刚才有只老虎跑过去了!”

众人:“……”

“啊—!快来人啊!”

“没事没事!刚才有只大象……!”

众人:“!!!”

足足来回折腾了十好几次后,把一众宫女宦官折腾得够呛,额头上都冒出了热汗,而他们脑门上的好感值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地往下掉,直到彻底清零!

清零之后,朱雄英眼尖地看到一个婢女脑门上的好感值,并没有停止变化,而是陡然转变为了暗红色的厌恶值!

果然如此!

当真如此!

朱雄英挥了挥手让懵逼且愤怒的众人自行退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床头思索了起来。

金手指果然不愧是金手指,当真是24K纯金!

虽然它并非如同其余穿越众那般吊炸天,却也是一个非常实用的技能!

有了这个金手指,朱雄英完全可以实时监控他人对待自己的看法、态度、情绪等一系列情感变化,从而辨别敌我!

还有一个优点便是可以撤去,不至于整日看着一群脑门上顶着大字的人。

一想到自己新婚之夜,美貌如花的新娘子含羞巧笑,殊不知脑门上刻着一行好感值,朱雄英就恶寒不已,还好系统做了回人。

而眼下这个金手指很快便能派上用场——太子妃吕氏!

自成为了大明皇长孙,他心中有着一个不得不解决的谜题!

朱雄英的死,与这位便宜后妈,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是一个无人可知的谜题!

而这个谜题朱雄英又不得不立马弄清楚,否则他将寝食难安!

毕竟如若身旁住着一位想要时刻阴死你的后妈,这谁吃得消啊!

不过现在有了这个金手指,朱雄英便能顺利得到答案,只需与她见上一面!

想做便做,正好到了用膳干饭的时间,朱雄英径直起身出门,带着一众宫女宦官浩浩汤汤地来到了太子妃吕氏的住处。

朱雄英哼唧哼唧地拖着八岁的小身板,好不容易走到了太子妃寝宫,对古人喜好奢华的本性鄙夷不已!

房子造这么大做什么?你有这么胖吗?你家里有这么人口吗?你丫怎么不去炒房地产去!

在门口平息了一下呼吸,朱雄英并未等人通传,而是小跑着径直推门而入,将吕氏吓了一跳。

吕氏脸上怒意闪过,却并非是对朱雄英,而是他身后的一群宫女宦官!

“英儿大病初愈,你们不好好照顾他,让他疯跑作甚?越来越没规矩了!”

一众宫女宦官挨骂之后,心里面那个委屈啊,却不敢出言反驳。

主子训话,敢反驳者,杖毙!

这深宫大院里面,从不需要这种不知好歹的奴才!

朱雄英却是笑嘻嘻地开口道:“姨娘别怪他们,与他们无关!是英儿想您啦!”

之所以如此亲近,是因为他瞧见吕氏脑门上有着整整七十五的好感值,比太祖爷还高!

这证明了她非但并未对朱雄英下手,还对朱雄英有着相当高的好感!

这可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狠毒后妈啊!

这个温柔如玉的女人……是真的将自己视为亲子!

吕氏轻轻把熟睡的女儿小江都放到嬷嬷手中,一把将朱雄英搂入怀中,佯装怒道:“你这皮猴子,就不能像你弟弟一样安分点!”

朱雄英在这才注意到床榻之上正睡着一个孩子,而帷幕之后还躲着一个孩子。

“姨娘,我看看弟弟去!”

朱雄英挣脱了吕氏,先跑到床榻之前,垫着脚看着这个粉妆玉砌、模样可爱的孩子。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粉妆玉琢、乖觉可喜的小布丁,应该就是自己的同母胞弟朱允熥了,因为朱雄英本能地感觉这厮模样简直就是与自己一般刻出来的……可爱!

自己这与世无争的胞弟,就因为他的特殊身份,靖难之役后,被朱老四降封广泽王,居漳州,九月,召还,废为庶人,禁锢凤阳,不久暴毙而亡!

漳州那是什么地方?

“七闽”之地,远在蕃地,士人眼中的不毛之地,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即便把他流放去了这方蛮夷之地,朱老四依旧不放心,于是将其囚于凤阳,最终“暴毙而亡”!

呵呵,“暴毙而亡”,好一个暴毙而亡!

恐怕这也是刚直不阿的史官们,最后的底线吧!

在强权与本心的选择间,他们能够留下一个暧昧莫名的“暴毙而亡”,已经算是尽了最大努力!

嗯,与建文帝的“下落不明”有的一拼!

“好兄弟,放心,以后哥一定罩着你!”

朱雄英在心中喃喃自语了一句,而后蹑手蹑脚地俯身上前亲了一口朱允熥的额头,这动情的一幕令太子妃吕氏不由眼眶通红。

这孩子,当真是懂事得有些让人心疼啊!

而后他又来到始终畏缩在帷幕后面的孩子面前,看着这位削藩战神,神态怪异至极。

他很难将眼前这个怕生的孩子与十六年后心狠手辣的建文帝联系在一起!

到底是什么样的蠢货,才能把眼前这个可爱怕生、天真无邪的孩子培养成后来那个心狠手辣、目空一切、愚蠢而又不自知的建文帝?

儒学的精华之处未曾学到,糟糠之处倒是学了个通透!

小建文啊小建文,你的路子,走窄了啊!

朱雄英爱怜地摸了摸朱允炆的狗头,后者感受到了来自于兄长的善意,脸上也浮现出了甜甜的笑容。

吕氏看着眼前这“兄友弟恭”的感人一幕,心中感动无比。

但她心中的感动还未持续片刻,便悉数化为了愤怒,瞬间咆哮道:“朱雄英!你这个小兔崽子!”

就在方才,在吕氏目瞪口呆之中,朱雄英这个小王八蛋竟然伸出小手,重重地弹了一下允炆的额头,惹得后者哇哇大哭!

他这一哭顿时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小江都与小允熥,兄妹三人仿佛互相应和一般,放肆地齐声痛哭!

而这个小王八蛋却径直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吕氏气得简直都快抓狂了。

等她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三个孩子,哪里还见得到朱雄英的身影!

“小兔崽子!还没吃饭呢!”

吕氏气急之下,只能恨声骂了一句,片刻之后“噗嗤”一笑,遂不再放在心上。

气恼之余,她忽然想起方才英儿那声“姨娘”,这可是自他生母去世之后,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叫自己,不由乐出了声。

但一个宫女见吕氏被朱雄英惹得勃然大怒,突然上前称有要事禀报,正是方才那名好感值变为厌恶值的宫女!

当宫女讲述完朱雄英先前在寝宫的一番智障操作后,吕氏闻言满脸迟疑之色,挥了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沉思良久,吕氏开口对贴身嬷嬷狠辣下令道:“嬷嬷,去将雄英的那几名贴身宫女宦官……全部清理了,一个不留!”

“重新选一批老实本分的宫女宦官送过去照顾英儿,记住,老实本分为重!”

嬷嬷眼中寒光一闪,径直领命而去。

嬷嬷走后,吕氏脸上的忧虑却始终未曾淡去。

方才那名宫女所言,分明表达出了一件事:英儿这孩子,因为先前那场重病险些丧命,即便险之又险地活了过来,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或者说,英儿,患上了脑疾!

这个消息,绝对不能宣扬出去,否则会成为皇室的耻辱!

英儿是大明皇长孙,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嫡长孙!

绝对不能让此事成为他的污点,影响他将来荣登大宝!

吕氏虽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但倘若有人伤害她的孩子,她决不允许!

一想起英儿患了脑疾,吕氏心中的愤怒又悉数化为了爱怜,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太子殿下不过两位妃子,便是太子妃常氏与自己。

二女自入宫后更是情同姐妹,未曾想到常姐姐留下两个孩子后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而今长子雄英竟又出现了这样的变故,患上了脑疾,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若是朱雄英此刻在场,定然发现吕氏对自己的好感值正在不断上升。

可惜他此刻正躲在房中密谋着如何入宫面圣,尽力得到太祖爷的认可,向着皇太孙之位迈出坚实的一步!

回想起方才那福如心至的重重弹指,朱雄英心中那一个爽啊!

嗯,为了时常身心舒泰,为了调教好天真无邪的二弟,朱雄英也不得不狠下心肠,走上一条“兄友弟恭”的道路了!

是夜,御书房。

一名身穿飞鱼蟒衣的中年男子未曾经过宦官通报,便径直走进了御书房,而后一丝不苟地恭敬行礼,跪拜在大帝面前,诉说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游离在御案之上的某一处,与平时俯首低眉大不相同。

正低头批阅奏折的大帝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听完奏报后才淡淡开口。

“去查查袁凯,朕想知道他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或者说在装疯!”

“臣遵旨!”

男子应声接旨,而后又一板一眼地行完臣礼,不过并未离去。

他的举动很快便引起了大帝的注意,不由抬头看着这位凶威赫赫的人屠。

“怎么了?出了何事?”

只见后者神态怪异,似乎在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一般,见大帝看向自己,这才咬牙笑道:“皇上,请恕臣无礼了!”

话毕,男子抬脚上前,俯身弯腰将案上御笔摆放整齐,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再次行完臣礼,退出了御书房。

大帝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而后不由哑然失笑,紧接着又批阅起了奏折。

因为,他还有许多政务需要处理!

自铲除了逆贼胡惟庸,废除了丞相制度,整个朝廷的政务悉数需要他一人决断,以致于经常理政到三更半夜。

至于这个袁凯此人,不过是有些诗才罢了!

但为人首鼠两端,可惜了!

一想起因为这厮闹出了不少风波,致使有些兔崽子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大帝心中就烦闷不已,草草处理完了政务,询问了近侍杜安道时辰后,便欣喜不已地直奔仁寿宫而去。

虽然大帝不愿承认,但他心中亦是清楚,老伴的病可能好不起来了,所以他只有尽可能地抽出时间去多陪陪她!

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前者他做不到,也不能做到!

后者他想做到,奈何天意不让他做到!

即便身为一国皇帝,他心中也有着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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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内,朱标看着苏醒之后却面露痴傻的儿子心焦不已,丰神如玉的面孔上写满了忧色,星目之上的一双剑眉几近皱成了“川”字。

没错!

英儿的确还有呼吸!

但他经太医好不容易救醒之后,却呈现出呆滞痴傻之状,这可如何是好啊?

自己这个活泼可爱的孩子,难道大病一场,坏了脑子?

朱标不知道的是,眼前这副八岁稚童身体中,已经住着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

或许是冥冥之中有着感应,他也叫朱雄英,恰好与身体原主人一模一样。

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乃是史上最年轻的历史系教授,因翻译古籍三天三夜,突发心肌梗塞,经抢救无效后,被家属含泪送入了火葬场。

当事人朱雄英恢复意识之后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眼睛一闭一睁,这就......他娘的穿越了?

眼前这个把自己当傻子看的大傻子是谁?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大傻子真俊俏啊,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但是他脑门儿上,这个“好感值八十五”,是什么鬼?

朱标难掩心中的悲痛,上前地一把搂住了朱雄英,痛心疾首地哭嚎道:“儿啊!我是你爹啊!你怎就……傻了啊!”

“我是……(你爹)!”

一言不合就想做我爹?

你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朱雄英正欲大骂出口,但当他突然注意到眼前之人竟身穿赤色金织蟠龙袍时,立马识趣地改了口,凄厉吼叫道:“我是你的儿子啊!我的亲爹啊!你怎就这么狠心啊!你是我亲爹啊!”

朱雄英一边“凄厉至极”地嚎哭,一边在脑海之中自行脑补了一场“后妈逼死长子,他朱某人恰好附身而来”的狗血大戏,可谓精彩至极!

赤色金织蟠龙袍啊!

看这架势,自己应当是穿越来了一个封建王朝!

而眼前这位便宜帅老爹,不用多想,定然是——皇族中人!

你见过哪个平头老百姓身穿龙袍的吗?

那可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而且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大傻子穿的还不是一般的龙袍,而是赤色金织蟠龙袍!

龙袍这玩意儿唯有天潢贵胄才可着在身上,其色彩选用颇有研究,并且十分严格,自隋文帝第一次采用黄色龙袍后,其后长期以黄色为最高贵,象征着至尊至贵的中央皇权!

而龙袍的缝制采用“连经断纬”的缂丝工艺,大多以黄色的云锦绫罗为主织造,上绣龙、翟纹及十二章纹。

皇帝龙袍自然绣有九条五爪金龙,象征着其“九五至尊”之崇高地位,其余皇族中人不可使用黄色龙袍,并且还要“挑去一爪”,以示区别,比如眼前这个大傻子身上的赤色金织蟠龙袍,以赤黄为主,且仅有四爪而已。

但这足以证明他在皇族之中,地位也相当之高啊!

这档次,这格局,这面相……

嗯?有点可惜了这身赤色金织蟠龙袍!

朱雄英在心中砸了咂嘴,颇为惋惜地感慨道,片刻之后又暗自伤感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这个朝代是否存在于后世记载的历史之中,倘若不是,那他朱雄英可就真是无根的浮萍了。

明月无影,浮萍无根。

他乡之子,何处首丘?

不知为何,朱标听闻爱子这声嚎哭,以及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受命长年上朝理政,很少有时间陪伴爱子,吕氏虽然心善,但她亦生下了孩子,却也难免厚此薄彼,以致于让爱子受尽了委屈!

而今爱子心中有些怨言,也在情理之中!

一念至此,朱标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愧疚之意愈发浓厚,他张开大手紧紧地抱住爱子,生怕他再离自己而去,连最后弥补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等会儿……爹……亲爹……爸爸……死老头儿!喘……喘不过气来了!”

朱标诚意满满地抱紧爱子,正一心一意地思索着日后如何补偿于他,重拾这份难得的亲情,对朱雄英细若蚊蝇的声音根本未曾察觉。

幸好此时外面传来了宦官尖锐嘹亮的声音:“皇上到!跪迎——!”

朱标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爱子,急忙起身向外走去。

可怜的朱雄英面色苍白地从空中跌落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眼神绝望地望向朱标的背影。

完了,有这样的便宜老子,这辈子算是废了!

片刻之后,一位头戴翼善冠、身着明黄九龙袍的老人,龙行虎步地走进了病房,见到跌落在地的朱雄英,急忙上前用孔武有力的臂膀将其抱起,随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标儿,英儿跌落在地你都不知道?你这父亲怎么当的?”

太祖爷颇为不悦地横了朱标一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明明他还想着借机缓和一下二人之间的气氛,但到真正见面之时,却又端起了父皇的架子。

所谓“隔代亲”,朱元璋原本最疼爱长子朱标,但当活泼可爱的朱雄英出世后,朱标就顺理成章地排到了第二位。

加之因袁凯之事,父子俩最近起了些嫌隙,朱元璋自然看朱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怎么看怎么来气!

朱标撇了撇嘴,梗着脖子狡辩道:“定是英儿自己摔下来的!这孩子熊惯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

朱雄英心中一万匹羊驼呼啸而过,恨不得啐这个便宜老爹一脸!

当然,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不过片刻,朱雄英的全部心神便被悉数吸引到了眼前这位浑身充斥着霸气的皇帝身上!

皇帝啊!

活生生的皇帝!

有血有肉还会笑的那种!

明黄云锦九龙袍,五爪金龙熠熠生辉,彰显着不可一世的滔天霸气!

而且他脑门上还有亲切的五个大字—“好感值七十”!

虽然朱雄英并不明白这个玩意儿怎么冒出来的,但并不影响他感受到这位皇上对自己颇有好感!

稳了!

看来这辈子偎红倚翠、声色犬马的王爷生活至少有了!

一想起那些该死的、罪恶的、可耻的、令人兴奋的妻妾成群,莺莺燕燕……他兴奋地快要晕了过去。

但短短片刻时间,朱雄英脸上的天真笑容突然凝固,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瞪得滚圆,瘦小的身躯竟止不住地打颤。

因为,他突然回想起了,方才这位皇帝,口中的称呼——标儿!

等等……

好像哪里不对!

便宜老爹,是皇族!

皇帝称呼他为——“标儿”!

标儿?

皇族!

标儿!

难道是——朱标?

完犊子了!

自己的便宜老爹是仁厚无双、短命太子朱标?

自己的便宜爷爷是淮右布衣、开国大帝朱元璋?

那我岂不是……削藩战神、政治白痴、无能书生、短命皇帝……朱允炆?

巨大的冲击与震撼顷刻之间席卷了朱雄英的整个躯体,这根本不是他这副稚童身体内,那小小的神经能够承受住的!

于是,朱雄英“理所当然”的晕了过去。

“我儿!雄英啊!快......!”

“快!太医......!”

太医院院使陈君佐早就在门外待命,闻言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急忙为朱雄英号脉。

眼见朱标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太祖爷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哟,你不是一向菩萨心肠吗?雄英现在病重,反倒是丝毫不着急啊!”

太祖爷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朱标气得咬牙切齿,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自然心焦无比,所以特向父皇告假几日,好好陪陪雄英这个苦命的孩子!”

“不准!你待在这儿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懂医术?哼!”

朱标无语地看着得意洋洋的太祖爷,选择不搭理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他的确想要告假几日多陪陪雄英,不过心中也清楚这是个奢望罢了!

太祖爷自讨了个没趣,索性起身回宫,这里有标儿照看想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御书房中还有很多政务等着他去处理,偷得浮生半日闲已经足够了。

待他走后,口嫌体正直的太子爷当即扑到了病床前面,一脸焦急地询问道:“陈太医,我儿如何了?他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吧?”

“回禀殿下,长孙殿下已经病了好长一段时日,虽然大病已去,但他的身体也虚弱无比,需要静养恢复,万万不可再受到任何刺激了!”

“至于病根儿,长孙殿下这病好的有些蹊跷,还需要再多观察一些时日!”

长孙殿下已经病了好长一段时日!

陈君佐的话犹如一记棒喝,令太子爷朱标心中的愧疚之意愈发浓郁。

他不禁探出手去抚摸着爱子的面庞,目光中充满了愧疚与后悔。

爱子能够苏醒便是好事,即便他因此留下病根儿今后痴傻也没什么关系,那都不重要了。

让雄英做一个声色犬马的闲散王爷,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太子这个位置,甚至那张龙椅,可并不是那么好坐的啊!

朱标悠悠地叹了口气,就这般一直守在了朱雄英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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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昏睡了多久,朱雄英悠悠地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便宜老爹朱标疲惫的面容,令他不由有些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有些事情他还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爹啊,我是不是姓‘朱’啊?”

朱标闻言,俊朗的面孔顿时戴上了痛苦面具,几乎悲痛到无法呼吸。

只见他爱怜地摸了摸朱雄英的小脑袋瓜,声音颤抖地答道:“没错!你姓朱!你是爹的嫡长子!大明皇长孙!”

朱雄英:“我去你大......(爷)!”

“太医!快!英儿又晕过去了!”

当朱雄英再次醒来时,见到朱标愈发憔悴的面容,以及脑门上的“好感值八十七”,心中不断吐槽之时,感动之情却是愈发浓郁。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大明第一任太子爷朱标,堪称是历朝历代有史以来权势最大的当朝太子!

与以往的开国大帝不同,太祖爷朱元璋非但不对其小心提防、百般刁难,反而对他极其爱护信任,甚至让李善长、徐达等文武重臣尽皆兼东宫职衔,意在自己外出征战期间,由太子朱标监国,同时方便各将军丞相加以辅佐。

洪武十年,年仅二十二岁的朱标在朱元璋的鼓励下开始上朝理政,亲自下令“一切政事并启太子处分,然后奏闻”。

太祖爷此举是有意让朱标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以练习国政,为将来登基打好基础。

也就是说,便宜老爹朱标这位太子,不仅是有史以来权势最大的太子,也是最为忙碌的太子!

自太祖爷前年诛杀胡惟庸,去年废除丞相制后,百司诸事尽皆决于他一人之口。

但如此一来,便宜老爹这个二把手就不得不更加忙碌了!

而今他能为了自己守在床边良久,已经是殊为不易之事了!

朱标见爱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拍额头关切询问道:“英儿可是饿了?为父立马让他们给你准备吃的!”

朱雄英摇了摇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朱标顿觉头疼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不吃饭怎么办?

打!

但朱标害怕自己这一巴掌下去,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爱子又一命呜呼了!

何况爱子如此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朱标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融化了,他哪里还下得了手!

因此他只能陪笑道:“英儿,你要怎样才吃饭啊?”

“我要改名字,我不要叫‘朱允炆’!”

削藩战神之名如同魔咒一般,响彻大江南北!

朱雄英扪心自问,以自己逆天的颜值与超鬼的能力……自己配不上它!

朱标闻言一愣,摸了摸朱雄英的额头,脸上闪过悲戚之色,却强忍住内心的悲痛温声解释道:“儿啊!允炆是你二弟,你名‘雄英’啊!”

经此大病,爱子仿佛失去了记忆一般,除了记得自己是他的父亲外,其余事情竟一无所知,连他自己的姓甚名谁都忘记了!

小小年纪便遭此大难,这不由令朱标痛得心如刀割!

什么?

朱雄英?

太子朱标嫡长子,大明皇长孙朱雄英?

于是,朱雄英又一次“顺理成章”地晕了过去。

“太医!快!英儿又晕了过去!”

太医院院使陈君佐再次闻讯赶来,探了探脉后面露狐疑之色。

他咳嗽了一声,言之凿凿地解释道:“殿下,皇长孙心跳微弱、呼吸浅慢……恩,根据老夫从医多年的经验来看,皇长孙应该是……饿了!”

朱标:“......”

于是朱雄英被朱标粗暴地灌下去了几大碗米粥,就算朱雄英哭嚎着称“饱了”,朱标也置若罔闻,直到他可怜的小肚子鼓成了圆球,朱标才悻悻罢手。

看着爱子鼓足了小眼睛瞪着自己,朱标这才得意洋洋地起身离去。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他并不能陪伴爱子太久,宫中还有许多政务等着他处理!

身为天家中人,有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

朱标又何尝不希望能够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的妻儿,但国事为重,他是大明储君,家事只得随安!

国为重,家为轻!

朱标匆匆离去后,屋内仅剩下朱雄英与陈君佐二人。

陈君佐感受到了朱雄英愤怒的目光,讪讪笑了两声,径直起身离去。

待到这个长得像阉奴的太医离去,朱雄英收起了孩童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笑容,露出了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愁苦之色。

前路坎坷,大事不妙啊!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穿越成了大明皇长孙朱雄英,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史书之上的人!

而今他的出现,意味着历史上的那位建文帝,皇次孙朱允炆完全没有登上帝位的可能!

因为登上帝位之人,只有可能是他这位大明皇长孙,朱雄英!

上至皇帝太祖爷,下至满朝文武,都无比重视嫡长制度。

帝国初立,百废待兴,为后辈立法,太祖爷每一个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

而嫡长制度,则是重中之重,毫无更改的可能。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

这,便是传承千年的宗法礼制,嫡长制度!

虽然朱允炆的生母吕妃已经扶正,勉强算得上是嫡子,但朱雄英却比他早出生两年,乃是不折不扣的嫡长子!

他不死,小建文一辈子都是嫡次子!

而且朱雄英的生母乃是明初第一猛将,常遇春“常十万”的女儿,同时还是蓝玉的外甥女!

这等豪华的外戚阵容,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而朱允炆的生母,当今太子妃吕氏,不过是一元朝降臣之女!

二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蓝玉案”爆发的根本原因,便是老爹朱标暴亡,造成蓝玉这一大批太祖爷留给老爹朱标的军事辅助集团,非但不能辅佐上君,反而可能对新帝朱允炆不利,从而引得太祖爷忌惮!

加之蓝玉这个王八蛋居功自傲,嚣张跋扈,横行不法,丧尽天良,不当人子……

因此本就想要铲除功臣勋贵的太祖爷索性将其悉数诛杀,以便留给孙子朱允炆一个安稳的朝堂!

而今朱雄英成为了大明皇长孙,注定朱允炆一辈子与帝位无缘!

按常理而言,朱雄英基本可以预定皇帝宝座了!

但这个皇帝,可是真不好当啊!

上有心狠手辣太祖爷,仁厚无双太子爷,野心勃勃朱老四,下有老谋深算李善长,居功自傲大将军,为非作歹锦衣卫,嚣张跋扈众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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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政务,确定老伴还未睡去,太祖爷又化身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野老人,赶到仁寿宫探望卧床不起的老伴。

“妹子!咱今天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其人未到,其声先至。

老人满脸的笑容令老伴不由有些诧异,毕竟自己重病卧床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重八笑得如此开心畅快了。

这个家,这个国,有太多事情需要重八操心了,尤其是这个还处于孱弱幼苗阶段的大明。

“发生了什么大喜事啊?难道是谁又诞下龙子龙孙了?”

重八的笑容畅快而又肆意,令老伴苍白如纸的脸上亦是浮现出了笑容。

老人笑呵呵地答道:“妹子,这次你可没猜对!”

“是雄英这孩子啊!这孩子竟然硬生生地撑了过来,真不愧是我朱元璋的种!”

“真的吗?那可真是大喜事啊!”

老伴闻言欣喜不已,挣扎着起身想要去看一看这个孩子,却被重八无情阻止了。

“妹子啊你现在需要静养,明日我就让标儿带着雄英来给你请安,你看如何?”

老伴只能点了点头,重新躺了回去。

她的身子骨她清楚,重八也清楚,所以并没有说什么“等好起来之后”这般的空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心聊了片刻,老伴突然一脸凝重地出言道:“重八,雄英已经八岁了!”

“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母妃走得早,标儿又忙于政务,你看是不是……”

二人风雨相伴了一生,重八哪里不懂她的意思。

雄英身为大明嫡长孙,也是时候到了接受启蒙教育的时候了。

太子乃是国之大本,继圣体而承天位!

雄英身为标儿嫡长子,自然就是未来的太子,他的启蒙教育也不可忽视。

这孩子的确不容易啊!

太子妃常氏走得早,还未来得及对他启蒙,标儿又忙于学习如何处理政务,为将来登上帝位做准备,自然无暇顾及一个孩子。

虽然新任太子妃吕氏品行尚佳,贤良淑德,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亲疏有别,重视疼爱自己的儿子也是人之常情!

这孩子一个人就这样宛如野草般,坎坎坷坷地疯长到了八岁,非但没有养成怯弱阴柔的性子,反而活泼好动,实在是不容易啊!

如今经此大难,想必性子也会稍微沉稳一些了!

继续让他一个人疯玩下去,只怕日后标儿还会怨自己这个父皇。

何况,近些日子,有些人可是不太安分啊!

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敲打一下这些混账东西!

“妹子你放心,你的意思咱明白,稍后咱就下一道圣旨,让雄英入文渊阁接受启蒙教育,开始读书习字!”

“这以前啊咱家里穷,穷的简直没眼看,想习字那是没有机会啊……”

或许是为了多陪陪老伴,亦或许是回想起了幼时的艰苦岁月,老人开始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堆回忆时光,直到床上的老伴面露疲惫之色,他才悻悻地止住了嘴。

离开仁寿宫后,太祖爷当即下发了一道圣旨,令一众朝臣侧目不已。

圣旨内容极其简单,不过寥寥一句,却引得朝臣议论纷纷。

皇长孙雄英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自明日起入文渊阁进德修业!

宛如一道惊雷炸响,这道圣旨立刻在京师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上这么早就开始着手对皇长孙进行培养了?

还是说,这是皇上对其余诸子的……震慑之举?

亦或者说,皇上对太子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选择早早地培养皇长孙?

文渊阁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众年幼皇子进学启蒙的地方!

皇上突然毫无征兆地命皇长孙入文渊阁,这越看越像他对某些皇子的震慑啊!

毕竟短短几日时间里,袁凯之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以致于流传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流言蜚语,比如:皇上对太子不满,欲择立新储!

不知此则流言何人传出,反正注定他要被毛人屠揪出来,而后折磨至死!

不过有一说一,太子的确太仁厚了啊!

仁厚到……有些不像话了!

与心狠手辣、刻薄寡恩的皇上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皇上乃是提三尺青锋,南征北战,一路厮杀,从马背上夺取天下的开国大帝,杀伐决断全在一念之间!

但偏偏当朝太子朱标仁厚软弱,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二者的性格可谓是截然相反。

先秦君子的确受人敬仰钦佩,却不代表着他是一个合适的帝王人选!

要知道“太子不类己”,这对于太子而言已经便是一条极大的罪名!

纵观整个中原王朝,那些数得上名号的大帝都曾有一句慨叹:“不类己!”

秦始皇嬴政之太子扶苏,不类己!

汉高祖刘邦之太子刘盈,不类己!

汉太宗刘恒之太子刘启,不类己!

汉武帝刘彻之太子刘据,不类己!

隋文帝杨坚之太子杨勇……

唐太宗李世民之太子李承乾……

满清康熙大帝之太子胤礽……

不类己,对于太子而言就是一个可怕的魔咒,一个恐怖的大罪,大到很有可能足以将他们拉下太子之位来!

而一旦跌落太子之位,轻则被废为庶人,待新帝登基赐鸩酒一杯,重则当场被废,赐鸩酒一杯。

其中最典型的案例莫过于汉武大帝刘彻与他的太子刘据,父子离心矛盾重重,最终酿成了“巫蛊之祸”的惨剧!

很难想象,倘若皇上真对太子爷产生了极大的不满,这个百废待兴的大明帝国会迎来何等惨烈的动乱!

而除仁厚无双的太子爷外,二皇子秦王朱樉严毅英武,就藩陕西西安,亦是六朝古都之地,下辖数万兵马,被誉为“天下第一藩封”,势力在诸王之中最为强劲!

三皇子晋王朱棡修目美髯,顾盻有威,就藩山西太原,此地自古便是膏腴之地,更是李唐的龙兴之地,倘若当真心怀异心,其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四皇子燕王朱棣顾盼威严,器宇轩昂,更是就藩北平府,当年的元大都,其人不可说,不可提!

此三子皆膂力过人,且自幼从军,以悍勇著称,极类杀伐果断的皇上,且各自背后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与多位当朝大将亲近交好。

而今因袁凯之事,皇上与太子不和的消息传出,只怕这三位皇子顷刻之间便会蠢蠢欲动了,生出那不该有的野心与念头!

愚蠢的人以为这是皇上释放对太子不满的信号,但聪明清醒者大有人在!

一些老狐狸躲藏在自家府邸之中,慢慢地琢磨出了些许味道来。

李府之内,一满头银发的青衫老者正在凉亭之内独自品味香茗,听罢管家所言,老者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讥诮地笑道:“这是震慑!这是警告!”

管家不解,老者本不想多言,起身来到了假山湖边,见鱼儿竞相浮出水面争欢,忽然又来了兴致,命管家将茶杯抛入了湖中,鱼儿顿时受惊逃窜,再不见踪影。

老者以手指鱼大笑道:“现在,你可明白了?”

管家乃是执掌相府内务的总管,心智本就不俗,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难怪近些日子帝都之内逐渐鱼龙混杂了起来,遍布各方势力的眼线“!

其背后之人,无非就是就藩的那几位皇子罢了。

“袁凯的那句‘陛下法之正,东宫心之慈’看似十分得体,却犯了为臣者之大忌:首鼠两端!”

“尤其是在咱们那位皇上疑心病日益严重的情况下,鼠目寸光的袁凯面临两难抉择时选择两不得罪,他此举看似精明,却无异于一脚踏进了坟墓之中!”

“聪明反被聪明误!可笑!可叹!可悲!”

老者话毕,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留下陷入沉思的管家。

诚如老爷所说,袁凯的确是自寻死路,但他却一句话搅动了天下风云!

而今日皇上突兀地命皇长孙入文渊阁,同一众年幼皇子进德修业,这的确是在暗示诸王,切莫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只是可惜,能够如同自家老爷这般洞察圣意之人,不多啊!

唉!

现在满朝文武人人自危,皇上的每一个决定都会让他们绞尽脑汁地去思索其深意。

他们这官,做得未免也太难受了啊!

但不做又不行!

人世艰险啊!

幸好自己棋高一筹,入相府任职,远离了这些勾心斗角、恩怨是非!

管家看着又浮在湖面撒欢的鱼儿,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端起一旁的鱼粮撒了下去,鱼儿们争得更加凶猛了。

江海大鱼薄集龙门之下,数千,不得上。

上则为龙,不上者鱼!

不知这满湖锦鲤,哪一只才能鱼跃龙门,成为那至高无上的唯一真龙?

与此同时,太子东宫。

与欣喜若狂的太子爷朱标不同,朱雄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前来传旨的宦官,甚至冲上去踹了他一脚!

“混蛋玩意儿!滚出东宫!”

“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自古宦官乱政之事屡见不鲜,所以太祖爷对这些残缺之人可谓是极尽打压,他们现在就是一些无权无势的下人罢了!

传旨宦官在这东宫之地哪里敢放肆,被暴怒的朱雄英象征性踢了几脚之后,依旧笑嘻嘻地弯腰躬身,将圣旨交到了太子爷手中,而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东宫。

那个皇长孙,着实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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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老子朱标笑得像个傻子般,乐呵呵地出言道:“英儿,明日你一定要乖乖去文渊阁上课,为父听闻负责教导你的先生乃是左春坊右赞善李希颜先生!”

“李先生学究天人,品行高洁,为父曾有幸得到先生指点,在他的教诲下进学修德,你务必要以师礼待之,万万不可怠慢!”

“你说什么?是李希颜那个老梆子教我?”

朱雄英闻言瞬间咆哮道,一颗心沉进了谷底!

李希颜是什么人?

一个古板而又严苛的老梆子!

史载他授课之时,连太祖爷最疼爱的小儿子都敢打,而且还屁事没有,这就更加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不但为人古板刻薄,对学生的要求还极其严格!

凡六岁以上的皇子,卯时即起,送文华殿就学,午时还宫,无病不可告假!

除春节、中秋、端午三节,加上皇上、皇后、皇子等人生辰之日放假一日外,再无其他假期!

也就是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十八天的假期,每日上课六个时辰。

不去挨板子,迟到挨板子,早退也要挨板子!

这样古板刻薄的教书先生,谁受得了啊!

“爹!亲爹!我不要去!我不要读书!”

朱雄英一把抱住了朱标的大腿,死死不松手。

朱标骤然听闻儿子不想读书习字,瞬间怒火上涌青筋暴起,怒极反笑道:“不去可以啊!自己跟父皇说去!”

“呵呵,去就去!”

朱雄英斩钉截铁地出言道,眼珠儿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他早就想入宫面圣了,今日倒是个好机会!

朱标闻言颇为疑惑,这混小子先前不是最怕威严无比的父皇吗?

今日怎就突然转了性子?

不过他转念一想,爱子险些丧命,还因此惊动了父皇母后。

如今大难不死,的确应该带他入宫一趟。

至于是否去文渊阁读书习字,一想到这儿,朱标嘴角不由轻轻上扬。

以父皇的性子,倘若英儿当真敢出言请求不去读书,父皇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当年一众兄弟淘气好玩,本该上课之时却溜出去摸鱼嬉戏,那可真是没少挨揍啊,父皇当年可是藤条都打断了好几根!

“也罢,那就入宫一趟,到时候可别后悔哦!”

朱标一脸阴险地笑了笑,随后带着爱子向着乾清宫而去。

乾清宫,御书房。

朱元璋正在批阅奏折,忽有御前近侍杜安道来报:“皇上,太子殿下带着皇长孙殿下来了!”

“哦?标儿和雄英来了?好啊!快传!”

朱元璋疲惫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片刻之后,率先进门之人却不是朱标,而是“活泼好动”的长孙朱雄英。

只见他小跑着冲进了御书房,有板有眼地高声喝道:“孙臣雄英,叩见皇爷爷,祝皇爷爷龙精虎猛,凤表龙姿,龙韬豹略……”

朱雄英这招“胡搅蛮缠”令太祖爷轰然大笑,上前亲手扶起了他。

虽然这个小家伙说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冲这份活泼可爱的性子,就令他欣喜不已。

标儿一向遵礼守教,自立为太子后,与自己的情分虽未生疏,却总感觉少了些亲切。

只有长孙雄英才是最粘自己这个皇爷爷,让他体会到了难得的天伦之乐。

朱标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打扰,虽然他心中确实也有些羡慕。

但他朱标是谁?当朝太子爷!岂能干出这等没皮没脸的事儿?

朱雄英强忍住内心的羞耻,宛如智障般陪太祖爷玩耍了一阵,而后突然开口道:“皇爷爷,孙儿不想入文渊阁,孙儿想习武!”

太祖爷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依旧笑呵呵地询问道:“雄英,你将来是要治国理事的,一介武夫如何能够治理好国家?”

“皇爷爷,您当年不就是从马背上杀出来的天下吗?孙儿想要如同皇爷爷这般追亡逐北,驱逐胡虏,恢复中华!”

朱雄英故作童真地回答道,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童真的目光。

这句看似稚童之语却令太祖爷哈哈大笑,充满了骄傲与得意。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

这可谓是他朱元璋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功绩!

无论将来史书如何抹黑于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万世之功!

爱孙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无意戳中了朱元璋心中的痒痒处。

大笑之后,朱元璋看着爱孙不由陷入了深思。

雄英既然有此壮志,倒也不能平白耗费。

何况他方才大病一场,的确需要练一下腿脚功夫以强身健体了,但这文化课可是万万不能落下!

“雄英,你有如此壮志,朕很欣慰,但儒学乃当世显学,是治国之根基,士子更是我朱家坐稳天下的根本!”

“所以这文渊阁你必须要去,并且从明日开始,日读不辍,这件事没得商量!”

朱元璋第一次在自家孙儿面前展露出了气吞山河的霸气,用毋庸置疑的口吻下令道。

岂料朱雄英一脸懵懂地追问道:“皇爷爷,既然儒学如此重要,那为何有‘腐儒误国’之说?”

“英儿,住口!”

一直凹造型的朱标骤然闻言,险些被吓了个半死,急忙厉声喝止道。

这熊孩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谁不知道皇上对天下士子的重视!对儒学教化的重视!

自立国后,父皇便吸取前朝经验,定下“养士取士”的国策。

兴官学以养士,重选举以取士!

养士皆学儒经,取士皆选儒生!

教育,乃是养士之根本!

腐儒误国?

这种歪理邪说不是在打父皇的脸吗?

何况这“腐儒误国”一说连他这位太子爷都未曾听过,爱子又是从何而知?

这种离经叛道的说法,其罪当诛的说法,不知英儿从何而知!

最关键的是,这兔崽子竟敢在皇上面前信口雌黄,大大咧咧地讲了出来!

就在朱标满心忧虑地思索着如何出言替爱子求情时,太祖爷却不悦地横了他一眼,随即饶有兴致地喃喃道:“唔……‘腐儒误国’?倒是精辟,倒是犀利,倒是有些意思,就是不知此话,雄英……从何而知啊?”

“从西晋王衍而知!他是一世大儒吧?王衍位高权重,却不思为国,祸乱天下!”

“从西汉王莽而知!他是一世大儒吧?王莽宰衡之尊,却铲除异己,乱权篡位!”

“从北宋司马光而知!他是一世大儒吧?司马光蜚声宇内,却党同伐异,阻碍变法!”

“若大儒皆是如此货色,孙儿宁愿不习从儒学!”

“雄英,住口!”

太祖爷还未开口,便宜老子朱标的暴喝陡然响起!

反了反了,这个兔崽子!

朱标简直都快要气炸了,这个小王八蛋究竟从何处听来了这些歪理邪说?

不过这是朱标第二次在太祖爷面前厉声呵斥朱雄英,径直引来了太祖爷锐利无匹的目光,以及冰冷地话语:“标儿,出去侯着!”

“父皇……”

“嗯?”

朱标还欲开口,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随即果断认怂,行礼退出,并贴心地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

“哼!”

看着朱标灰溜溜地出去了,太祖爷这才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太祖爷果然不愧是大明的开国大帝啊,当真霸道无匹!

朱雄英满脸崇拜地看着眼前霸气侧漏的太祖爷,双眼冒着崇拜的小星星。

这位淮右布衣,能够提三尺青锋,横扫群雄,板荡天下,建立起偌大的大明帝国,成为一代开国大帝,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仅凭这无形之中显露的滔天霸气,便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便宜老爹朱标与他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相比于霸道无双的太祖爷,老爹朱标就如同一个软弱可欺的文人,除了一张长得好看的小白脸外,浑身上下再无出彩的地方!

难怪总是有人说他二人之间关系不咋地,太子不类己,这本身就是太子的一大罪过!

还未见到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以及燕王朱老四这三人,不知其相貌是否如同史载的那般神武异常,有着过人之处!

反正在相貌这一块儿,小白脸朱标是输的死死的,跟太祖爷相比那是拍马也不能及!

这古人啊讲究“相面”,青主忧,白主哭泣,黑主病,赤主惊恐,黄主庆喜,此“五色”之说便是相面的基础。

朱雄英记得现在朝中好像有一名为袁珙的大相师,便深谙此道,凭借一手神鬼莫测的相面之术趋利避害,不但蜚声宇内,还登堂入室,官拜吏部左侍郎。

朱老四还是燕王之时,袁珙曾评价过朱老四的仪态:“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

“龙行虎步”朱雄英倒是可以理解,走路姿势嚣张猖狂嘛,跟个横行霸道的螃蟹一样。

但这个“日角插天”他就有些理解不了了,难道朱老四这厮头上长了犄角,还是说长了两个大脓包?

日角插天朱老四?

下回得好好观察观察这位皇四叔的仪容,是不是那般牛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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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英,你能不能告诉皇爷爷,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

“门外你那个学儒家经义都快学傻了的爹,还没有这个本事!更不可能说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话来!”

来了!

朱雄英闻言心中不由一凛,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他明白,太祖爷对自己的考验到了!

“是孙儿自己平日里看书……瞎琢磨出来的呀!”

朱雄英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腐儒误国啊!

终大明一朝,这种现象普遍存在,并且愈演愈烈!

朱雄英这并非空口白话,而是有感而发!

如大明末年的东林党,便是最好的例证!

这是一部始终伴随中原王朝,尤其自两宋以来的血泪史!

太祖爷双眸闪过惊异之色,并未在此话题上过多追问。

有些东西不必追根究底,是真是假,时间定会给出答案。

何况他是朱元璋,他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不知道的可能!

他笑呵呵地询问道:“既然不想学儒学,那英儿想学什么?”

英儿!

别小看这称呼之中简简单单一个字的变化,意义却是非同凡响!

至少代表着一点:他朱雄英,成功入了太祖爷的法眼!

朱雄英抬头看了一眼太祖爷脑门上的好感值:七十二!

果然有效!

第一步,成了!

朱雄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答道:“英儿想学,诸子百家!”

“嗯?诸子……百家?”

“对!诸子百家!”

爱孙的回答令朱元璋有些始料不及,他从未曾想到眼前这个年仅八岁的稚童竟然有着这般远大的志向!

诸子百家啊!

那是一个璀璨的时代!

先秦之时,儒学未成为显学之前,都不过只是诸子百家之一!

太祖爷强行掩饰住内心的震惊,面不改色地追问道:“为何要习诸子百家?许多人穷经皓首学习儒学都难免碌碌无为,蹉跎一生,你竟想要习从诸子百家,不觉得累吗?”

似乎为了掩藏内心的震惊,太祖爷起身踱步开口道:“皇子皇孙,是王朝的血脉!是国家的储君!是社稷之栋梁!”

“世人都以为龙子龙孙的生活安逸无比,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靡生活,却不知历代圣贤君主,皆把培养皇子皇孙视为重中之重之事,因而圣君之子孙常常苦不堪言,仅学一项便要苦心孤诣、呕心沥血十八年之久!”

“而后还要习政、立业、事君、戍边等等,致使历朝历代皇子们都喜沙场建功,唯独受不了这书案之苦,你这半大小子何德何能,竟敢口出狂言想要学习诸子百家?”

眼见朱雄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太祖爷心中暗自窃喜。

这是当年宋濂那个老秀才劝谏自己的话,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

朱雄英的确没想到太祖爷如此牛逼,看得如此透彻,说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为了心中的谋划,他还是抑扬顿挫地高声开口回答道。

“采他山之石以攻玉,纳百家之长以厚己!”

“儒学虽是显学,却有着难以抹除的缺点!”

“比如此刻正站在门外仁厚无双的父亲,便是最好的力证!”

太祖爷闻言顿时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于便宜老爹过度的仁厚颇为不忿,对于爱孙的那句话也算是有了深刻的认知!

自己那个好太子,不就是自幼习从儒学的典型代表吗?

朱雄英因腹诽老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开口道:“儒家主‘仁’,兵家主‘杀’,法家主‘律’,墨家主‘格物致知’,道家主‘无为而治’,名家主‘纵横辩驳’,阴阳家主‘五行阴阳’!”

“百家之术皆有优劣之处,孙儿想要做的便是,取百家之长,为我所用!”

其实在与父亲确定面圣后,朱雄英便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因为此次面见太祖爷,意义极其重大。

他早早地打开了外挂,眼睛不眨地观察着好感值的变化,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口气念完了心中的腹稿,朱雄英这才发现对面的太祖爷不知何时起竟眯着双眼打量自己,宛如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这副姿态令朱雄英呼吸都有些困难,仿佛正在面对一只张开血盆大口、正欲择人而噬的狰狞巨兽!

气场强大,霸道无双!

“英儿,你想习武,那需择一兵器!”

“你想,选什么?”

来了!

太祖爷的第二次考验!

他并未对自己的那番说辞做出任何评价,而是径直抛出了第二道考验!

朱雄英装作兴奋且激动地回答道:“孙儿想学剑!”

“哦?学剑?为何学剑?”

太祖爷眼中的欣赏之意愈发浓厚,好感值也上升了三点,却是面不改色地追问道。

“枪乃百兵之王,非将帅之才不可练!”

“棍乃百兵之祖,非仁人义士不可练!”

“刀乃百兵之胆,非决绝死士不可练!”

“至于斧钺钩叉,非江湖人士不可练!”

朱雄英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大殿之中,太祖爷脸上面无表情,双眼之中的喜色却是愈发浓郁。

“而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尊崇!”

“汉高祖仗三尺剑,斩白蛇起义而得天下!皇爷爷提三尺青锋,横扫群雄而得天下!剑,无疑是‘百兵之君’!”

“孙儿习武,自当学剑,以剑扫平不服之声,以剑屠灭不臣之人,以手中之剑御天下!”

朱雄英表面上讲的大义凛然,言之凿凿,心中却是吐槽不已。

倘若不是为了给这位主宰天下的老爷子留下一个好印象,谁闲的蛋疼没事学剑(贱)啊?

倘若他朱雄英敢说自己想学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指定日后皇位没他的份儿!

学了那些玩意儿还做什么皇帝?

扛着斧钺钩叉,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

去北境砍鞑子去吧,说不准还能混个三军猛将的名头!

太祖爷听得热血澎湃,表面上却是没有任何异常。

百兵之君!

好一个“百兵之君”!

小小稚童,龋齿小儿,年幼无知,倒是什么都敢说啊!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随你的父亲去看看皇后!”

足足沉寂了片刻,太祖爷才轻咳了一声,淡然开口道。

朱雄英满脸喜色地小跑着冲了出去,留下太祖爷一人陷入了沉思。

虽然太祖爷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但朱雄英却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

因为,太祖爷潜藏在双眸之中的喜色,被时刻观察他的朱雄英成功捕捉到了!

即便太祖爷已经恐怖到了连情绪都可以伪装的地步,但他脑门上的好感值却不会骗自己!

朱雄英心中一块大石悄然落地,不着痕迹地舒展了一下因紧张到极致而有些发麻的四肢。

此次入宫面圣,目的有三。

其一,朱雄英不想过早入文渊阁!

每日学习晦涩难懂的儒学经义倒还是小事,教书先生是古板老头儿李希颜那也是小事!

关键问题在于,文渊阁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众年幼皇子进德修业的地方!

除了秦王、晋王、燕王等已经成年就藩的皇子外,尚未成年的皇子都要前往文渊阁进学启蒙。

这一众皇子将来都是手握数十万重兵的边塞诸王!

朱雄英何德何能,能够与一众皇叔一同学习?

乱了辈分倒是其次,他不想这么快就进入到某些人的眼中,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尤其是那位正在北平燕王府磨刀霍霍的皇四叔,朱棣!

但圣旨已下,这文渊阁他不去也得去了,至少需要等到那个人入京!

其二,因袁凯之事,太祖爷与便宜老子的关系搞得有些僵,从方才喝令朱标去门外守着便可看出,太祖爷心中仍有怒气未消!

袁凯文采过人,写得一手好诗,得以成为了天子近臣,日子过得滋润无比。

但前些日子因胡惟庸大案,太祖爷想要处死一批囚犯,便宜老子朱标嫌太祖爷太狠,于是想为他们减刑,二人因此常常争辩,矛盾就这样骤然出现。

有时候理念不合,那可是相当致命的一件事!

太祖爷就问及近臣袁凯此事,这个近臣因那句首鼠两端的话被太祖爷恶之,于是只能佯装疯了,试图致仕归乡,以保全身家性命。

而因袁凯之事,太祖爷与便宜老子不和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散播下愈演愈烈,即便是朱雄英也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皇位着想,进行一波反向劝谏。

朱雄英刚才看似讲自己老子的坏话,实则是在向太祖爷反向进言。

自家老子朱标本就是一个自幼习从儒家圣言之人,性格过于仁厚了些不是正常现象吗?

儒学主“仁”,一向强调重教化、轻刑罚,崇尚仁义,提倡仁政!

从这方面而言,太子朱标做的简直不能太好!

其实纵观太祖爷的一生,他对便宜老子都极其爱护,朱雄英心中所忧不甚,此举也是加个保险罢了。

其三,学习诸子百家是朱雄英临时提出的一个借口,他的真正目的是通过这个借口接近那位智者!

一个精通诸子百家,善诗善书,佛法高深,智计过人的大和尚!

大和尚本与太祖爷是至交好友,常出入内廷与太祖爷坐而论道,但因参与朝政过多为权臣所忌,一场阴谋由此展开。

大和尚好友受到诬陷牵扯到胡惟庸案中,他也因此险些丧命,幸得太祖爷网开一面,得以免官去职、退居安徽凤阳水西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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