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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至顶峰全文免费

怎么了东东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吃了晚饭,张建中就急着要告诉阿花,他不再是脱产工人。他已经转国家干部了,明天,就去县委办上班。老实说,他还不知道县委办是什么部门,只知道在县府大院办公。阿花不是说她有一个亲戚是国家干部吗?那亲戚未必是县府大院的人吧?从巷子去服装街并不远。红旗县的县城也不大,就是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走到半路,一阵风吹来,就下起了雨。雨下得很急,甩在地上,“噼哩叭啦”响,张建中匆忙躲进屋檐下,鞋子裤脚还是被淋湿了。本来,这是服装街逐渐热闹的时候。吃了晚饭,许多人出来逛夜市,有的是想出来买点什么的,有的可能什么都不想买,但逛得高兴了,见着喜欢的,就动了买的念头,所以,这一天最赚钱就是黄昏到晚上这段时间。雨一下,谁还来逛夜街?因此,阿...

主角:张建中张建中   更新:2025-03-23 18: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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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建中张建中的女频言情小说《官至顶峰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怎么了东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吃了晚饭,张建中就急着要告诉阿花,他不再是脱产工人。他已经转国家干部了,明天,就去县委办上班。老实说,他还不知道县委办是什么部门,只知道在县府大院办公。阿花不是说她有一个亲戚是国家干部吗?那亲戚未必是县府大院的人吧?从巷子去服装街并不远。红旗县的县城也不大,就是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走到半路,一阵风吹来,就下起了雨。雨下得很急,甩在地上,“噼哩叭啦”响,张建中匆忙躲进屋檐下,鞋子裤脚还是被淋湿了。本来,这是服装街逐渐热闹的时候。吃了晚饭,许多人出来逛夜市,有的是想出来买点什么的,有的可能什么都不想买,但逛得高兴了,见着喜欢的,就动了买的念头,所以,这一天最赚钱就是黄昏到晚上这段时间。雨一下,谁还来逛夜街?因此,阿...

《官至顶峰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吃了晚饭,张建中就急着要告诉阿花,他不再是脱产工人。他已经转国家干部了,明天,就去县委办上班。老实说,他还不知道县委办是什么部门,只知道在县府大院办公。阿花不是说她有一个亲戚是国家干部吗?那亲戚未必是县府大院的人吧?

从巷子去服装街并不远。红旗县的县城也不大,就是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走到半路,一阵风吹来,就下起了雨。雨下得很急,甩在地上,“噼哩叭啦”响,张建中匆忙躲进屋檐下,鞋子裤脚还是被淋湿了。

本来,这是服装街逐渐热闹的时候。吃了晚饭,许多人出来逛夜市,有的是想出来买点什么的,有的可能什么都不想买,但逛得高兴了,见着喜欢的,就动了买的念头,所以,这一天最赚钱就是黄昏到晚上这段时间。

雨一下,谁还来逛夜街?

因此,阿花的心情很不好,见左左右右的摊主聚在一起打扑克牌,自己就很无聊地坐在摊档前看洒落的雨水,也曾想早早收摊回家,又希望这雨能早点停,那些躲在家里的人又出来逛夜市。

等着等着,果然见雨小了许多,能看清十字路口那盏街灯了,就见一个人冲过来,到了她的摊档前猛刹住脚步,定神看,原来是张建中,淋得快成落汤鸡了。

“你跑来干什么?”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是说雨会停吗?”

张建中愣了一下,问:“什么雨会停?”

“如果,与这场雨无关,你就什么也别说,说了也不听!”

张建中讨好地笑着,问:“吃炸药了?”

“吃什么都不关你的事。走开走开,别挡住我做生意。”

张建中还是笑,说:“这下雨天,还能有谁来?”

阿花跳了起来,大声嚷嚷:“你咒我是不是?你很想没人来光顾我是不是?我警告你张建中,别以为,你当个破工人很不起,捧着铁饭碗很了不起。”

“我有吗?我一点也没有。”

张建中很委屈,想我要觉得自己了不起,看不起你在街边摆服装摊档,还会每天往这跑吗?还会每天帮你干这干那吗?这会儿,我都转国家干部了,不是还想第一时间就跑来告诉你这特大喜讯?我都把你和我捆绑在一起了,我会看不起你吗?

这时候,雨又大起来,比刚才来得还猛,比刚才降得还密集,有风吹来,雨水飞进摊档,左左右右打扑克牌的人便叫了起来,手里还拿着牌往各自的摊档跑,像救火一样,抢着把铺开的、挂着的衣服收起来。

阿花说:“衰神,你是衰神!这些雨都是跟你来的。”

张建中笑嘻嘻地说:“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笑,笑,笑,像煮熟的猪头就会笑。”阿花想骂架,想发泄,张建中却总给她一张笑脸,气得她干跺脚。她说:“你别动,你别走,你就站在那里给我挡风挡雨。”

“我愿意,我非常愿意。这话太有内容含意太深了!”张建中伸开双手做出替她挡风挡雨的样子。

左左右右的人收好摊,关了灯。

有人就对阿花说:“你还不收摊啊?这场雨肯定是不会停了,肯定要下过夜了。”

阿花不理人家,心里想,最好你们都回家,雨一停,逛夜市的人都来光顾我一个人。

张建中却说:“你也收摊吧?”

阿花也不理他,坐在凳子上继续生闷气。她气这场雨,不仅是这场雨,这阵,天好像穿了一个大窟窿,好不好就下雨,白天下,晚上也下,下得街上冷冷清清,下得阿花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看着左左右右那些人收摊离开后,张建中突然发现,这场雨是为他下的,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个大好机会。他对自己说,这阵,你的运气那么好,转了国家干部进县府大院,可以算是事业初成,这爱情也很应该花好月圆才是。

有了这场雨,阿花收了摊,你们就可以躲在一把伞下回家。

试想想,两个人在一把伞下是什么情形?还不有多近挨得多近?还不肩碰着肩?你还可以叫她再靠近一点,甚至要她挽着你的手。他对自己说,只要她听话挽你的手,你就不要客气,你就一手揽住她的腰。

张建中看了一眼她的腰,窄窄的上衣扎进牛仔裤里,扎得那腰细细的,心便“扑扑”跳起来。

很快他又意识到,阿花应该不会那么主动,应该不会那么听他的话,女孩子总是矜持的,还是需要你主动,还是需要你先让她意识到你对她有那个意思,这样才可以水到渠成。

这么想,张建中嘴唇就哆嗦起来,就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他在小说里看到很多这样的情节,男孩子第一次约会女孩子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最没有技术含量,也最有实效的做法就是约她去看电影,如果,女孩子去,就说明她也喜欢你,那就是说,你张建中就可以大胆地揽她的腰。

他紧张得不行,好不容易吐出了一句话,然而,那话却有点变味。

“现在还很早!”

“早你的头,都八点多快九点了。”阿花已经意识到雨不会停了。

“我是说吃夜宵,现在去吃夜宵还早。”这话更不靠谱。

“我不吃夜宵。”

“这样啊!不如,不如……”张建中想把话兜回来,关键时刻又说不出口了。

阿花不知他的鬼心肠,问:“不如什么?”

“这两天的电影很好看。”张建中松了半口气。

“什么电影?”

“讲爱情的。”他根本不知道电影院在放映什么电影,随口乱编。

阿花却很不屑,说:“讲爱情有意思吗?成天吃不饱饭,成天为柴米油盐发愁吵架打架,再有爱情也吵没了打没了。钱才是最实际的最亲的,有了钱才有爱情!”

张建中打了个冷颤。阿花父母就是巷子里为柴米油盐成天吵架打架的一对。她家姐妹多,乡下还有老人,记事时起,他们家就没停过战事,阿花曾告诉他,她一毕业急着下乡当知青,就是想避开这个恶劣的环境,当然,她是大女儿,也想早点下乡挣工分补贴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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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这意思,就想可劲可劲地折腾你。”

张建中很想推开门看看,他们是什么姿势,手一挨那门,却没关严,咧开一道缝,同时也发生“吱”的一声,声音很轻微,但四周太静了,吓得张建中差点没疯狂地往下跑。

“好像有人推门。”村长老婆说。

“怎么可能呢?”

“门怎么响了?”

“没有啊!没听见啊!”

“你当然没听见,就是有人端着一杆枪顶住你的脑袋,你也不管不顾了。”

村长很猥琐地笑,说:“当然,当然。就是死,我也是当风流鬼。”

“我过去看看。”

“看什么看?我还舍得你离开吗?”

张建中猫在那里不敢动,刚刚还火烧火燎,现在像烧得通红的铁猛然被浇了一盆冷水,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千万千万!

村长老婆没有过来,被村长逮得紧紧的,

天没亮,一支精干的队伍已经悄悄*近山尾村。武装部长提醒李主任,山尾村的民兵可能会在后山布岗,因此,李主任派出一个三人小组试探性地向后山突出的一个山坡摸去。

他说:“那里应该会有一个岗哨。”

知道村长是抗美援朝的老兵后,李主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毕竟,不是是敌我双方的战斗。

他对大家说:“我们要争取不放一枪,就占据后山的有利地形。”

由武装部长带领的三人小组趁黎明前的黑暗摸上了那个突出的小山坡,竟没发现岗哨的踪影。

“不可能啊!这么有利的地形,他们不可能不在这里安置岗哨。”李主任带领的大队与三人小组汇合后,很有些不理解。

“也许,我们多虑了,他们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恐怖。”武装部长说。

李主任问:“平时,他们的枪支弹药管理都放什么地方?”

武装部长说:“放在祠堂。”

李主任便命令大家悄悄向山尾村移动,越接近村子越好,天一亮迅速行动,先控制祠堂,只要控制枪支弹药,就控制了山尾村。

武装部长还带着三人组继续打头阵,走在队伍最前面。有人一脚踏空,滚下山坡,幸好,曾在部队训练过,一声惨叫后,就再没发出后继的尖叫。然而,滚动的声音还是惊动了村里的狗,村里响起一阵狂吠。

大家忙停下来,猫在草丛里。

有人压低声音冲山坡下叫,“还好吧?”

滚下去的人说:“还好。”

“可以爬上来吗?”

“可能不行,腿伤了。”

有人想往下走。李主任命令道:“都别动!”他也压低声音冲下面喊:“能挺住吗?”

“还可以!”

“好样的!不愧在队部呆过,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李主任说,“你先在下面待着,天亮,我再派人下去救你。

目前什么也看不见,贸贸然下去救人,或许,会发生不必要的伤亡。

武装部长从后面移过来,对李主任说:“完全可以断定,山尾村没有设任何岗哨。”

狗吠声已经停下来,四周又是一片寂静。

李主任点头说:“如果,设有岗哨,这么惊动,他们早发现了。”

“我们加快前进速度,趁天还没亮就把祠堂控制起来。”

“这里离村子还有多远?离祠堂多远?”

“约有五百米。”

“要注意村里的狗。”

“没关系,我们这些人经常下乡进村,狗欺负不了我们。”

“好!你回前面带队,我一亮手电,就往村里冲。”

武装部长便又回到前面的三人组。

李主任招呼身前身后的人靠近自己,对身前的人说,把话传上去,跟着前面的人冲,别跑散了。又对身后的人说,跟着前面的人冲,一进村,马上把祠堂包围起来。一前一后的人便一句句把话往前往后传。


穿越的张建中回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每天骑着破单车回厂里上班,每天看报纸,摘抄一些时事要闻,下车间了解一些好人好事,再写一两篇小评论,下班前,就更新厂门口那个大宣传栏。一边写一边画,就有好些人围观。他们都是厂部搞行政的,闲着等下班便先睹为快。

有人说:“张建中,你不能只下车间写车间的事啊!我们办公室也有很多先进人物,也干了很多好人好事,明天,你也来我们办公室采访采访。”

有人说:“这篇小评论写得好,学雷锋就是应该见行动!”

车间里的生产工人要准点下班,经过宣传栏,也有好些人停下来看,指指点点议论。有人笑着说,谢你呢!说你是活雷锋。也有人说,这人是谁啊?没一点主人翁精神,这么不爱惜国家财产!

张建中不急着下班,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前走廊上,看着大家聚集在宣传栏前议论。此时,他不知自己心里是喜是悲?

如果,你是现在的张建中,应该是一件非常可喜且值得骄傲的事,毕竟,一个小学徒工,凭自己的本事从车间一跃跨进厂部,羡慕了不知多少人?

如果,你是以前的张建中,可以说,是一件挺可悲的事,不说你去省城能不能考上公务员,但你毕竟曾考上县政府的公务员啊!县政府的公务员比厂里一个小宣传干事高出好大一截。

这段时间,张建中总处于这么一种患得患失中。

总爱拿过去的张建中与现在的张建中比,总觉得现在的张建中委屈了过去的张建中。很多时候,他对自己说,你要面对现实,你要知道,你不再是以前的张建中,过去那个张建中已经沉进九曲江,已经浸死了,或许,连尸体也找不到喂鱼了。

他对自己说,现在的张建中有什么不好呢?虽然,你很看不起文艺青年,但现在的张建中能凭着报上发表小说改变自己的命运,也算是能人了,也算给你打下了好的基础,否则,你还要呆在车间里开车床。

他告诫自己,面对现实,你一定要面对现实!

渐渐地,张建中发现,不管是现在的张建中,还是以前的张建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审美观,都喜欢那种身材丰满成熟的女孩子。

那天,在巷子里看见阿花,他就眼光光地移不开目光。

阿花走过来,在他眼前摇晃着脑袋“咯咯”笑,问:“张建中,你站在这发什么呆?又在酝酿你的小说吧?”

张建中满脸涨得通红,连连说:“是的,是的。”

阿花就绷着脸说:“你在街上可不要这么发呆,更不要对着女孩子这么发呆,人家不了解你,以为你犯花痴死瞪着人家,以为你图谋不轨想耍流氓。”

张建中看着她圆圆的像苹果一样的脸想,我就是犯花痴,就是图谋不轨,真想狠狠地啃一口你这个苹果。他眼睛的余光还在她挺得高高的胸上瞟,连吞了几口唾沫。

阿花是现在的张建中喜欢的女孩子。

他们在一条巷子里长大,且是同班同学,高中毕业,张建中留城进工厂,她却下乡当知青,去年,才随知青回城的大潮回到城里,在街边摆一个服装摊档做个体户。

阿花下乡当知青时,还是一只青涩的苹果,两年农村生活却让她脱胎换骨成了一个成熟的大姑娘。因为做服装,她的穿着打扮也新潮,色彩鲜艳不说,还紧身的让人替她脸红。有一天,进巷子跟在她后面,张建中双眼就瞪着她那紧裹的屁屁,那屁屁的肥美刺激得他气儿一喘一喘,仿佛就是那一刻,便开始喜欢她了。

喜欢一个人,总有某种理由。

张建中的理由太难于启齿。

以前的张建中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当初喜欢前女友,就是因为她扎一个粉红色的胸罩,透明地映在背上,且清晰可见那细带儿深深地嵌在肉里。

以前的张建中还谈过恋爱,现在的张建中只能算暗恋,晚上有事没事都往阿花的摊档跑。

他说:“我在厂部上班,坐办公室了。”

阿花很不屑。她问,你是国家干部吗?你每月工资多少?她说,她有一个亲戚,一参加工作就是国家干部,也是三年时间,工资四十多块,你张建中才二十多块,只能算脱产工人,哪一天,不要他编黑板报宣传栏,还会回车间开车床。

张建中很没趣,但越没趣又越喜欢往她身边凑,渐渐地,她使唤他就很理所当然。

“张建中,每天下班早点回来,换我回家吃饭。”

“张建中,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也不来帮我?”

“张建中,今天我去进货,你来车站接我。”

晚上收摊,张建中不露面,她回巷子经过他家门口就会骂,张建中你死哪去了?也不来帮我收摊。张建中你躲在家里干什么?有人欺负我,你也不帮我。

张建中从家里跑出来,问:“谁欺负你了?”

阿花说:“懒得说,不说了。”

张建中便要接过她堆着服装的小推车帮她往家里推。她说,不用,不用。她拿开他抓住小推车扶把的手。他就抓住她的手说,让我来,让我来。她的手很粗糙,那是在农村拿锄头磨出的硬茧。

“抓哪呢?你抓哪呢?”她忙抽出手。

张建中不敢看她,想她的脸一定涨得通红,想她那红苹果一定很可爱,便萌发了想咬一口的冲动。

“你回去吧!我不要你帮我,你回去写你的小说吧!”她双手扶着车把,摇摆着屁屁撞他,赶他走。

张建中很想她用屁屁撞自己,那肉肉的感觉真好,就赖着不走,说:“我帮你,我帮你。”

他还想故意用手挡,用手感觉那肉肉的感觉,心却“咚咚”跳,喉咙发干,怎么也不好意思把手垂下去。

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阿花穿着紧绷绷的裤子,裹得屁屁圆圆的翘翘的,就在前面扭啊扭地走,越扭越大,越扭越肥美,最后就想把张建中撞开,起劲地摇摆,却一次一次撞在他脸上,撞得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张嘴咬了一口……

他吓得睁开眼,以为自己尿床了。


隔了一会,又见好多人从各自家里出来,向祠堂方向涌去,就不停地跺拐杖,终于有人看见了他,不是因为听到拐杖声,而是因为,听到祠堂的钟声,经过时,自觉不自觉地瞥了这边一眼,竟看见平时一定矗立在那口钟下的老黄头竟还在家里。

那人走了过来,贴近他耳朵大声叫:“老黄公,你怎么在这里?”

老黄头说:“我不在这还在哪?”

“祠堂的钟不是你叫敲的?”

“祠堂的钟响了?”老黄头想,是不是愣头青敲的?他凭什么敲?离他当黄氏族长还早着呢!而且,他的曾孙有好几个,愣头青想当族长,还得问老黄头愿不愿意传给他!

“乱弹琴!乱弹琴!”老黄头手里的拐杖跺得更响。

有两个人匆匆走来,年岁也不小了,也是山尾村的老叔父,其中一个手里也拄着拐杖。他们是从祠堂方向走来的,可能看见钟声不是老黄头敲的,就跑过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谁敲的钟?”老黄头问。

“一个外姓人,不认识。”

“他反了天了?敢跑到山尾村胡闹!”

其中一个老叔父说:“据说是县里的大干部。”

另一个老叔父说:“更应该是部队的大首长。他们有枪!”

“你眼花没看清,他那身军装没有领章帽徽。”

两位老叔父扶着老黄头向祠堂走去,三人年岁相加,超过两百五十岁。

祠堂前聚满了村民,但一见三位老人,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加起来两百五十多岁的三位老人便一步步走向那扇紧闭的祠堂大门。门两旁站着两位手执冲锋枪的“战士”,李主任站在当中,腰插短枪,背着双手,喷射出咄咄B人的目光,然而,三位老人步伐更加坚定,只是走到半程,那位也柱着拐杖的老叔父被自己的拐杖绊了一下,身子一歪,差点没把其余两个人都拉倒了。

人群迸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很快,三位老人又恢复了坚定,步调一致。

武装部长知道山尾村的旧习俗,忙挤过来,迎着三位老叔父说:“惊动三位老人家了。”

老黄头视若无睹,大声问:“怎么还不开门?村长哪去了?愣头青哪去了?”

有人说:“刚才见愣头青在村长家。”

老黄头说:“现在呢?他们在哪?马上叫他们来,马上把门打开。”

年青人腿步捷,就有几个年青人跑去村长家传话。

李主任右手向前一推,做出止步的手势,说:“请三位老人家留步,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祠堂。

老黄头一抬手,手里的拐杖一拨,没能把李主任拨开,就转拨为刺,直插他胸口。因为年老,动作缓慢,李主任轻易就躲开了。

“好狗不挡道!”身边两位老叔父说。

李主任没见过那么霸道的老头,再听这一骂,说话的口气更硬了:“我再重申一遍,任何人不准靠前一步!”

这句话,老黄头听见了,狠狠一跺拐杖,说:“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山尾村说话?有什么资格在黄氏祠堂前发号施令!”

李主任山一般岿然不动,很有最后通牒的味道,说:“不管是谁,只要向前迈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三位老人还就向前迈了一大步,再又向前迈了一大步,李主任不得不连退两步。他发现,还真没办法对付这三个老人。你不能碰他们,稍有闪失,发生什么三长两短,你还真担当不起,而且,还有可能因此再次成为引爆群情激愤的导火索。


王主席牙痛似地咧咧嘴,说:“好吧!好吧!我豁出去了。当年,你老团长也是这么培养我的,我也不能太自私,留着自己享用,不能辜负了你老团长对我的栽培。”

说着话,他就四处张望,果然见角落里摆放着一个报纸架,上面挂了好几份用报纸夹夹着的报纸。那时候,有一种习惯,每天的报纸都夹得好好的,每月一更换。王主席走过去找出省报往前翻了几天,翻到周末文艺版,就指着张建中那篇文章告诉老团长:“这就是我那个脱产工人写的。”

“你可别说瞎话!”老团长太意外,甚至连老部下都不相信了,这可是省报啊!县府大院那些所谓的笔杆子也没几个能在上面登文章。

王主席苦着脸说:“老团长,你这是羞辱我,我狠了心要把人送给你,你不领我的情还可以,但不能说我骗你啊!”

他说,好,好。我骗你,我非常高兴你给我下的这个结论。你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当我刚才那些话只是放了个屁。

他说,你想要人,我还不给你了。他这一走,我还要再找人,找不到人,还要自己亲自上马,虽然,我在你老团长面前算不得什么?但在厂里,大小也是个官,享受副厂长待遇,要我在黑板报宣传栏写写画画,自己不觉得丢人,人家也会戳我脊梁,骂我大事不管,只忙些琐事!

老团长一拍桌子,喝道:“你给我住嘴!你倒跟我叫起板来了?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如果合适,我就调人,管你丢不丢人!管是被不被人戳脊梁!”

“你有点不讲道理吧?”

“我就是不讲道理。对你,我就是不讲道理!你能把我怎么样?”

王主席说:“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立正!”

老团长一声令下,王主席双腿一并,胸脯一挺,故意很夸张地把头抬得高高的。老团长走过来往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看哪看?”王主席又故意低垂着头,做出低头认罪的样子。

“站好了。没工夫跟你开玩笑。”老团长很严肃地说,“王参谋同志,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把那家伙的资料送过来!”

王主席从县府大院回来,就把张建中叫到办公室,叫他把发表的文章收齐,装进工厂的牛皮信封寄给县委办李主任。他说,那里也需要你这样的文艺青年。他说,说心里话,我非常不希望你离开。但于公与私,都应该推荐你去,那里更有发展前途。

张建中诚惶诚恐地问:“可以吗?”

王主席说:“怎么不可以?只要文章写得好,哪都抢着要。”

张建中一点不觉得自己文章写得好,像工会主席写总结汇报洋洋万字,在讲台上一个多小时也读不完。他张建中发表的那点小豆腐算什么?

“谦虚好,年轻人就是要谦虚!”

王主席还向老团长谈了张建中的谦虚。那时候的报纸杂志管理很严,不是什么团体想办就能办的,更不是一些部门单位赚钱的工具,因此,报刊很少,年青人能在报刊发表文章非常不容易,换了别人早“呱呱”叫了,但张建中一直很低调,一直很听指挥。

他还说:“年轻人上进心很强,又能主动工作!”

王主席告诉老团长,有一次,有领导来厂里参观,前一天,黑板报抄好了,夜里却下起大雨,急得他一夜没睡好,担心大雨把黑板报上的字冲掉了,一大早赶回厂,远远地,见张建中又把黑板报重新抄写了一遍。

这又给张建中加了一枚很重的砝码,于是,老团长在讨论特色笔杆子的会上力排众议,果断拍板:“就这小子了!”

他的理由有三,一是上进心强。二是文章写得好,谁要不服气,在省报登篇文章给我看看!三是这家伙还非常年轻。

然而,在调动的问题上出了一点小岔子,秘书科长看了张建中的档案直摇头,说他只是工人身份。规定要求,调进县委机关必须是干部身份,特别是县委办这样的重要部门。

他对张建中说:“这事还没最后定,你先回去等消息。”

后来,才知道老团长开会回来,秘书科长提出诸多理由还想否决张建中。

老团长便大发雷霆:“工人身份怎么了?组织部那边拦道,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这话直指秘书科长,他也曾推荐了自己的人选,好像还是一个什么亲戚。

“这人一定要调!你去找组织部商量,就说是我的意见。工人身份可以转嘛!如果,一定要干部身份才能调进来,就在厂里先办转干手续再调动。”

外人很难理解那份坚定,何况,张建中与老团长又非亲非故,规定明摆在那,不能调的理由也充分,但对于老团长来说,这是一件维护威信的大事,我一县委办主任要调个人都不行吗?我一县委办主任已经决定的事情还可以改变吗?就算某个环节有疏忽,下面的人也必须想方设法弥补这一疏忽!

再者说,他能失威于手下的一位秘书科长吗?

当张建中忐忑不安地回到厂里,王主席却满面春风地对他说:“马上给你转干,这身份一转,你就调去县委办,对你好,又不占厂里的编制。”

张建中完全懵了,转干那么容易吗?许多人一辈子都为转干而奋斗,他张建中只在报上发了几个豆腐块,就轻而易举了?

那时候,没有“公务员”一说,进所谓的公务员队伍也不用考试,领导认为你合适,一句话就可以把你调进去。

“好好干!”王主席说。

“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张建中似乎还在梦游,但他不能忘记王主席的大恩大德。许多年以后,他还在想,那时候多单纯?只要有人认为你是可用之才,就能破格使用。自己感恩的形式也不复杂,只要在新岗位好好表现,就是对提携你的恩人最好的报答!


原来,那条村一点海水面积也没有,窝在一个山窝里,几十户人家靠耕田过日子,谁要不勤劳耕作,就别想能吃饱肚子,现在,一下子把五公里海水面积划给他们,包括沿途的山林土地,他们只要把这些海水面积山林土地承包出去,坐在那里不做事,也够做土豪劣绅了。

村长说:“更重要的是,那条村与镇委书记的关系。是他老婆的娘家,他的大舅小舅,一大堆表伯表叔都好吃懒做,这么一划分,就把他们都养起来了。这是什么?这是以权谋私,割我们的肉去养他的三亲六戚。”

开始,张建中还没觉得什么?想这次重新划分地界,总有人欢喜有人忧,说是一碗水要端平,但真要完全端平是很难做到的,特别是把一些固有的利益划分给别人,即使合理,被割肉方也会觉得不合理。

然而,一听说得益方是镇委书记老婆的娘家人,傻瓜也知道其中有诈了。难怪镇委书记躲着不敢见山尾村的人!

“原来是这样?他也欺人太甚了。”张建中心底的怒气燃烧起来,义愤填膺地说,“不能让他得逞,决不能让他得逞。”

他站起来,手握着拳头,弄得村长也吓了一跳。

“我支持你们,坚决站在你们这一边!”

“合适吗?你是县府的人。”

“有什么不合适?谁有理我就站在谁一边。”

以前的张建中是怎么扎进九曲江的?就是被这些以权谋私的贪官污吏害的,他张建中与那些贪官污吏可说是上辈子就结下了杀身之仇!即使把镇委书记碎尸万段,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你也觉得我们有理?”

“只要有良知的人都知道理在哪一边!”

村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小张同志,谢谢你!”

张建中反而脸红了,感觉有愧于村长给予的感谢了。

他说:“我能帮你们干些什么呢?”

村长说:“只要你有这个心,我们就满足了。”

张建中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我要为你们干点事!不为你们干点什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山尾村的村民。”

当然,也对不起他张建中自己!

然而,他又能干点什么呢?张建中最大的本事就是手里那支笔!他说,我把你们的情况写下来,明天一早,你们派人送给老好人主任,他知道内情后,一定会处理的,如果,他不能处理,一定会第一时间向县委办李主任汇报。只要上面知道了真实内幕,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定有那镇委书记的好看!

村长不是没想过向县里反映问题,但由张建中执笔向怎么也比他们这些乡下佬得力,而且,他向上反映的渠道是直通县委书记的。

这时候,愣头青闯了进来,一见张建中似乎松了一口气,对村长说,天已经黑了,该把他关回祠堂那个黑屋子了。

村长说:“小张同志是我的客人。”

愣头青冷笑了两声,说:“我就知道你与山尾村二心!他应该是我们的人质,是我们把他押回来的。”

村长说:“你错了。他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别看他是县里下来的干部,对镇委书记的所作所为也非常气愤。”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他们这种人能相信吗?他们这种人假话说得比真话还真,树上的小鸟也可以骗下来。”

村长说:“我们不要争,给他一点时间,看看他是真是假?”


“跟着前面的人冲,别跑散了!”

“跟着前面的人冲,一进村,马上把祠堂包围起来。”

李主任看了一眼夜光表,压低声音说:“预备。”举着手电筒一按,一道光射向天空,就听见武装部长在前面大声说:“前进。”

这支精干的队伍亮起了手电筒的光,那一片光便向山尾村快速冲去。

村长还在睡梦里,就被强烈的拍门声吵醒了。

拍门的人大声叫:“部队进村了,解放军把村子包围了。”

“胡扯,真是胡扯!”村长绝对不相信会出现这种状况,一边穿衣服,一边喃喃。从窗门探出头说:“天还没亮,你嚷嚷什么?”

天刚曚曚响,门外站着一个挑着一副菜担子的村民,像是起早趁早市的。他刚出门,就见祠堂边有许多人在走动,一个个扛着枪,穿着绿军装,也没看清有没有领单帽徽,就吓得跑来向村长报告了。

村长刚推开门,就见愣头青闯了院子。他说:“把那家伙绑起来!”说着,就往屋里冲。

“你要干什么?”村长拦住他问。

“先把昨晚抓回来的家伙绑起来,别让他跑了,他一跑,镇府那些人更无所顾忌,就要对我们下毒手了!”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愣头青脖子爆起一根*的青筋,指着祠堂的方向说,“你去看看,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把祠堂都包围起来了,我们的枪枝弹药都被他们控制起来了。现在,他们还对我们客气,就是因为,那家伙还在我们手里。”

“难道他们还敢镇压我们?”

“你以为不敢啊!”

“谁带队?是镇委书记吗?”

“不是他还会是谁?”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张建中扒在窗户说:“你快把信送出去,只要县里知道这边的事,一定会派人来制止的。”

此话提醒了村长,一把拉住来拍门的人说:“你跑一趟镇府。不,你直接去派出所,向他们反映这里的情况,把小张同志的信交给他们,要他们转交县里的李主任。”

愣头青说:“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已经冲进了门,直奔张建中住的房间,然而,张建中一点不傻,早从里面插上了门,愣头青又砸又踢,厚重的门纹丝不动。

“开门,你他/妈的开门!”

村长从后面一把拉住愣头青说:“你住手!”

愣头青缩手就回了他一肘,村长一侧身躲开,说:“你少在这耍蛮。”

“我耍蛮?你放着全村人的性命不顾,却说我耍蛮!”

说话间,两人“噼哩叭啦”过了几招。

村长老婆从楼上下来,说:“人家还没动手,你们自己先打起来了。”她对丈夫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要砸门让他砸,看他能不能砸开?乡下的门都是那种实木做的,且又厚。

张建中在屋里说:“就是,就是。人家欺到你们头上了,你不是想办法对付那个镇委书记,却跑来对付我,却自己先窝里斗了。昨天,你们不是要见镇委书记吗?人家找送上门了,你们不去见他,不去对付他,反倒自己人打起来了。”

正说着,挂在祠堂外那口钟“咣咣”响起来。

山尾村的人已经形成一个习惯,只要祠堂那口钟响,不管在忙什么,都会放下手里的活往祠堂涌去。这一大早,到底发生什么事?祠堂被穿绿军装的外人包围,只有少数人知道,因此,更多的人以为村里发生了大事,是族长老黄头召集大家。

老黄头年纪大觉少,早早就醒了,只是太阳还没出来,外面雾气大,才在屋里晨练,他的晨练便是扶着拐杖慢慢踱步。开着大门,见愣头青跟一个什么人往外跑,喊又喊不住,就跺拐杖,但是,愣头青根本不理会。


顾名思义,边陲镇是离县城最远的镇,路又不好走。红旗县有这么一个说法,宁愿去省城也不去边陲镇,虽然省城路远,但路好走,耗时不用那么长。

一早上车,摇摇晃晃几个小时,临吃午饭才到。

那时候,面包车都没有,更没有进口名牌车,部队退役的吉普、解放牌大卡车也少得可惜,县委办只有李主任出差才可以叫市府车队派车,副主任以下,当然也包括老好人之流的科室科长主任,出差只得坐公共汽车。

老好人在办公室里话很少,坐上公共汽车话就不停,把沿途经过的镇都述说了一遍,说概括,说经济发展,那时候,主要还是农村发展。有什么特色?近年来,有什么重大突破?张建中不想听也不行,只是默默地听也不行,偶尔还要很虚心地搭几句:怎么叫这个镇名呢?总有些来由吧?

这种特色是不是跟地理环境有关?

经济发展与当前的政策,与现任的镇委书记一定很有关系吧?

老好人更是眉飞色舞。

车上其他乘客也有喜欢听的,就说:“这位同志对红旗县了如手掌,一定是大干部。”

老好人说:“我对红旗县只是稍知一二,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普遍老百姓。”

一开始,张建中是非常不想听他在身边,或者说,在耳边叨叨的,心里还想着昨晚的事,还想着阿花说的那个割包皮的故事,原来,阿花紧张的不是你,而是怕把自己搭进去,跟你做尽男女之事,不嫁给你不行。原来阿花一点不喜欢你,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作多情单相思。

渐渐地,他却把老好人的话听进去了,一个镇一个镇记在脑子里了。昨天,为了了解边陲镇,他倒腾了十几个小时,又是查找资料,又是一行行地阅读,对那个镇还只是一知半解。这路上,只是一会儿时间,就弄懂了沿途几个镇的基本情况。看来“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句话仍然有着强烈的生命力。

这也是张建中以后不耻下问的开始。

这有什么不好呢?

自己可能要花许多时间才能弄懂的事情,人家三几句话就说清楚了,这其中,还有人家几十年的经验积累。

公共汽车经过边陲镇府的时候,老好人指点给张建中看,说:“那就是镇府了,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全车的人都能听见,就有人说:“你一定是县里的大官,一定是微服下基层,体恤民情。”

老好人似乎很愿意听到这个结论,连连说:“应该的,应该的!”

又谦虚,又让人琢磨不透,便更让人觉得他是大官了。

公共汽车从镇政府一掠而过。

那时候,搭乘公共汽车不是想停就停的,非要到站才能停才能下车。

下了车,老好人与张建中便往回走。

刚才那一掠而过,张建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会儿想起来,那个镇政府就像以前那个张建中第一次考公务员去的那个镇,只有几幢两三层小矮楼。

老好人说:“不知镇府门前为什么围了那么多群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了?”

张建中也看到了,却没老好人想得那么多,毕竟,他是新人。

近前才发现,镇府的铁栅栏门是关着的,那些围在门前的群众非常激动,不停地摇晃铁门,甚至有人企图翻越进镇府,铁门内却站着一排穿制服的警察,再后面,还有几个像是当领导的,指指点点指挥警察别让那些人爬进来。

“开门,开门。”门外的群众气愤地叫。

门里的人当什么也没听见,只是有人往铁门上爬,警察才跨前一步,手里的警棍一挥,虽然没打中人,倒把往上爬的人吓回去了。

身后那几个领导似的人商量了一下,就有一个人拿着手提喇叭对门外的群众大声说:“回去,你们都回去!有事回去再解决!”

“村干部呢?你们的村干部呢?”拿着喇叭的人在人群里看到村长了,指着村长说,“你马上叫村民们回去,不要在这聚众闹事。你们再这么干,警察完全可以以‘冲击镇府’把你们一个个抓起来。”

村长不仅不听,还站在群众一边,大声说:“你们放我们进去说话。我们都到门口了,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你们心里没鬼,为什么怕我们闹事!”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你是谁的干部?你帮谁说话?你信不信我撤了你?我不但撤了你,我还要警察扣留你,判你的刑!”

这话激怒了群众。

“只要你敢动村长一根毫毛,我们一把火把镇府烧了!”

“只要你敢欺负我们村任何一个人,我们会以牙还牙!”

铁门被摇得“咣咣”响。

“叫书记出来!”

“叫他出来向我们说清楚!”

拿手提喇叭的人说:“书记很忙,书记去县里开会了。”

张建中看了看老好人,昨天不是联系过吗?镇委书记在家,他们才过来的。如果,镇委书记不在,不能跟他接触了解他的想法,怎么能写好那份经验材料?

老好人贴着张建中的耳朵说:“不这么说,群众意见更大,更气愤,多偏激的事都干得出来!”

张建中点点头,想原来是书记不想出来见他们,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群众集体闯到镇府来,而且,村长也参与进来了?

“让开,让开,快让开。”有一伙人在后面叫。

张建中回头看,见好几个壮汉抬着一根大圆木冲过来。

围挤在门前的人欢呼雀跃,立马让开一条道,群情激昂,挥舞着拳头高喊:“把门撞开,把门撞开!”

那几个壮汉抬着大圆木,“一二三”狠狠地向铁门撞去。

铁门摇晃着,铁链栓紧的两扇铁门还是咧开了一道口。

“你们这是犯罪,你们必须马上停止你们的犯罪行为!否则,我们绝不会手软!”手提喇叭的人大声叫。

那几个领导慌忙往后退,甚至有那么三两个仓惶逃回办公楼。

警察也往后撤了几步。

群众更得意了,大声叫:“再来,再来!”


那几个壮汉又抬着大圆木退后几步,准备再向前冲,人丛里有人大声叫:“住手,给我住手。”只见村长挤出人丛,站在铁门前,用身子拦住向前冲的大圆木,那几个壮汉忙刹住脚步,群众也沉默了一会。

有人喝问:“你这是干什么?”

有人警告:“你不要当叛徒啊!”

有人仿佛醒悟过来,说:“他根本就是埋藏在我们内部的内奸!”

村长说:“我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我是不是内奸,会不会当叛徒?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

村长指着说话的人说:“你站出来!”

那是一个愣头青,脖子一甩说:“站出来就站出来!”

说着,推开身边的人,走了出来,站在村长面前,双目直B对方。

“我站出来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拿起圆木,你来撞!”

“开玩笑,我一个人能抬起圆木根本就不用你指挥!”

张建中真不知道,这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一家人却出现了分裂,有点内耗自家人打自家人的味道了,再看看铁门内那几个领导模样的人,都在交头接耳,脸上挂着冷笑。

愣头青说:“乡亲们,大家都看见了,我早就说村长不可靠,他是政府的人,他是混在我们队伍中的阶级敌人,现在,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现在,你们都看清楚了吧?”

大家议论起来。

有人还是不相信,说:“不会吧?”

“不会他为什么不让撞门?”

有人说:“他一直都站在我们一边的啊!”

“他那是假惺惺,到底村长也是官,每月都拿政府发的补贴。”

……

村长说:“大家听我说几句。你们是来讲理的,不是来犯罪的。我们是守法公民,不是暴徒。现在是我们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但如果,你们硬冲镇府,硬要把门撞开,我们就理亏了。”

“别听他的,他这是替镇府说话,是在蒙骗我们。”愣头青说,“我们有理怎么样?有讲理的地方吗?人家跟我们讲理吗?如果,他们跟我们讲理,我们就不会到这里来了,他们就不会见都不见我们,就不会连门都不让我们进。我们只有把门撞开,冲进去,B镇委书记来见我们这一条路了。”

事实摆在眼前,因此支持他的人也不少。

“说得对,我们就是要往里冲!”

“镇府的人什么时候讲理了?他们讲理,就不会干出那样的事了!”

“我们是被B的,是他们B我们这么干的!不得不撞门的!”

张建中没想到老好人会挺门而出,他挤到村长和愣头青之间,干咳两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听我说几句。”

他又抬头看了大家一巡,说:“你们听我说几句。”

愣头青问:“你是谁?”

老好人笑了笑,说:“我是谁并不重要。”

愣头青说:“你滚远一点,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

“年青人,有理不在声高。”老好人说,“大家都不要激动,不要只想能撞开门冲进去。大家更要冷静,要思考一下,应不应该冲进去?刚才村长说得非常好,你们是来讲理的,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闹事的,不是来犯罪的!”

老好人声音不大,却显得很稳重。

他说,大家要相信镇府,只要你们有理,镇府不会不解决你们的问题。我相信,这其中一定发生了误会,镇委书记不是不见你们,他是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现在没时间。

他说,镇委书记要忙的事很多,要解决的问题也很多,边陲镇不是就你们一条村,不是就只有你们这一件事,他还要处理其他村子的事,一时处理不过来,怠慢了大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也应该包容包容。不是你们的事才是大事,就要放下别人的事不管。

他说,其实,你们这么闹,是非常不明智的,有意见可以正常反映,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量解决的办法。我相信,镇府的人已经知道你们的问题了,有时间,他们一定会主动上门去你们村里处理。

在县府大院,有的老同志官职挂不上号,怕得罪这个得罪那个,成天压抑得提心吊胆,但到了基层,与基层领导相比,官职并不见小,尤其与小鱼小虾比,更觉鹤立鸡群,自觉不自觉就施放出一种县领导的架势。

如今,老好人就是这样一种心态。

他越说越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说服群众,完全可以平息这场风波,虽然,他还不知道群众为什么要冲击政府。

他看了一眼铁门里那几个镇领导,感觉他们都用一种敬仰的目光看着自己,越发沾沾自喜,继续对群众说:“大家听我一句劝,请大家先回去,不要再闹下去,不要影响了镇府的工作。”

愣头青骂了一句,问:“你他/妈的是从哪钻出来的?”

老好人一点不示弱,说:“我是县委下来的。”

“县委是什么鬼地方?”

老百姓只知道县府,却不知道什么县委。

“好像也是当官的。”

愣头青说,“把他抓起来!”

话音未落,人已扑了上来,肯定是有那么几下武功的,一下子就把老好人的胳膊扭到身后,再一提膝盖压在他的背上,老好人就几乎趴在地上“唉啊呀”叫起来。

村长大声叫:“把他放了!”

愣头青眼瞪着村长,问:“你想干什么?你敢跟我过招,你跟我过招就是内奸,就是叛徒。”

“你搞完一出又一出,有完没完?你这么干,不是帮村里人,是在害大家!”

“既然,你不让撞门,我不撞了,现在,我就把他押回村里,看镇府的人来不来要人?看镇委书记来不来见我们!”

支持愣头青的人说:“对,对!抓他当人质,让镇府的人来求我们!那时候,就轮到我们主动,轮到我们想不想见他们了!”

张建中并不完全知道人丛里发生了什么事?开始踮着脚尖还见老好人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突然不见人影,只听见他惨叫,就拼命往里面挤。

有人叫起来:“这里还有一个,这里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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