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卫明昭卫南熏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姐逼我做侧房,重生二嫁上龙床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希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卫南熏险些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着,还好是个女子的声音,才让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些。许是没听到她的回答,外头的人顿了下,又道:“姑娘若是不自在,奴婢便将衣裳放在这儿,待您更衣后,再伺候您梳洗。”这样的安排实在是再体贴不过了,既给了她尊重,又化解了尴尬。她连忙道:“多谢。”但一出口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吓到了,实在是太过沙哑妩媚了,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让卫南熏的脸涨得通红。好在屋内只有她一人,那女子也仿若没听见,道:“姑娘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家主子交代的,您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提便是。”说着,她便放下了衣物退到了外间。主子?竟然是那人吩咐的,他居然如此的细心,甚至还照顾到了她的感受。这让卫南熏想起了前世,裴聿衍对她无疑是喜欢的,一个月大多...
《嫡姐逼我做侧房,重生二嫁上龙床完结文》精彩片段
卫南熏险些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着,还好是个女子的声音,才让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些。
许是没听到她的回答,外头的人顿了下,又道:“姑娘若是不自在,奴婢便将衣裳放在这儿,待您更衣后,再伺候您梳洗。”
这样的安排实在是再体贴不过了,既给了她尊重,又化解了尴尬。
她连忙道:“多谢。”
但一出口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吓到了,实在是太过沙哑妩媚了,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让卫南熏的脸涨得通红。
好在屋内只有她一人,那女子也仿若没听见,道:“姑娘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家主子交代的,您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提便是。”
说着,她便放下了衣物退到了外间。
主子?
竟然是那人吩咐的,他居然如此的细心,甚至还照顾到了她的感受。
这让卫南熏想起了前世,裴聿衍对她无疑是喜欢的,一个月大多数的日子都歇在她这里。
他又重欲,而他日日要出入御书房,怕被皇帝发现斥责他纵欲,便隔五六日才会过来。
有时候皇帝临时传召,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扶起擦身子,温热的布巾一点点抚过她的脖颈,敷在她那些红紫色的痕迹上,宫女的动作即便再轻柔,也让她浑身战栗。
那些宫女的眼神,似讥讽似艳羡,这令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太子的宠妃,而是勾栏瓦舍里人尽可欺的妓女。
可那会她实在是昏了头,觉得裴聿衍是爱她的,只觉是自己太过敏感想太多了,将这些不适都抛到了脑后,一味沉浸在他的宠爱之中。
直到此刻一个小小的举动,才让她惊觉曾经的自己有多傻。
一个陌生人在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尚且知道要尊重她,而她的枕边人却不知道。
不,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意,毕竟谁会在意一个玩物的感受呢?
卫南熏扯出个自嘲的笑来,也愈发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
她稳了稳心神,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只是腿脚还十分酸软,外加之前腿上有她自己戳出来的伤口,走动有些不方便,落地时下意识地嘶了声。
她不敢叫人发现,咬着牙忍着疼痛取过衣服,她惊讶地发现这衣裙甚至十分贴心地准备了,与她之前同色几乎一样的款式。
除了领口处有些许细微的差别,就连她自己也一下子区分不出。
这让卫南熏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也对这个人多了一丝好奇。
但这会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匆忙地换上了衣裙,刚绕过屏风,就见门边站着个人。
女子身量高挑,看着不到三十,长相干净大方,穿着身水蓝色的衣裙,一身标准宫女的打扮。
前世卫南熏身边也有不少宫女伺候,可大多数宫女不是着粉色便是绿色的宫装,即便阿姊身为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也都是青色,从未见过蓝色的,一看便知此宫女的品级不低。
卫南熏顿了下,便立即朝她行了个福礼,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宫中,就算一个宫女,也比她这个国公府的庶女有地位。
对方见此露出个微微诧异的神色,她原以为这个姑娘生得这样好看,又生了歪心思,定是个难伺候的主,打心里不想多与此人说话。
没成想,真的见了面,才发觉自己误会了。
赶忙将手中的热水放下:“奴婢怎么受得起姑娘的礼,姑娘身上有伤还是快些坐下的好,我们主子特意交代过了,让奴婢给您上药梳洗。”
“不用劳烦了,多谢......”
“姑娘唤奴婢声灵溪便好,伺候贵客怎么能算麻烦呢?况且您这般回去,只怕不妥。”
卫南熏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少了,是啊,她蓬头垢面手脚都是伤,定会引人遐想的。
她此生最怕欠人情了,上次被裴聿衍救了,用一辈子的自由还了他的恩。偏偏这份恩情她还得受下,而她这会身无一物,没什么可以报答恩人的。
“那便多谢灵溪姑娘了,还有,多谢,多谢你家主子。”
身边能有这等位份的宫女,这个恩人到底会是什么身份?
就在她咬着下唇胡思乱想间,灵溪已经在为她上药了,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灵溪,看到她那些伤口,仍是止不住放缓了动作,生怕弄疼了她:“姑娘,这是祛疤的药膏,奴婢给您涂一遍,您回去还得每日都涂。”
说着忍不住感慨了句:“您这对自己也太狠了些,姑娘家的身体金贵,您还未出阁,若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卫南熏被这突然的关切,弄得眼眶有些泛酸,声音也带了些鼻音:“我不过是个庶女,并不金贵的。但便是如草芥,我也不想任由那些人糟蹋,大不过是此生不嫁人。”
“我也不打算要嫁人了。”
最后这句,她虽说得很轻,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却格外坚决。
一个如此面嫩的小姑娘,却有说出这番话的魄力,让灵溪都免不得高看她一眼:“姑娘放宽心,您只是遭人陷害,我们主子已经......”
她说着说着发觉说错话了,立即改了话头:“我们主子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卫南熏心不在焉,自然也没发觉她哪里说错了,只想着自己与恩人即便没有夫妻之实,也已不清白,他到底会怎么想她......
很快她的药便上好了,将发髻重新梳好,又喝了碗安神汤,总算感觉清醒了很多。
正打算要问灵溪回去的路,却见人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卫姑娘,我们快些走吧。”
“我们?”
“是,您找不到路,若是路上碰到了人还要费口舌,由奴婢送您回去最好。”
卫南熏也觉得这是最好的,但一听安排就不是灵溪自己的主意,又得欠人情了。
罢了,欠都欠了,大不了以后再竭尽全力去报恩。
卫南熏长叹了声气,便要跟着灵溪出去,可一只脚刚跨出门,就感觉到右后方传来一声翻书声。
她下意识地侧身看去,才发现她方才上药的正对面竟垂着道竹帘,她隐隐约约地看见,有个高大的身影坐在竹帘后。
窗户开了半扇,微风轻抚,竹帘随之晃动。
她那双漂亮的杏眸,微微睁大,她看见了那竹帘后的人,身着石青色织金边的衮服,虽远远看不清他身前肩上的行龙为几爪,但可以肯定,他腰间系着一条黄金腰带。
在她愣神间,她蓦地感觉到四面八方而来的压迫力,瞬间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以及一道炙热又锋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卫南熏当然是怕极了,她自小养在深闺,虽说被家人冷待却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见过最凶恶的也不过是裴聿衍养的猎犬。
但那也是由喂养太监拘着远远看一眼,从未靠得如此近过。
她的脸吓得毫无血色,看到那腥红的舌头伸吐着,还有尖利的齿缝间夹杂着几丝血肉,令她止不住浑身发颤,险些要吐出来。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退缩,生怕露出半句畏惧之言,那人就更要气焰嚣张,今日是店铺开张,若是这就服软,为他而破例岂不是所有人都要有样学样,往后这生意还怎么做。
心中这般想,可当拴狗的绳子被松开,那凶狠的獒犬朝她扑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恐惧。
这是面对危险时人的本能反应,再说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根本不够它一口咬的!
“少爷,您快跑,奴,奴婢替您挡着......”
织夏怕得连声音都在颤抖,却依旧挡在前面,伸出双臂像是老鹰护小鸡一般,紧紧地护着她。
卫南熏手脚也在发颤,她也很想要跑,可织夏还在,她又如何能让织夏为她挡下一切。
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用力将身前人给推到了一旁,而她自己已经没有时间能跑了。
店里的那些小二,倒是想帮忙,可他们面前拦着桌子,根本就来不及翻出来,而路人都不愿舍己为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恶犬张着血盆大口,飞扑起朝着那瘦弱的小公子腿上咬去。
四周围观的人纷纷撇开眼去,生怕看到太过血腥的场面。
可等啊等,想象中属于少年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反而是一声凄惨震天的犬吠响起。
众人从分开的指缝看去,就见那漂亮的小公子举着双臂虽然样子狼狈,但毫发无损地站着,反倒是那只恶犬的背上插了把足有手臂长的短刃。
泛着寒芒的短刃,刀身已没入了那厚厚的皮肉之中,疼得那獒犬满地打滚,鲜血瞬间流了一地。
意外来得突然,让所有人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还是那叫陈二的无赖先回过神,他瞪大了眼,哭喊着朝那獒犬扑了过去。
“旺财,旺财,是谁敢伤小爷的旺财。”
但那恶犬看着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却没断气疼得直发狂,竟连自己的主人也认不出了,那陈二靠近被它当作敌人猛地撕咬起来。
它的牙齿锋利无比,咬在身上简直是要掉下肉来,一时间狗和人的惨叫声混在一起,将店内的人都惊动了出来。
邱管事一出来就看见了一脸惨白的卫南熏,吓得赶紧推开桌子跑了出去。
“少爷,您没事吧少爷?”他一边观察她身上有没有伤,一边让掌柜和小二把这人和恶犬拉走,顺便派人去官府报官。
卫南熏很快也冷静了下来,她僵硬地摇了摇头道:“邱叔,我没事,你还是先让掌柜的安抚下周围的百姓,不然出了这样的事,想必很多人会受了影响,明日不敢再来了。”
邱管事再三确认她无碍,只得应下,回去与掌柜的商量。
很快,那掌柜就出来安抚客人们:“出了一点小意外吓着了诸位,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责任,故而我决定!接下去三日来的都能再免费领点心,一人领一份,先到先有。且我已报官,很快就会有官爷来将这等闹事的恶徒给抓走,诸位放心,绝不会再出今日这样的事。”
在场的人本来都惊魂未定咒骂声纷纷,可听说报了官很快就会官差过来,又听到还能领免费的点心,立即改了脸色。
“夏掌柜做的好,我早就看这陈二不爽了,日日在这街上混吃混喝,从不付钱,就该赶紧将他抓去大牢里。”
“就是就是,抓了陈二简直是为民除害。”
“这掌柜的如此关心客人,便是不免费我也要来买点心,在这买东西安心。”
“我也要来买......”
诸如此类的声音越来越多,让卫南熏提起的心,总算落下了些。
事情看着尘埃落定,她的目光却透过人群,看向了街边停着的一辆马车上,那马车看着很普通,但她已经关注许久了。
从她在排队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可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直到方才那獒犬扑上来,她亲眼看见是从那马车上射出的短刃救了她,
不然此刻躺在地上浑身重伤的人就该是她了。
虽不知马车上的是何人,是单纯顺手救她,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她都理应去道谢。
卫南熏缓了缓心神,整理了下头冠与衣衫,这才大步过去。
她在马车窗外半人远的地方停下,躬身合手行了个辑礼:“多谢这位大人的救命之恩。”
她已经尽量遮盖声音,让自己像一个少年郎的样子,恭敬有礼。
但等了一会,也不见里面有回应,想来是不太想露面,她顿了一下,仍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道:“大人放心,小生只是前来谢过大人的恩情,并不是意图攀附结交。”
这次里面终于传来了声音,是个普通的中年男子音色:“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卫南熏的心里其实还有个猜想,方才注视的目光,她总有种熟悉之感,让她不自觉地联想到宫里那次,却又觉得不会那么巧。
她日日待在家中,耳目闭塞,甚至不知道长公主有没有离京,只是单纯的直觉。
现在听见是个完全陌生的中年男人,她心中的疑惑顿时就消了,果然是想太多了啊。
长公主府的世子,怎么可能有那么闲,还那么巧,回回都撞见她最为狼狈的时刻。
她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告辞,就想到了道谢得回礼。
可她出门也没带什么东西,给金银又太过俗气了,想了想道:“大人,您稍等我一下。”
说完就飞快地跑了回去,不等里面的人有回应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这次她就靠得离马车很近了,她抬起双手将一盒包装尤为精致的食盒递了上去。
“大人,这是我方才排队得来的点心,最后一盒了,您若不嫌弃可以尝一尝。”
里面的似乎一愣,没有想到她会回去拿点心,并没有响动。
卫南熏跑得太急有些气血翻涌,让涂了灰粉的脸上,都透出了淡淡的红晕。她见对方没接,不禁有些懊恼,她拿免费白得来的东西回礼,好像有些不够重视。
连忙解释道:“小生见您的马车早就等在这边,想着您许是也来买糕点的,这才自作主张。”
“这点心,很好吃,小生尝过真的很好吃......不是,这盒是新的没有开过的......”
她越解释越觉得不对,她排队领东西的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头次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嘴笨。
她的脸颊绯红,连鼻头都是红的,眼底是满满的懊恼,瞧着有些滑稽,但举着手的模样又有几分笨拙的小执拗。
正当她手臂发僵,要将东西收回去的时候,一只手撩开布帘,不等她反应,那食盒已经稳稳地落入了马车内。
她只来得及看见晃动的布帘,以及一抹石青色的衣袖。
随后不等她再说什么,车夫挥了一鞭子,马车就摇摇晃晃地朝前驶去,留下她目送着马车彻底消失在了街口。
“爷,您的袖刃已经差人去取了。”
裴寂倚着车璧,双臂交叠闭目养神,过了会才淡淡地嗯了声。
“爷,这点心瞧着蛮好吃的,不然也不值当人家当街去抢,您不好奇这味道?”
说话的是方才回应卫南熏的那中年男子,他把玩着手中的食盒,想要打开看看。
另一人闻言就道:“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爷最讨厌吃甜的,这等糕点定是不会碰的......”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见那双目紧闭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墨色的眼瞳深邃又阴冷,手臂翻转,轻巧地将那食盒提了过去。
“出去,你们太吵了。”
两人缩了缩脖子,谁都不敢再乱造次,一声是,就飞快地掀开帘子,不顾奔驰的马车麻利地滚了下去。
-
有了这个意外,卫南熏不敢再多逗留,赶紧回府去了。
接下去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点心铺子免费赠送的后续效果很好,接连几日糕点都卖空了。
其他的铺子也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而那边卫明昭与裴聿衍的婚期也定下了,就在下月十五。
也不知道裴聿衍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皇帝,竟比前世早了整整半年。
但她对此并不关心,反而心中窃喜,等卫明昭的婚事一办,到时皇宫与卫府,她就可以彻底与这二人没干系了!
可没想到,在裴聿衍来下定这日,他不去见王氏夫妻,不见卫明昭,居然把她堵在了院中。
竹帘微晃,卫南熏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却被这目光看得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
是他吗?
是他救了她,还细心地交代了一切,那他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还是说从始至终便没有离开过。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卫南熏便觉心蹦到了嗓子眼,手心更是冷汗直冒。
方才那些被她遗忘了的记忆,竟瞬间涌了出来。
她缠着他,被他扯开也要再缠上去,捧着他的脸,主动地贴了上去......
即便两人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该看的该碰触的都已经做了,她如何还能用平常心将他当做是个陌生人。
他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这不是出于女儿家的害羞,而是尴尬与恐惧。
她就像是浑身赤裸地站在烈阳之下,即便梳洗穿了衣裳,也仿佛浑身肮脏。
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定是尊贵无比,被她如此玷污侵扰,他会如何看她?又会如何处置她?她亦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恩情要还,可她能拿什么去还?
卫南熏觉得自己此刻就在悬崖上走绳索,前也不是退更不是,底下还是万丈深渊,不论怎么选都是一个粉身碎骨。
她想跪下解释,说是误食了药物,又想说她是清白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
谁会信她?
信贤妃和太子不惜名声,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就为了算计她一个庶女?
况且那目光实在是太具有压迫感和威仪,让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心中只觉后悔万千,早知会是这样的局面,当初还不如死了算了!
正当她窘迫地要挖个地道钻下去时,她听见一声书页翻动声,以及极轻的一声笑,那笑声浅的险些让她以为是错觉。
但那道窒息的压迫感,竟随之消散了。
男人全程没说话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也没与她对上,可卫南熏就是没来由地感觉到,他放过她了,不会告诉别人,更不会要她拿什么来偿还。
他是看她可怜吗?还是懒得与她计较。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的眼眶都有些酸涩,好似劫后余生,又好似终于在这昏暗绝望的世界里,看到了一抹光亮。
她恭恭敬敬地跪下,额头重重地磕向地面,虔诚地行了个大礼:“多谢恩公,卫南熏愿当牛做马,来世结草衔环,以报您的恩情。”
屋外清风拂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
卫南熏听到一声笑夹杂在风动间,这次不是错觉了,她是真的听到了男子在笑。
笑声低沉沙哑,就像是贴着她的耳朵在笑,酥酥麻麻的。
他是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吗?也是,他这样尊贵的人,多的是人争着做他的牛马,听到这样的话定会觉得可笑吧。
卫南熏顿时羞愧的面色一白,指甲磕进掌心,她是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却听见里头的人,语调慵懒地道:“去吧。”
她那颗提起的心蓦地又坠下了,再不敢去想别的,又重重地磕了个头,手忙脚乱地起身离开。
只是在彻底踏出房门时,下意识地偏头,隐约中,她看见男人如松柏般肃直的身躯,以及清晰冷峻的下颌线。
回去的路上,她脑子仍处于混沌之中,唯独想到的是,她的恩人,应是个极为好看的人。
-
这边,贤妃席上喝了点酒,也有了些困意,知道裴聿衍没那么快结束,便拉着卫明昭陪她小憩。
说是陪她,不过是她躺下休息,让卫明昭隔着屏风在外面候着。
贤妃这几年上了岁数又要操劳后宫内务,觉一直很短,昨夜更是没睡好,这会酒意上来,沾枕就睡了过去。
卫明昭起先还觉得伺候贤妃是件长面子的事,毕竟皇后仙逝,贤妃就等同于她未来的婆婆,可越坐越觉得憋闷。
尤其是卫南熏离开了她的视线太久,她逐渐有些不安起来。
太子可就在景仁宫内,若是他们又那么巧地碰上了呢。
越想越是心焦,听着里头贤妃似乎是睡去了,卫明昭就寻了个困乏的借口,让宫女带她到隔间的厢房歇息。
将屋里的人都支走后,她才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她想好了,一直坐以待毙是没用的,即便太子不退亲,那也是碍于皇帝的圣旨。
一来她得去确认卫南熏是否真的在休息,二来她与太子只是接触太少,连卫南熏都能入太子的眼,她凭何不能,她必须得出动出击,夺回太子的喜欢才行。
她照着之前问来的大致方向,往后殿走。
说来也是奇怪,前头还有不少宫人走动,越往后殿走就越是僻静,甚至连个洒扫的宫女都看不着了。
这边真的有人吗?莫不是她也喝多记错方向了?她正想要打退堂鼓,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
是太子!
她绝不会认错的,她从幼时起便倾慕太子,知道他会是自己的未来夫婿后,就更是魂牵梦萦,一颗心都依附在了他的身上。
原来此处是太子歇息的地方,难怪这么安静少人,这岂不正是两人感情升温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提着裙摆快步追了上去。
她躲在角落,听到太子在与内侍说话,得知他要进内歇息,心跳得飞快。
卫明昭手指不停地绞着,太子一个人在屋内,她若闯进去岂不是孤男寡女了,这有些不符合她从小到大的教养。
可她与太子是有婚约的啊,并不算普通的男女,她也不做什么,只是与他说两句话就走。
她犹豫了不过半刻,见太子进了房中,内侍也离开后,咬了咬牙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进了屋内,便是卫明昭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屋内的布置以及暖香都不像是供男子休息的,但她根本没思考的时间,就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脚步微晃,好似很难受的样子。
她哪还顾得上别的,焦急地上前:“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裴聿衍一开始听到动静,是直接将人给拂开的,等模糊地看了她一眼,才晃了晃脑袋。
“谁?”
“殿下,是我啊,我是卫......”
剩下的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感觉到有双宽大的手掌附在了她的腰际。
她就算再大胆,再爱慕太子,那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娘,从小谨记规矩礼法,被这么亲密地搂着,下意识地脸上发红。
“殿下,您喝多了,我服侍您歇息吧......”
可对方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手上的动作愈发露骨,一手顺着她的腰到了后背上下轻抚着,一手抵在她了的唇上。
卫明昭自小就出入宫内,与裴聿衍见面的次数不在少,可从未离他如此近过。
近得可以感觉到他滚烫的呼吸,淡淡的酒香,甚至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他修长的手指就着唇瓣摩挲。
这简直是梦中才会有的场景,让她也一时忘了呼吸。
直到手指就着唇瓣钻入,她才惊觉这样的尺度太过亲密了。
“呜,殿下,殿下......”
她的手掌抵在两人之间,不安地挣扎着,虽说少女怀春,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和太子亲密,但绝不是在成婚前啊!
可她的这点抵抗,反而让男子愈发有征服欲,他湿热的唇瓣贴在了她的唇上,手指已经挑开了腰带。
“乖,信我。”
沙哑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情欲,没什么比心爱之人的情话更让人心醉的了。
这让卫明昭的手软了下来,但在他附上来之时,她还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国公府的嫡女,怎可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呢。
可裴聿衍接下来的声音,让她彻底失控。
“阿熏。”
他是醉了,他把她当做卫南熏了?凭什么!她要让他愧疚,让他永远也得不到卫南熏!
她咬着牙忍着羞辱,双臂攀上了他的脖颈。
-
贤妃醒来已是一个时辰后,她梳洗净面,才想起自己安排的美事。
她的好外甥,都舍得拉下脸,托到她的跟前了,当然要为他谋划才好。
原本裴聿衍的意思是,只想要把人骗进宫来,到时他再与卫南熏单独谈,只要对方答应了条件便可。
她却觉得这个外甥能文能武,唯独不懂女人心,这女人呀,但凡是跟了他哪还有不依他的道理,这才在自作主张在两人的药里下了东西。
反正他想要顶个风流子的名头,那不如坐实,他若一直这么完美无缺,她的儿子如何能被人看见。
这是他自己送上门的,可不能怪她了。
“太子那边可有动静?”
玉春露出个会心的笑:“娘娘放心,门窗紧闭还没人出来过呢,整整一杯,折腾上一宿都够了。”
贤妃闻言跟着笑了起来:“本宫还是头回见到太子如此,果真这世上就没有不好美色的男人。”
“是那卫娘子生得太过勾人了。”
确实,若非她先被裴聿衍看上了,不然若是皇帝见了,只怕也会留下,这样的大礼,还是送给太子的好。
“卫明昭呢?”
“您歇下后她也说醉了要歇息,这会怕是也还在睡着。”
贤妃对着镜子扶了扶发间的金簪,眼里闪过抹狠厉:“那便不管她了,走吧,时辰也不早了,随本宫去瞧瞧我这好外甥干的好事。”
她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到了后殿厢房外,就见门窗仍是紧闭,却遮不住里面溢出的暖香。
不必贤妃开口,玉春就朝身后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上前去叩门。
“卫姑娘,您酒醒了吗?我们娘娘怜惜您的身子,让我们送来了醒酒汤。”
“卫姑娘,卫姑娘......”宫女回身摇了摇头。
玉春立即接上话:“卫姑娘该不会是昏睡过去了吧,这不会喝酒的人,喝醉了可是会出事的,赶紧撞进去看看。”
“是。”
话音落下,就有两个高大的宫女开始撞门,门栓并不算牢,撞了没几下就开了。
这间屋子本就是供客人休息的厢房,并不算大,除了一面屏风遮蔽了床榻,几乎一眼就能将屋内的东西看尽。
“卫姑娘,我们进来了。”
宫女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隆起的被褥,很明显绝不是一个人。
众人皆是捂住了嘴巴:“有,有男子!卫姑娘的床上有男子!”
“娘娘,不好了,卫姑娘,卫姑娘与男子私通!”
床榻上的二人,仍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但这样大的动静,即便是服了再多的药,裴聿衍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清醒过来。
他蓦地坐起环顾四周,感受着昏沉的脑袋,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目光微黯,神色更是从未有的严肃,他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还是被他所信任的姨母,他扯了扯嘴角,缓慢地翻身下榻,动作竟不慌不忙有种山雨欲来的平静。
被他所衬托着,闯进来的那个宫女,就显得神情十分夸张了。
毕竟撞到赤裸的太子,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榻上起来,谁都该震惊的。
“殿,殿下......奴婢不知您在此,冒犯了殿下,奴婢该死......”
外面的贤妃听到声响,已经领着人进来了:“太子?!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不大的厢房被这么多人一挤,瞬间就变得拥挤起来。
裴聿衍却旁若无人,面无表情地单手捡起地上的衣袍,展开披上,全程未发一言。
贤妃就是拿准了裴聿衍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难道他还能跑出去说自己中了催情药,安耐不住睡了臣女?
“你们都先出去,这事谁也不许外传,胆敢被本宫知道谁说漏了嘴,全都乱棍打死。”
等屋内的人都退出去了,她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太子,你怎么如此糊涂,便是再忍不住,也不能在景仁宫乱来啊,你是要娶阿昭的,若是被她知道你同她妹妹......这,这可怎么是好。”
裴聿衍扯了下嘴角,目光阴鸷地盯着贤妃:“那便如姨母的意,都娶了。”
“孤去寻父皇。”
不等贤妃开口,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蓦地响起:“阿昭的妹妹,娘娘说的人是谁啊?”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让屋内二人瞬间朝她看去。
就见那个应该狼狈不堪的人,现在正好端端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你?!你怎么在这。”
卫南熏无辜地眨了眨眼,疑惑地道:“臣女不在这,应该在哪啊?倒是娘娘与殿下,怎么会在这......”
众人的目光顿时向床上看去,卫南熏在这,那床榻上的人是谁?!
那丫鬟这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西苑自从被护院围住了之后,进出的人都是有记录在册的,每日的吃喝也都是外头人送进去的。
除了起先卫南熏闯过院门,被威胁了之后,主仆二人就乖乖地待在了屋内。院内其他下人都是风吹两边倒的,知道府上当家的是王氏,自然不会和主母作对。
一直到现在,西苑都很太平,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也就是昨日有个邱管事,说要进院寻姑娘有事禀报,被护院以姑娘身体不适给拦了,以防万一,他们还将这管事也暂时先扣下了。
按理来说,什么事都没发生,应当能平平稳稳地到下个月。
可就在今晨,织夏突然跑出来说卫南熏病了,烧了一宿吃什么吐什么,而且全身长满了红疹子。
护院自然是不信的,将人给赶了回去。
不想后面有丫鬟去送膳,就发现了倒在床榻边的织夏,她也烧得满脸通红,脸上手上长满了小小的红疹子,看上去极为可怖。
王氏第一反应肯定是不信的,这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时疫,会不会是普通的伤风感冒,拧眉道:“找大夫了嘛?”
丫鬟点了点头:“恰好大姑娘院里的胡大夫,给姑娘把了平安脉正要走,听说了这事就被请过去了。”
“大夫怎么说?”
“胡大夫靠近看了一眼,就吓得要走,说这病他诊不了。我们好说歹说,他才围了面纱过去搭了脉,说是八九不离十了。而后开了个方子便落荒而逃,走的时候甚至连外衫都丢了呢。现在西苑外头的护院跑了一半,府上人心惶惶的,都说七姑娘这是时疫,是要死人的。”
王氏还是觉得不对劲:“这卫南熏哪里都没去,好端端待在自己屋子里怎么可能会得时疫。她该不会是装病吧?”
身边伺候的婆子见多识广,小声地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人啊若是碰到染病的动物,就会沾上这邪祟之症,西苑那地方偏僻,多的是野猫虫鼠,没准就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给咬了。”
王氏虽然不信,但时疫非同儿系,尤其还是在这等酷暑时节,很容易传染开来。
到时真的染得卫府上下,还传得京中各处,可是要影响到整个卫家的前途的,尤其是她的宝贝女儿肚子里还怀着皇长孙,不能有半点闪失。
她立即将此事告诉了老夫人以及卫荣轩,三人围坐桌前,皆是面色凝重。
“老大媳妇有没有再去寻个大夫来。”
“回母亲,这种事必须得是嘴巴严的大夫,咱们家惯用的都是胡大夫。但儿媳命人将七丫头的症状写了拿去药铺里问了,都说八九不离十。”
“你们说她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儿媳觉得可能性不大,她被禁足这些日子,一直有人盯着从没踏出院子半步,要想装也装不出这样的病来。再说了,能嫁给太子,那是她几辈子求来的福气,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她为何要千方百计地装病呢?”
一时间屋内落针可闻,过了许久,才听卫老夫人道:“老大媳妇说得对。那便想个法子,将人弄出城去,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府上。”
王氏极为赞同这个主意,她早就看那卫南熏不顺眼,觉得她是个勾人的狐狸精,若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么会让她进宫去分太子的宠爱。
只有卫荣轩不同意:“这人是太子点名要留的,出了这样的事不告知太子,我们自行行事实在是不妥。况且,二弟离京之前,我答应了要照顾他一双儿女的,没问过他的意思,就将她女儿随嫁东宫,我这大哥已是愧疚,如今阿熏病重,怎可将她赶出府不管不顾呢。母亲,儿子做不到。”
“太子前几日不是离京办差去了吗?太子是个明事理之人,等他回来,我们再禀明实情,难不成他还会为了个卫南熏,为难岳家不成。”
不管王氏和老夫人怎么说,卫荣轩仍是不同意,他主张寻大夫抓紧为卫南熏看诊,务必令其痊愈。
就在三人意见相左之际,有人推开房门闯了进来。
“父亲,你就只顾着要对得起二叔,就完全不顾女儿的死活了吗?”
卫明昭脸上毫无血色,她轻抚着小腹,眼中含泪地看着卫荣轩。
她的出现让屋内三人全都紧张起来,还是王氏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将人扶到了椅子上:“昭儿,你不在屋里好好养胎怎么过来了?”
“我若是再不来,还不知要被瞒多久,你们居然要让卫南熏与我一同出嫁。她是个多么不安分的性子,爹娘不知吗?当初能勾得太子退亲,说不准往后还要在我的吃食里下药,哄得太子废了我。现在她得了这样的病,一个不好就会染得全家都是,父亲是半点都不在乎女儿与腹中你的外孙死活吗?”
“昭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哪个嘴巴没把门的贱婢......”
“不用怪她们,是娘亲昨儿自己说漏了嘴。既是父亲觉得亏欠了二叔与七妹妹,那就让女儿去照顾她,如此便能安父亲的心。”
说着竟真要转身离开,把王氏吓得赶忙上前去拉:“昭儿昭儿!你别去,让为娘去。”
可卫明昭这次也格外执拗,怎么也劝不住,王氏只能看向卫荣轩:“老爷,您是要眼睁睁看着昭儿母子去送死才满意吗?!”
母女二人这般以死相逼,卫荣轩即便对弟弟再愧疚,终究也狠不下心来。
“罢了,罢了,就按你们说的,将人送出城去。先送去庄子上养病吧,等她的病好了,再接回来,太子那我来应对。”
-
隔日,天方蒙蒙亮,便见卫府后门驶出辆青蓬顶的马车。
驾车的车夫围着厚厚的布巾,旁边车辕上还坐着个同样全副武装的婆子,两人紧赶慢赶在城门开启的那一刻驶出了城门。
马车一路颠簸,总算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庄子上。
“把人搬下来先放在那边的小屋子里吧,咱们赶紧离开这。”
“王妈妈这不好吧,老爷可是交代了要照顾好七姑娘的。”
王妈妈撇了撇嘴,懒得搭理这二丈青,老爷的话是要听,可夫人才掌着她们的生杀大权,夫人说了让她们自生自灭谁还敢趟这趟浑水。
“衣裳干粮全都给她们备好了,还要怎么照顾啊?这可是要命的病,你想死你在这留着,我可得赶紧走。”
说着竟真的将人放下就走,那车夫纠结一二,看到那床上女子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星星点点的红疹子,到底还是慌慌张张地跟了出去。
“王妈妈,你等等我啊。”
过了不知多久,天色渐暗,四下寂静无声。
木板床上的人缓缓地撑着床板坐了起来:“织夏快醒醒,我们出来了。”
卫南熏也没法解释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只能涨红着脸应下了是虫咬的,等看到被换下的衣裙以及腰带,才想起被她忽略了的事。
这身衣裳即便与她的再像,那也不是她自己的,而她的腰带心衣都还留在宫里。
那可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贴身之物,她的心衣角落绣有独属于她的兰花,以及一个熏字。
被烧了丢了都还好,若是留下了......那她可就万劫不复了。
看到织夏捡起了地上的衣裙,要拿出去给丫头浆洗,她赶忙上前夺过:“这身衣裳不吉利,还是别洗了,我一会拿去烧了便是。”
伺候她的丫头,定是认得出她的衣裳,绝不能让她们发现有不同。
她胡乱地卷起衣裙,却摸到了一枚凸起的硬物,她不敢被发现,偷偷地藏进了袖子里。
织夏事情想得浅,只觉得姑娘说的都是对的,根本没发现她的小动作,甚至问要不要跨个火盆去去晦气,她扯出个干笑把这事给糊弄了过去。
要是这世上人人都像织夏这么好哄,那就好了!
她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等织夏合上房门退出去,她才将袖子里的东西取出。
那是枚色泽光洁品相很好的玉佩,没有繁复的雕花,刻了简单的一个寂字,显得寂寥又孑然。
她不知道那位世子的名讳,更不确定是不是长公主府的东西,思来想去还是没舍得将玉佩丢了,毕竟长公主不日就要离开京城,她与这位恩人再不会相见。
就当是她对恩人的一丝感激与敬重吧。
她想着,翻出了床底下的锦盒,里面都是娘亲离世前留给她的,有房契地契还有好几间铺子,以及不少的银票。
娘亲说交给她保管,将来她的陪嫁以及弟弟娶妻都能用上,还让她千万莫要交给父亲,更不要被祖母或是其他人知晓。
她那会年纪尚小,不明白娘亲的苦衷。
她从小在卫家长大,虽说二房庶出,可父亲能挣钱娘亲的母家也是商贾,外祖一家待她更是大方,每每见着都要给她塞银子,她记忆中从没有缺过钱。
幼时甚至过得很是幸福,父亲溺爱娘亲温柔,祖母虽然严肃但见面的次数不多。
直到娘亲生弟弟难产落下了病根,没过几年就病逝了,父亲开始日日酗酒,生意也荒废了。
祖母发了好大的火,责怪母亲拖累了父亲,甚至不允许母亲的尸骨葬在卫家祖坟,为了此事,父亲才不得不振作起来。
自那之后,她与弟弟愈发被家中长辈所厌弃。外祖家上门寻他们姐弟,也被王氏给拦了,久而久之她与外祖一家也鲜少走动。他们姐弟就像是被所有人给遗弃了一般。
也就是那时,卫明昭主动来寻她,不管是见客还是出去玩,都会想到她。她才会把卫明昭视作最好的阿姊,不管父亲外出回来带了什么稀奇的好东西,她都会给卫明昭。
甚至出嫁那会,她觉得这些东西她也带不进东宫,全都留给了弟弟,最后都落入了王氏的口袋。
现在想来,当初卫明昭会对她特别好,或许只是因为这些东西,同时还能给自己博个善待庶妹的好名声。
她翻看着里面的铺子与地契,发现很多都是京中的旺铺,接下来她得好好了解一下手中的家产,为自己的将来好好谋划。
-
卫南熏是个行动派,想好了的事就不犹豫地去做。
隔日便找了父亲留在府上的邱管事,此人是早些年父亲西边行商时救下的,极为忠心能干。
本是想留着管理京中的几家商铺,却被王氏以不是卫府的家生子且没经验为由给拒绝了,如今暂管着一间酒楼以及庄子上的事。
她幼年时,母亲是教过她如何算账管账的,只是后来被祖母嫌弃登不得台面,母亲离世后她也渐渐就将此给搁下了,但学过的东西又如何忘得掉。
父亲习惯性将每笔账都备份,就放在书房中,卫南熏昨夜看过,每年京中的商行盈亏中,邱管家的酒楼是赚得最多的。
她以给外祖买礼为由,将人唤来,细细问了他如今京中做什么生意最适合。
邱管事先是一愣,以为姑娘是一时心血来潮,但还是认真地答复了。
“赚钱自然是属吃穿用客人最多,其中茶馆酒楼为胜,布行首饰店次之,最差的便是文房四宝等书画铺子。”
他这简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府上这么多铺子,为何他手下的最赚钱,其他的基本是亏损的。皆因王氏好面子,想要卫府的铺子都是风雅能上台面的,什么琴行书画铺子,殊不知这些铺子不是几十年的老店,没根基没名气根本无人光顾。
“邱叔,我今日请您来,是想让您替我救活这几个铺子。”
她说着递上了几张店铺的契子,这几间店是她母亲的陪嫁,之前都租赁出去让别人开了,眼见租期就要到了,她不打算继续租给别人,而是要自己开。
“这?姑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况且,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娘,哪能开铺子做生意啊,这万万不可。”
“只要我不出面,您也不出面,雇几个可信的掌柜,一间间来。我不求一年能有多少进项,只求盘活这几间铺子。”
“可,这,这也不行啊。”
卫南熏起身,郑重地屈了屈膝:“邱叔,府上的情况您比我清楚。我父天南海北的奔波,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可他们又是如何待父亲与我们姐弟的。我父这么多年苦心积累的家业,自己竟是半点都没攒下。父亲年事已高,再过几年便跑不动了没了用处,到时您觉得我那伯母,又肯分他多少家产?我是不愿看父亲的心血与真心被践踏。”
邱管事对卫二爷自然是忠心不二的,他也一直觉得二爷这么多年不值当,可劝过多次都没用,便也死了心,只打算管好分内之事。
没想到有一日能听见姑娘有这样的觉悟。
“姑娘且让我考虑一二。”
“我相信邱叔,您也莫要有太重的压力,全当是为我提前打理嫁妆。”
邱管事思索了两日,到底是应下了,姑娘有一句没说错,决不能让二老爷的心血再被这些白眼狼给糟蹋了,必须得以防后患。
他既是应下,就不可能是玩玩的,从商议开什么店,选什么掌柜,如何修葺重建,经营模式如何都一一向姑娘汇报。
让他没想到的是,姑娘也听得尤为认真,将他所说全都记下,不懂就问,半点都没敷衍应付,她是真心实意要开铺子的。
这也令邱管事更加有干劲,短短一个月内,就将其中一间铺子改为了点心铺,即将在下月重新开张。
“邱叔,这是咱们的第一间铺子,明日开张,我想亲自去看看。”
邱管事:......?
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好了不出面的?!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