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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绝色后续+完结

雨打琵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伸了伸懒腰,刚一清醒,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激灵,赶忙从床上蹦了起来。胡乱用凉水拍了拍脸,林霜儿急急忙忙就赶往云轩房。真是该死,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竟睡过了头,把伺候主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莽莽撞撞地端着一盆温水冲进夜北承的房间,林霜儿就发现夜北承早已洗漱完毕,正端坐在案桌旁聚精会神地看书。林霜儿喘着气,哆哆嗦嗦地走到夜北承面前,跪下,颤颤巍巍地道:“王爷……小的,睡过了头,还望王爷责罚。”夜北承头也没抬一下,目光全然放在了书上,语气平常道:“无妨,起来”林霜儿抬眼偷偷打量他,发现他今日心情似乎极好,完全没把她的过错放在心上。逃过一劫,林霜儿暗自庆幸。“那小的先退下了,王爷若是有事再叫小的。”林霜儿刚准备退下,夜北承的忽然又开了口。...

主角:林霜儿夜北承   更新:2024-12-31 15: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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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霜儿夜北承的其他类型小说《婢子绝色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雨打琵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伸了伸懒腰,刚一清醒,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激灵,赶忙从床上蹦了起来。胡乱用凉水拍了拍脸,林霜儿急急忙忙就赶往云轩房。真是该死,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竟睡过了头,把伺候主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莽莽撞撞地端着一盆温水冲进夜北承的房间,林霜儿就发现夜北承早已洗漱完毕,正端坐在案桌旁聚精会神地看书。林霜儿喘着气,哆哆嗦嗦地走到夜北承面前,跪下,颤颤巍巍地道:“王爷……小的,睡过了头,还望王爷责罚。”夜北承头也没抬一下,目光全然放在了书上,语气平常道:“无妨,起来”林霜儿抬眼偷偷打量他,发现他今日心情似乎极好,完全没把她的过错放在心上。逃过一劫,林霜儿暗自庆幸。“那小的先退下了,王爷若是有事再叫小的。”林霜儿刚准备退下,夜北承的忽然又开了口。...

《婢子绝色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她伸了伸懒腰,刚一清醒,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激灵,赶忙从床上蹦了起来。

胡乱用凉水拍了拍脸,林霜儿急急忙忙就赶往云轩房。

真是该死,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竟睡过了头,把伺候主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莽莽撞撞地端着一盆温水冲进夜北承的房间,林霜儿就发现夜北承早已洗漱完毕,正端坐在案桌旁聚精会神地看书。

林霜儿喘着气,哆哆嗦嗦地走到夜北承面前,跪下,颤颤巍巍地道:“王爷……小的,睡过了头,还望王爷责罚。”

夜北承头也没抬一下,目光全然放在了书上,语气平常道:“无妨,起来”

林霜儿抬眼偷偷打量他,发现他今日心情似乎极好,完全没把她的过错放在心上。

逃过一劫,林霜儿暗自庆幸。

“那小的先退下了,王爷若是有事再叫小的。”林霜儿刚准备退下,夜北承的忽然又开了口。

“先别走,过来替本王磨墨。”

主子的命令不得不从,林霜儿只得放下手里的盆,走到夜北承身边,蹲着身子给他磨墨。

林霜儿磨了许久,也不见夜北承提笔写字,这墨磨好了若是不写字,过一会又得凝固,那她岂不是白磨了?

心里疑惑,林霜儿抬头看向他,正要告诉他墨已经磨得差不多了,目光忽然被他手里的书吸引,心中顿时一惊。

她虽不认识字,可她识得那书上的图案,夜北承手里拿着的书,正是之前冬梅放在她房里的那本。

可她不明白,这本书明明是在她房里的,怎会到了夜北承手上?

冬梅近日都在找这本书,若她不能及时还给小李子,恐怕吃不了好果子。

“王爷……”她盯着那本书,忍不住开口。

夜北承淡淡睨了她一眼,道:“何事?”

林霜儿指了指他手里的书,问道:“敢问王爷,这本书是从何处得到的?”

夜北承想了想,道:“玄武送给本王的。”

林霜儿松了口气,她方才就猜到,一定是玄武拿走了她的书!毕竟,再怎么说,这书也不可能是王爷偷拿的啊!

怕冬梅着急,林霜儿壮着胆子道:“这本书原本是我的,王爷若是看完了,可否还给小的?”

夜北承挑了挑眉梢,问:“你的?”

林霜儿点了点头,总不能将冬梅供出去吧?

毕竟,哪个姑娘会看这种书啊。

夜北承随意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字问她:“你说是你的,那你可识得上面的字?”

林霜儿哪识得什么字,她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摇了摇头,林霜儿道:“不识得。”

夜北承勾唇一笑:“那你如何能证明,这是你的书?”

林霜儿抿了抿唇,一时拿不出办法,木楞地蹲在他面前,有些呆萌。

夜北承余光瞥了她一眼,神色淡然地道:“若要证明也不是没有办法。”

林霜儿抬眼看向他,一双眸子干净又透亮。

夜北承干咳一声,道:“本王教你识字,什么时候认全了里面的字,本王便什么时候还你。”

林霜儿指了指夜北承手里的书,懵懂地问:“这里面的字吗?”

夜北承:“是,这里面所有的字。”

林霜儿有些犯难……

她虽不识字,可她也知道,这本书上描述的都是男女之事……

林霜儿实在不想学,即便要识字,也不该是学这本书。

“王爷,就不能换本书吗?”林霜儿翻着手里的书,耳垂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夜北承这会倒是想起来练字了,他头也不抬,道:“学完了这本书,你的字基本也就认全了。”


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夜北承喉结滚动,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杂念又在这一瞬疯狂滋长。

夜北承缓步走至床榻边,看着床上的人儿,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会送主动上门。

如此大胆!

垂眸,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此时的女人,正心安理得的闭着眼,嘴里发出浅浅的呼吸。

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可她竟然毫无防备地就睡着了?

夜北承:???

他定定地站在那,满眼惊诧,又嗔又恼,本该将她与秋菊同等对待,可他却如同魔怔一般,轻手轻脚地掀开另一侧的被褥,小心翼翼躺在她身侧,生怕惊醒了她。

林霜儿浑然不觉,只觉得今日这床又软又暖,叫她睡得好生舒服。

动了动身子,林霜儿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看着不断往自己怀里钻的女人,夜北承浑身僵直,像是被什么定住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忍不住侧目打量起她,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一个人。

月光下,身侧的女子肌肤洁白如玉。

他发现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她的唇又软又润,她的鼻头高挺又小巧,就连她呼出的气体都是香甜的。

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儿,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喉结滚动,夜北承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上。

林霜儿睡觉时没有戴束胸的习惯,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领口的纽扣根本没系上,此时两人距离太近,夜北承又高出她一个头,正好透过宽大的领口窥见她胸前风光。

那晚零碎的画面与无数个梦境逐渐连接,他眸色渐渐深了,呼吸渐渐急促,浑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起来。

可偏偏林霜儿丝毫不曾察觉,她睡得正香甜,双颊带着熟睡时留下的红晕。

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想翻涌而至,夜北承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忍不住伸手缓缓覆上林霜儿的脸颊。

夜北承微微蹙眉,又探了探她的额头,这才发现不对劲。

“怎这般滚烫?”他这才发现她发着高烧,浑身烫得好似烙铁,难怪连自己房间都找不到,竟误打误撞走到他这来了。

冰凉的触感像是干涸沙漠中的一汪源泉,林霜儿忽然抓住他的手,肆意妄为地将脸蛋送到他掌心。

滚烫的温度得到一瞬的缓解,林霜儿嘴角微扬,似乎十分满足。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对于某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撩拨。

“林霜儿。”

恍惚中,林霜儿仿佛听见谁在唤她。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清,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熟睡。

这夜,林霜儿做了个梦,一个无耻至极的梦。

梦里,夜北承化身成了一头猛兽,将她扑倒在地,任她如何挣扎也逃不出他的魔爪。

他的霸道不容抗拒,一寸寸掠夺她口内的每一寸呼吸。

他的舌,头很烫,像一把火,风卷残云般侵略,就连一个小小的角落也不肯放过。

“林霜儿,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林霜儿,你是我的……”

“林霜儿,别忤逆我。”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夜北承的声音,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只觉得浑身酸软,仿佛全身的力气被人抽干。

她害怕忤逆他的后果,却更害怕他的掠夺,斗着胆子将他推开。

可她铆足了劲,却推不动他半分,反倒将他激怒,变得更加肆意妄为。


见她哭得伤心,夜北承心里一紧,只得低声哄道:“本王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哭了好不好?”

夜北承手里拿着帕子细细给她擦拭着眼泪。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夜北承心中叹气,他没哄过人,生平头一次哄,还把人哄哭了……

默叹一声,夜北承只得压低着声音,面色严肃地道:“在哭,本王就把你丢出去喂虎。”

他实在不会哄人,但是震慑人的这一块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以往不管是何种穷凶极恶的恶人落在他手里,只要他使出一些手段,不管多固执的恶人,都得乖乖听话。

果然,还是这招好使,话一出口,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立马就收住了眼泪,只时不时抽噎一下,睁着一双湿润润的眼睛看着他。

“哭够了没?”夜北承问她。

林霜儿木讷地点了点头。

她是真的怕夜北承把她丢出去喂虎,因为他真的养了一只老虎,听说落在他手里的恶人,很多都进了老虎的肚子。

起先,大家也只是以为他只是吓吓他们,直到后面,他亲自把人丢去老虎前,看着老虎将他们啃噬干净,他们才终于相信,夜北承说得出,做得到……

林霜儿是真的相信,夜北承会将她丢去喂虎……

见她终于不哭了,夜北承这才站起身来。

林霜儿依旧跪在地上,身子因为恐惧和委屈而蜷缩成一团,委屈巴巴,瘦小得惹人心怜。

此刻的她眼中噙泪,清泉般透亮的眸子在灯火下更显透亮,因为不敢哭,林霜儿只得死死咬住唇,由于太过用力,下唇已经开始泛白。

夜北承垂眸,轻咳一声,道:“你若听话些,本王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

他说的听话,是让她别哭,就别哭!

听在林霜儿耳中,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夜北承有些无奈,她现在还这么怕他,日后还怎么做他的通房?

看来,还是要好好锻炼锻炼她的胆量才是,总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他不喜欢看女人哭,特别不喜欢林霜儿哭,他也不会哄人,林霜儿一哭,他就脑袋疼。

夜北承看着林霜儿,语气有些无奈地道:“回房好好收拾一下,随后随本王出府。”

又要出府?

林霜儿心口一紧,抬眸看向他,眼中流露出恐惧。

上次随他出府便遇上了那种事,落得一身伤不说,还差点死在那阉人手里,这次出府,又是要去哪里?

林霜儿心里早就留下了阴影。

夜北承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也不由得想到那次,脑海中闪过她遍体鳞伤的样子,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上次的事只是意外,以后都不会再发生。”夜北承看着林霜儿道。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既然她不是三皇子的人,他便不会再处置她,之前发生的事就让时间抹去。

林霜儿是经历过绝望的,她有些怀疑,上次站在门外的人到底是不是夜北承。

林霜儿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这次夜北承又想将她带去哪里。

夜北承:“这次,随本王去看看大虎,说起来,本王许久没去看它了,怪想念的。”

林霜儿:“……”

林霜儿回房收拾了好出门,正好撞见夜北承换了身衣服从云轩房出来。

早上还穿着一身墨青色的衣服,转眼就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料子正如她方才随意指的那款。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打破了永安侯府的平静。

东厢院的雪鸢不知犯了何事挨了重罚,整个侯府听了她一夜的哀嚎。

一大早,赵嬷嬷就让林霜儿就去了趟药铺,让她务必抓几幅降火清热的药回来。

林霜儿速去速回,路过后院时,她远远就瞧见两个家丁似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过来。

林霜儿赶紧靠边站着。

经过跟前时,她不经意瞧了眼,仅一眼,林霜儿的脸就被吓得煞白。

那东西不是其他,正是夜里惨叫了一宿的雪鸢。

林霜儿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一时被吓得愣在原地。

“你在这里做什么?”

管事的赵嬷嬷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双厉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让你买的药呢?”

林霜儿慌忙收回目光,将手里的药递给赵嬷嬷:“买回来了,都是清热降火的。”

赵嬷嬷接过药刚要走,林霜儿忽然问道:“嬷嬷,这药是给谁用?”

赵嬷嬷平日待她不错,她这话完全是出于关心。

赵嬷嬷却一反常态,语气十分严肃:“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身为侯府的人,行差踏错半步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雪鸢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她便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肖想了不该想的!”

林霜儿似懂非懂:“嬷嬷教导得是。”

除了活命,林霜儿什么也不敢想。

别人或许有试错的勇气,但是林霜儿没有。

林霜儿父母早逝,她本有个孪生哥哥叫林双,只可惜,两年前在一场山洪中,哥哥不幸丧命。

家里的叔叔婶婶嫌她是个赔钱货不肯收留她,甚至为了讨要那二两的安葬费,想把她卖入怡红院。

林霜儿千方百计逃了出来,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入侯府做丫鬟。

可要进侯府谈何容易,何况侯府最不缺的便是婢女。

想想也是。

永安侯府的主母是西夏的九公主,九公主的独子--夜北承,更是大宋威风赫赫的铁血战神。

多少人挤破脑袋的想入侯府,哪怕只是做个婢女,也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为了活命,林霜儿别无选择,她穿着哥哥的衣服,盘发束胸,顶了哥哥的名字,女扮男装入了侯府做最低等的奴役。

刚入府那年她才十四岁,模样正是雌雄难辨之时,侯府的人并未察觉她的女儿身,她也将这个秘密隐藏了两年。

在赵嬷嬷眼里,唯有林双最是个省心的,他恪守本分,模样又生得水灵,一张小脸眉清目秀,丝毫不输女子。

赵嬷嬷表面上对他苛责求精,实则内心十分喜欢他,私下也总是提点他,这次也不例外。

“今日你回东厢院,什么也别多问,王爷气性大,他若是叫你,你便上前去伺候,若是不叫你,你就别去打扰他。”

主子的事,林霜儿不敢打听,只一个劲的点头,将赵嬷嬷的话记在心里。

原本,她和雪鸢是一同住在东厢院的。

雪鸢是府里的大丫鬟,主要伺候王爷的衣食起居,而她不同,她只是负责洒扫那一片的院子,平时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

如今雪鸢被赶出府,新顶替的丫鬟想必也没那么快定下来。

不过林霜儿不关注这些,她只是个洒扫院子的,每日把院子打扫干净就是她最重要的事。

将药送到膳房,林霜儿原路返回,途中,几个小丫鬟聚在假山后窃窃私语。

“也不知雪鸢犯了何事,王爷今日发了好大的脾气。”

“东厢院都没人了,王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也不让人靠近。”

“雪鸢一走,王爷身边可就没人了,若是我能到王爷身边伺候就好了……”

闻言,一旁的秋菊不高兴了:“要去也轮不到你啊,王爷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当初若不是雪鸢使了些手段,去王爷身边伺候的本该是我!”

秋菊是府里最得势的丫鬟,她的姑姑是西厢院的李嬷嬷,平时她仗着有人撑腰便目中无人,时常压榨府里的丫鬟仆役。

林霜儿一听见秋菊的声音,脚步就不由自主加快,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秋菊却是一眼就瞧见了她。

“林双,你站住!”

林霜儿顿了顿脚步,笑道:“秋菊姐姐。”

“你在这偷听什么?”

林霜儿道:“我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路过。”

秋菊却不打算放过她,趾高气扬地道:“管你是不是路过,这一片的院子你去替我们扫了!”

林霜儿道:“这片不归我管,赵嬷嬷只让我负责东厢院的。”

秋菊不依不饶:“别拿赵嬷嬷压我,你若想好好在府里待下去,就替我们老实把活都干了,不然就凭你无依无靠的,我只要给我姑姑打个招呼,就保准你被赶出侯府!”

见林霜儿不肯就范,秋菊又道:“你自己想好了,雪鸢一走,我指定会被派到王爷身边伺候,你若得罪我,什么下场你知道的!”

林霜儿别无选择。

她知道得罪小人的下场。

看着林霜儿老老实实去替她们扫院子,秋菊愈发得意。

“瞧,我就说他好欺负吧!”

夜深了。

林霜儿身心疲惫地回了自己房间。

拆下一层又一层的裹胸布,林霜儿去盥洗室洗了个澡。

从盥洗室出来,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

皎洁的月光下,她青丝如瀑,肤色莹白,清丽的容颜下,一抹红唇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蕊。

将窗户打开,林霜儿侧躺在床上,乌黑的秀发乌泱泱地散在床沿外。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荷包,荷包上,一对鸳鸯栩栩如生。

荷包的右下角,一个歪歪扭扭的齐字显得有些违和。

林霜儿并不识字,单是这个齐字,也是她反复练习了好久才绣上去的。

可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她将荷包放在自己胸口,脑海中不断回味着一个男人对她的承诺。

“霜儿,你再等我两年,就两年,明年的科举,我定能高中。”

林霜儿盼啊盼,只盼着那日能早些到来。

带着这股甜蜜,睡意很快袭来。

迷迷糊糊间,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床榻上的少女睫毛轻颤。

“来人,来人……”

男人的声音将林霜儿彻底惊醒。


夜北承醒来时,床帐内一片狼藉,昨夜与他承欢的女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扶额起身,微蹙的眉眼中,那团炙热的火焰早已燃烧殆尽,剩下的唯有冰冷和恼怒。

昨晚的一幕幕如零星的碎片不断闪现,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唯一记得的,便是那双格外清澈干净的眼眸,泫然若泣地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让夜北承心中产生一种异样的情愫,他觉得无比烦躁。

“玄武!”

门外等候的玄武,一听见传唤,立刻推门而入。

扫视了一眼凌乱的床榻,玄武不笨,只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属下失职,还请王爷责罚。”

玄武有些迷惑,他明明遣退了东厢院所有的女婢,怎么会……

夜北承背光而坐,面上的神色藏于阴影,手里正把玩着一支木簪。

而这支木簪,无疑是昨夜那个女人留下的。

他细细打量着,指腹在簪子上反复摩挲。

这是支很普通的木簪,连木材都是用的最廉价的,看刀工也是极其的粗糙,上面甚至还有细小的倒刺。

他蹙眉沉思。

饶是府中最低等的婢女,也不至于用这么廉价的木簪。

夜北承面若冰霜,手中的木簪应声裂成两段。

“找出那个女人,处理干净。”

……

冬梅来敲门时,林霜儿正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她浑身酸痛,尤其是腰部那里,整个人似散了架一般。

昨夜的噩梦一直持续到了天亮,她咬着牙强撑起身子逃回了自己房里。

一回到房间,她就昏死了过去,冬梅在外面敲了好一阵的门,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这都晌午了,林双,你怎还在赖床?”

林霜儿从来没有赖床的经历,这还是头一遭,冬梅不免有些担忧。

“赵嬷嬷把所有丫鬟都集中在东厢院了,王爷今日定是要亲自挑选贴身侍女,大家都去看热闹了,你不去吗?”

冬梅的声音有些激动,为了今日的选拔,她特意换了身新衣裳,还专门借了彩月的胭脂精心打扮了一番,颇费了些心思。

听见这个消息,昨晚的画面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林霜儿脑海。

如一场噩梦,挥之不去。

林霜儿扯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哪里还敢去看热闹。

“冬梅,替我向赵嬷嬷说一声,今日我身体不适,想休息一日。”林霜儿的声音又沙又哑,还带着一丝颤抖。

冬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看来是真病了,还病得不轻。

“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林霜儿慌忙回道:“不,不用请大夫。”

她的女儿身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旦请了大夫,那就全完了。

所以,这两年来,无论她生了什么病,都是她硬生生挺过来的。

这次也不例外。

林霜儿道:“我休息两日便好,辛苦你给赵嬷嬷说一声。”

意料之中,冬梅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双这个人,在她眼里一直是个愚钝的,他沉默寡言,老实憨厚,永远像一只骡子一样,没完没了的干活。每月的月钱更是一分也舍不得花,就连生病也舍不得给自己请大夫。

哪有人对自己这么苛刻,就是只驴也有偷奸耍滑的时候。

可是林双却不会。

冬梅觉得这个人无趣极了,偏他模样又生得十分讨喜,让人光看着就生出保护欲,冬梅总也忍不住关心他。

见他病得严重,冬梅也不勉强,反正赵嬷嬷只是让侯府的婢女去前院集合,这又不关林双什么事。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一声。”

冬梅不放心的关心了两句,就一路小跑往前院去了。

彼时,东厢院的前院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婢女丫鬟。

站在她们面前的男人,身着紫金玄衣,束着金冠,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压。

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抬眼看他。

“抬起头来。”夜北承抬脚上了台阶,走动时带动一阵清风,声音却是极冷。

丫鬟们这才敢抬头。

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夜北承眉目渐渐变冷。

出乎意料,那个女人竟然不在里面。

他记得那双眼睛,比这里的任何一双都要干净。

夜北承蹙眉极深。

费尽心思爬上他的床,却故意躲着他,那个女人的心思,或许要比他想象中深沉。

见夜北承神色不悦,玄武将赵嬷嬷唤来身前问话。

“侯府所有的女婢都在这了吗?”

赵嬷嬷答道:“所有的女婢都在这了,一个不少。”

没找到那个女人,夜北承心中愈发烦躁,脸色也随即阴沉了下来,他冷着声又问了一遍。

“昨日留守在东厢院的婢女还有谁?”

赵嬷嬷认真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夜北承不喜人打扰,整个东厢院就只有雪鸢一个婢女贴身伺候。

雪鸢一走,偌大的东厢院就只剩下一个洒扫院子的下人。

赵嬷嬷断然不会想到林霜儿身上去,他不过一个洒扫院子的小厮,能翻出什么天来?

“回王爷,府中所有的婢女都在这了,另外一个婢女今年刚满二十六,一个月前替自己赎了身,出府之后便嫁了人。”

夜北承蹙眉沉思,眼前不知为何闪现出昨晚的画面。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如梦似幻的身影,泫然若泣的眼神,还有那双无比纯净的眼睛。

昨晚他虽神志不清,可身体却无比诚实。

如此稚嫩的身子,绝不会是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兴许,才刚刚及笄。


“我打算将她收入房中,做个通房。”

白誉堂动作一顿,十分诧异:“夜兄……该不会是对那姑娘动了真心?”

夜北承:“怎可能?本王只是不想落人话柄,毕竟,那是一个姑娘的清白。”

白誉堂蹙眉看着面前的棋局,悠悠然道:“那夜兄打算何时给她名分?你母亲那可不好过。”

宫清月身份尊贵,夜北承又是她的独子,整个侯府就他一个独苗,就算要纳通房,也要她亲自为他挑选才是。

夜北承道:“先等等。”

等她何时愿意给他说实话,他便何时给她名正言顺的身份。

费尽心思进入侯府,又爬上他的床,不就是为了做个通房吗?

他想,要不了多久,她肯定就老老实实对他说实话了。

白誉堂笑笑,不再对此事多言,而是及时岔开了话题。

“今年的科考,皇上让你我二人共同监考。”

夜北承随后落下一粒黑子,神情淡然道:“年年科考都是如此,今年若再不出个人才,白兄身边可就无人能用了。”

白誉堂笑道:“今年可说不定,夜兄推荐的那篇文章,我看了,的确有治国之道。”

夜北承接着说道:“家世本王也替你查了,身世清白,品行端正,家中尚有一母,寒窗苦读十年,在村里口碑极好,若今年能参加科考,凭借他的才能,定能高中。”

白誉堂唇边笑意不减:“有夜兄为我把关,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夜北承道:“可不是全然是为了你,本王只是不想错失人才罢了。”

白誉堂落下一子,笑道:“自然,不知那人姓甚名谁?我也好留意留意。”

夜北承跟着落下一粒黑子,将白子围剿,淡淡道:“齐铭。”

林霜儿一路小跑回了府,还未进门就瞧见夜北承的马车停在府门外。

冬梅急匆匆从府里出来,一见她就拉着她往前厅走。

“你怎才回来?王爷和主母都在前厅等着了。”

林霜儿喘着气,马不停蹄地又往前厅跑。

果然,所有人都到齐了,就差她姗姗来迟。

夜北正端坐在厅上,看也没看她一眼,全程神色漠然地喝着茶。

倒是宫清月脸色很难看,一看见林霜儿就重重拍了下桌子,声音怒不可遏:“赵嬷嬷可是没教过你规矩?竟让主子们在此等你。”

见状,林霜儿忙跪在地上,因为跑得太急,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面对宫清月的训斥,她不敢乱说话,只将头垂得低低的。

赵嬷嬷见状,忙上前替林霜儿说话:“主母息怒,切勿因为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还是要事当紧。”

冬梅趁机接过林霜儿手中的料子,将它们呈到宫清月前面,说道:“主母消消气,您看看这些料子,花色多好看啊。”

宫清月自然看穿了两人的心思,都在为那下人求情呢!

目光不自觉放在林霜儿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一个男子,竟生得细皮嫩肉,那五官清丽脱俗,仿若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让她这个女人都有些些艳羡。

宫清月也不是个心狠的人,身为侯府主母,自然要懂得赏罚分明。

若是放在平日她也不追究了,可今日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江南的裁缝,是专门替皇后裁制新衣的,她好不容易才请到府上,可今日却因为一个下人的疏忽,让他们在前厅等这么久!

“来人啊。”主母揉了揉眉心,想着怎么着也要小惩大诫一番。

“拉下去,掌二十下手心,在门外跪足三个时辰,什么时候长记性了什么时候起来。”


林霜儿迅速往门口跑去。

岂料,那太监看上去像个病秧子,身手却十分灵活,还不等林霜儿跑到门口,头发便被他从背后狠狠揪住。

吴德海揪着她的头发在地上拖行:“咱家能看上你,是你祖上积福!你竟如何不识抬举!既如此,咱家便教教你规矩!免得日后进宫不懂得如何侍奉夫君!”

林霜儿拼命挣扎:“我不要,我不要跟你进宫,我不要做你的妻子……”

吴德海彻底被激怒:“你也看不起咱家不是男人是吧?好好好!待会有的是手段伺候你!”

吴德海怒火中烧,藏在骨子的施虐性瞬间爆发,他粗暴地揪着林霜儿的头发往床榻上拖。

既然不服,他便打到她服为止!

就算把她弄死又何妨?

一个低贱的婢子而已,他要多少有多少!

林霜儿百般挣扎却不敌他力气大,吴德海嘴里骂着她听不懂的话,一边将她往床上拖。

林霜儿惊恐极了,嘴里不断喊着救命。

可无论她怎么呼喊,也不见有人来救她。

她被重重摔在床上,头磕在床沿上,脑袋一阵眩晕。

吴德海解了身上的腰带,将她四肢牢牢捆绑在床榻的四个角上。

林霜儿本就瘦小,吴德海虽是个太监,可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

林霜儿在他面前毫无还手的余地。

手腕和脚踝被勒出了血,吴德海笑得诡异又疯狂,眼角的褶皱衬得他好似鬼魅一般。

看着林霜儿痛苦绝望的模样,他尤不满足,从怀中掏出一条长长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林霜儿身上。

鞭子抽在身上时,林霜儿身上火辣辣的疼。

她痛苦地嘶喊,可越是惨叫,身上的鞭子就抽得更狠。

听着她的惨叫,吴德海兴奋极了,不断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人生的乐趣。

“叫啊,继续叫,叫得再大声些,让咱家好好疼爱你!”

可林霜儿却突然没声了。

吴德海顿了顿,疑惑地看向她时,她正死死咬住唇,一双透亮的眸子正倔强地瞪着他,任由眼泪横流,却怎么也不肯再叫一声。

即便被打成这样,她竟然还敢公然跟他叫板。

吴德海觉得自己再次受到了轻视。

听不见她的惨叫声,吴德海仿佛失了些兴致,他恼羞成怒地道:“叫!怎么不叫了?咱家让你叫!”

鞭子再次落下,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红痕。

视线被泪水模糊,下唇被咬出了血,林霜儿抽噎了一声,却始终不吭一声。

如此倔强的女人他还是头一遭遇见。

吴德海火冒三丈:“瞧不上咱家是吧?咱家不就是没根吗?贱女人!让你看不起人!让你狗眼看人低!”

一个接着一个巴掌重重落在她脸上,耳中嗡鸣作响,有黏糊糊的液体从她鼻腔和嘴角溢出。

“咱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随咱家进宫,好好伺候咱家,你到底愿不愿意?”

林霜儿意识模糊,刚要说话,喉咙突然被涌出的鲜血狠狠呛了一口。

她猛地咳嗽了几声,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极其微弱:“不……不愿意……”

吴公公重重一掌扇在她脸上:“好,臭娘们,不愿意是吧?那咱家今日便让你死在咱家手里!”


大虎立马滚了滚身子,四只肥大的脚掌收着锋芒,欢快地挥舞着。

林霜儿渐渐找到了乐趣,有些爱不释手了,也不管夜北承同不同意,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与大虎玩闹起来。

她一时去揉揉大虎的肚子,一会捏捏大虎肥嘟嘟的脸,一会又抓着大虎的脚掌,戳一戳它肉嘟嘟的脚垫子。

后面,她更是大胆,干脆低头,用鼻子碰了一下大虎湿乎乎粉嫩嫩的小鼻尖。

大虎也很是配合,它先是停止不动,待林霜儿与它完成鼻尖碰鼻尖后,方才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方才还怕得要死,现在就好得跟什么似的。

夜北承垂眸看着玩得忘乎所以的一人一兽,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林霜儿笑得很开心,大大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边会蹦出两个小巧的梨涡,极为好看。

夜北承觉得,林霜儿脸上的笑容比这明媚的阳光还要耀眼,他见过无数莺莺燕燕的女子,却从未见过这般干净纯净的笑容,就如冬日里融化的积雪,一滴又一滴,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人的心头,纵然再坚固的寒冰,都得融化了去。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林霜儿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夜北承忍不住说道:“今日就到这,等改日再带你过来看它。”

林霜儿抬头看向夜北承,眼神巴巴地:“现在就要走了吗?”

夜北承点了点头,他们已经玩了很久了,将士们还等着他吃饭呢。

林霜儿依依不舍地看着大虎,忽然觉得它好可怜。

林霜儿软糯糯地问他:“不能再陪陪它了吗?”

夜北承温声哄道:“今日已经玩了许久了,等改日再来好不好?”

见林霜儿还杵在原地舍不得走,夜北承无奈,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林霜儿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夜北承,确认是他牵着她时,不由分说地就想要挣脱。

夜北承的手掌很大,林霜儿的手细软又小巧,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紧紧包裹着时,林霜儿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的手心很暖和,甚至有些滚烫,不如他这个人冷硬。

可林霜儿觉得别扭,无论是两人悬殊的身份还是其他得什么原因,她总觉得夜北承这样的举动有些不合常理。

林霜儿挣了挣,却无法挣脱。

感受到她的挣扎,夜北承非但没有松手,反倒收紧了力道。

“再乱动,本王不敢保证下一刻会对你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透着威胁。

真是霸道不讲理。

林霜儿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可她拗不过夜北承的霸道,只得任由他牵着。

玄武驱着马车带着两人来到长安街的一家酒楼,练场的将士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军营里的将士一脱下军装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一个个勾肩搭背,放飞自我,俨然一个老军痞。

他们一看见夜北承带着林霜儿进来,就一个个涌上去与夜北承谈笑。

夜北承偶尔嘴角会露出一抹笑,转瞬即逝。

林霜儿跟在夜北承身后,小手拽着夜北承的衣袖不敢松手,眼神始终怯生生的,看着屋里一众的彪头大汉,她打心里有些害怕。

几个领头的将士,一眼就瞧见了躲在夜北承身后的林霜儿,打趣道:“王爷今日带的男娃子长得可真俊俏。”


林霜儿在床上整整躺了两日。

这两日,赵嬷嬷过来找了她一次,除了关心她的病情,还细细盘问了那日在东厢院发生的事。

那日的选拔,夜北承没看上任何一个婢女,甚至没来由的大发脾气。

赵嬷嬷私下找玄武探了探口风,原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不听劝告,夜里偷偷上了王爷的床!

夜北承何其尊贵的身份,岂是一个婢子能够肖想的!

饶是王爷能够饶她一命,就是侯府的主母也容不下她。

赵嬷嬷不希望雪鸢的下场再发生在另一个丫鬟身上,便来找林霜儿了解当日的情况。

毕竟那日留守在东厢院的只有她。

“林双,你老实告诉我,那日除了你还有谁偷偷溜进东厢院?”

赵嬷嬷的神色十分严肃。

林霜儿手指紧张地攥紧了衣服:“除了我,没别人了。”

面对赵嬷嬷的质问,林霜儿是既委屈又无措。

她平白无故失了身子,却不敢跟任何人说。

赵嬷嬷自然是想不到林霜儿身上,只当他夜里睡得太熟,并不知晓真相。

赵嬷嬷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算她走运,她最好能躲一辈子,若是叫王爷寻到,恐怕下场比雪鸢还要凄惨。”

“嬷嬷我在侯府多少年了,王爷的脾性我还不了解?一个小小的婢子岂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赵嬷嬷越说越恼:“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走运,王爷收了她做通房,可那又如何?”

“王爷那样身份高贵的人,以后要娶的王妃必然是门当户对的!”

“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去跟那些高门贵女争斗?只怕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我千叮嘱万嘱咐,可有些人就是不听劝!你说说,她们怎就不明白嬷嬷的良苦用心?”

林霜儿越听,心中越觉得害怕,她猛然想起那日雪鸢的惨状,浑身冒起冷汗。

她从未想过做夜北承的通房,她只想在侯府混口饭吃,能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便足矣。

可如今,连这小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那日,她并不清楚夜北承有没有看清她的脸,林霜儿不敢冒险,为了不跟夜北承碰面,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去西厢院。

西厢院离东厢院最远,夜北承极少到这边来。

林霜儿想的很简单,这段时间她先躲着他,或许时间长了,夜北承便将那件事忘了。

可她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夜北承竟也来了西厢院,此时正迎面朝她走来。

林霜儿转身,下意识就想逃。

“站住!”身后的李嬷嬷却厉声将她叫住。

林霜儿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她站在原定,不敢妄动。

李嬷嬷见夜北承正往这边来,又恰巧见地上的枯叶没有打扫干净,便想在夜北承面前表现表现。

“这满地的枯叶你是看不见吗?侯府雇你来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混日子的!”

李嬷嬷尖锐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夜北承的注意。

夜北承往这边看了眼,却只看见李嬷嬷肥硕粗壮的背影。

林霜儿生怕夜北承看清自己的样子,她躲在李嬷嬷面前,小手拽着李嬷嬷的衣袖,几近哀求的哄着:“嬷嬷您消消火,我这就干活。”

李嬷嬷平日里就是个厉害的角色,对府里的丫鬟非打即骂,大家私底下都十分害怕她。

林霜儿也不例外,但她此时更怕夜北承注意到她。

见林霜儿服软,李嬷嬷心中觉得畅快,她指了指地上的枯叶,道:“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了,不扫干净不准走!赵嬷嬷惯着你,我可是公私分明的!”

林霜儿没有办法,她不敢惹怒了李嬷嬷,只得老老实实干活。

摆足了官架子,李嬷嬷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

夜北承这才发现藏在李嬷嬷身后的林霜儿。

瘦小的一只,方才躲在李嬷嬷身后竟叫他没发现。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林霜儿倒吸一口凉气,她低垂着头,握住扫帚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或许是对他的恐惧太过明显,明显到夜北承顿住了脚步。

“你很怕本王?”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夜北承审视的目光一刻也未从林霜儿身上离开。

他是大宋从无败绩的战神,大家怕他理所当然,可怕成这样的,夜北承还是头一遭见。

瘦小的身躯一直在抖,好似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夜北承忍不住蹙眉。

堂堂男子汉,竟这般没出息!

林霜儿将头垂得更低,她摇了摇头,下唇几乎快要被她咬出血。

“那为何要抖成这样?”

林霜儿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后背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汗水浸湿。

她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颤音:“回王爷,小的……怕冷。”

林霜儿几乎快要哭出来,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怎就怕成这样!

但只要一看见夜北承,她就会想起那晚的遭遇。

她没办法镇定,她怕他,怕得要死。

这撇脚的理由惹得夜北承失笑。

果然,侯府的下人就是不能跟他手下的士兵相比,这样瘦小的身子,只怕连刀都拿不稳。

罢了,他懒得跟一个小厮计较,抬脚正准备离开。

清风拂来,幽香暗涌。

那晚的记忆忽然闪现在脑海。

夜北承浑身猛然一怔,深邃的眉眼似淬了寒冰,他转身,再次看向林霜儿。

“抬起头来。”


林霜儿被他们的眼神盯得不舒服,直往夜北承身后躲。

几个将领笑道:“躲在后面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坏人,也不会吃了你,都是自家兄弟,出来跟哥哥们吃酒猜拳。”说着,一个将士便上前想要拉林霜儿出来。

夜北承抬了抬手,将伸向林霜儿的手截住,淡淡道:“她胆子小,别吓到她。”

副将王魁上前打着圆场,笑道:“是是是,俺们都是粗人,不能教坏了小孩子。”

说着,几人簇拥着夜北承直往包间走。

人很多,林霜儿渐渐被挤到了后面。

见林霜儿没跟上,夜北承顿了顿脚步,站在原地等她。

等到林霜儿跟上后,他再次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走进包间里。

夜北承坐在上座,左右两边都有个空位,林霜儿很自觉地站在夜北承身后,方便他随时传唤。

“坐下。”夜北承忽然看向她道。

林霜儿有些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夜北承再次说道:“坐本王身边。”

林霜儿觉得这不合规矩,刚要拒绝,就见夜北承脸色阴沉地道:“别让本王说第三遍。”

夜北承生气很可怕,林霜儿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他身边的空位上。

菜很快就上齐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都是林霜儿从未吃过的山珍海味。

色香味俱全,很勾人食欲。

林霜儿默默咽了咽口水,却不敢动筷子。

说起来,她一天都没吃饭了,肚子早就饿了,可她身边坐着一尊大佛,大佛没有动筷子,她怎么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菜色咽口水。

将士们倒是不在乎这些规矩,他们推杯换盏,一边吃菜,一边划拳喝酒,好不畅快。

林霜儿坐在一旁,也不敢夹菜,只默默地听他们说些新鲜事。

终于,夜北承拿起筷子开始夹菜,林霜儿想着,等他开始吃了,她就马上动筷子。

谁知,夜北承夹的菜竟然直接到了她的碗里。

林霜儿诧异地看着他,有些怔愣。

“还想吃什么?”夜北承问她。

方才就见她一直盯着那盘糖醋荷藕不放,夜北承就知道她肯定很想吃,便顺手给她夹了几块。

林霜儿这才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糖醋莲藕浅浅尝了尝。

入口酸甜开胃,软糯可口,林霜儿眯了眯双眼,一脸满足。

很快,碗里的莲藕就吃完了,她抬眼扫了一圈桌上的菜,忽然很想吃对面的红烧狮子头,可距离太远,她夹不到。

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林霜儿眼巴巴地咽了咽口水。

谁知,下一秒,夜北承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又给她夹了两块狮子头。

“还想吃什么?”

林霜儿觉得,夜北承一定有读心术,不然为何每次都能看穿她的心思呢?

这一顿饭下来,林霜儿都没亲自夹过菜,但凡她盯着多看了两眼的菜,下一刻,夜北承都会将它们夹到她碗里,全程,林霜儿都只顾着吃自己碗里的菜了。

夜北承也是要喝酒的,他手边的酒杯里,总有人给他倒满了酒,他酒量很好,千杯不倒,不过他也不会一直喝,只是当别人敬他时,他便喝上一杯半盏。

林霜儿吃饱了饭,场合还没散,看桌上聊得热火朝天,约莫还要好一阵子才散场。

林霜儿等得无聊,于是便将桌上的一碟蚕豆推到自己面前,一边吃着蚕豆,一边听着他们谈笑。

有时候听到有趣的她也会跟着笑一笑,不知不觉,她就将一碟蚕豆都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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