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民政局那天,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三十四岁的周岩却两鬓间都长出了白发。
天是蓝的,一丝白云都没有,我们并肩站在一起,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
那时的天也是蓝得一望无际,就像一个巨大的蓝宝石。
“周岩,你看这天,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要领证的周岩紧张得身体发抖,不断地整理衣领衣角,甚至整理起了我的发辫。
见状我只好让他看天转移一下注意力。
周岩的注意力像被转移了又像没被转移,他顺着我的手看向天,问:“代表了什么?”
我看着他大脑放空,双眼无神的样子,戳了戳他的肩,笑道:“笨呐,代表了以后我们的婚姻一无所阻,所向披靡啊!”
周岩的眼睛瞬间有神了起来,人来人往的民政局,他一把抱住我,小声地在我的肩膀上许下诺言:“媳妇儿,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
我祈求的,周岩许的,都事与愿违。
“进去吧。”
我提醒道。
周岩转头,目光和我对上,微泛泪光,显然也想到了当初在民政局许的诺言。
周岩张了张口,终究还是化成了一句道歉:“对不起……”出来后,我们各自走向各自的车,周岩拉住了我。
“婚后财产就按后来我让朱彦送过去的那一份分配。”
我点点头,准备转身,周岩却没放手。
我扯了扯,没扯动,等抬头,周岩早已泪流满面。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周岩松开了我,后退了几步,道:“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你走吧,我想看着你走。”
我看了周岩一眼,转身……等我坐到车上,司机发动引擎,车开到转弯的时候,我回了一下头。
周岩站在路边,一直朝我这边看,好似看到我的回头,周岩追了几步,但还是停了下来。
我转过头,车开过转弯,我摘下手上的戒指。
我不能说我爱过就没有后悔。
第一个孩子流掉的时候,我半夜睡觉辗转反侧,总是惊醒,当时我多期待周岩能自己去发现啊。
但是他没有,公司越做越大,他只能看见他自己,早已看不见我了。
我摸着肚子:“没关系,我还有你。”
“在前面的垃圾桶旁边停一下车。”
我对司机道。
“好的牧总,您是要丢什么东西吗?
需要我的帮忙吗?”
“丢一个戒指而已,我自己来就可以了。”